书城小说滇北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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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黑白邪鱼

我们同时抬头往上望,不禁目瞪口呆。只见头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色的大块头,头圆身长正贴在石塔上挣扎。这黑鱼的动作好生奇怪,不上不下,上身扭曲,好像在渔网中垂死挣扎。我赶忙看向胸前的黑鱼石雕,可是石雕并没有异常,还是只有身边的两条沟痕勾勒着身体的轮廓。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不好的推断马上出现在脑袋里,但这是不可能的啊!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是把目光向上投去,石雕……石雕……妈呀,果然是这样!石雕的上半身不知为何已经有了生命,那个黑色的大块头就是活过来的鱼头,现在正挣扎着想把尾巴也摆脱出石塔的束缚。

胖子他们显然也是看见了这一点,呆呆地望着头上的怪鱼,无法动弹。这时,背后传来了一股力量,不明真相的大石兄弟已经开始拉绳子了。这可怎么办?如果我们还保持这个姿势向上,那么路过黑鱼的时候会不会被它攻击?在水下和这么大的鱼干架岂不是自讨苦吃?但如果松开手靠边过去,队形肯定就乱了,说不定会被水流推向哪里。还有关键的一点是,白脸君的闭气已经到了极限,嘴里已经有气泡不断冒出。

我们必须马上浮出水面!

犹豫之际,我们已经靠近黑鱼,而且它的身体也正一点一点地脱离石塔。一向足智多谋的胖子现在也是皱着眉头不知所措。怎么办?我心乱如麻地在心里重复这个问题。

胖子突然有了表情,像是在和白脸君表达着什么。胖子的手不能松开,正调动脸上所有的器官,一会儿扬起下巴,一会儿眨眨眼睛。看了很久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白脸君先顺着我身后的绳子爬上去,我们还能挺一会儿,再想办法。

白脸君点点头,双手用力把我的手和瘦猴子的手拉到一起,两只手握在一起之后,他顺着我的胳膊爬到后背上,之后抓着绳子快速向上爬去,绳子和黑鱼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借着绳子的力量,白脸君很快到了黑鱼的上方。

不幸的是那黑鱼似乎看见了白脸君,扭动的身体停了下来,鱼头跟着白脸君向上移动,然后突然向前一蹿,像所有蛇类捕食那样速度快得看不清,不过白脸君的反应速度也是不赖,侧身躲过黑鱼的一击,趁它准备再进攻的时机,迅速钻出水面。

看着他出去,我稍稍安心了一点,黑鱼和石雕之间的分界已经出现在眼前,出乎我意料的是那鱼不再是从石头里往外钻,而是慢慢由石头变成生命体,那感觉就像是在吹一个放置了很久黏在一起的气球,一端膨胀一端干瘪,慢慢向前推移。离得如此近,我还是看不出它到底是怎么由石头变成肉的。黑鱼上半身脱离的部位赫然是一条深深的凹坑。

上去的白脸君好像给大石兄弟说明了情况,绳子的力量已经消失,我们一同蹬踏双腿保持平衡。

突然,胖子睁大眼睛不停地用下巴指着他面前的石塔,我偏过身子看过去,暗道一声:“真是祸不单行。”因为在他面前的那条白鱼石雕的上半部分也形成了长条形的大坑。我赶忙向上看去,我这边也是一样,只是原本它就是白色的我没有注意。这就说明正在变化的不光是那条黑鱼,还有白鱼,而我们并没有看见那条白鱼的样子,这就说明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白鱼在水中是透明的!

我和瘦猴子同时无助地看向胖子,真应了瘦猴子那句话,在水下遇见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我们不光要面对危险,还要面对肺里随时可能用尽的空气,而在这样的水里,还得分心分力保持不被水流冲跑。

黑白二鱼的身体一点一点膨胀,我们胸前位置的石雕已经完全变成生命体,发展到现在,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发现我们,而我们却只能看见其中一条。

胖子看了看脚下,示意我们减缓踩水的动作,尽量保持安静;然后又向上看了看,意思好像是白脸君会想办法的,坚持住。

到现在,与其说是坚持还不如说是等死。此时此刻我突然想到,这个石塔有两抱粗,也就是说两个人就能团抱住,还可以闲出一个人顺着绳子爬上去。我拉了拉他们两个的手,然后用眼睛看了看绳子,想告诉他们还可以上去一个人,但是两人一起摇头,都想挺到最后再走。只因为现在我是固定点,要是绳子拴在他们某个人的身上,我肯定被他俩命令着优先逃跑。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圆点在上方向我投来邪恶的光芒,并且正在向我靠近。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掀起的水流撞击在我身上我才明白过来这是那条白鱼的眼睛,而可怜的我连它的嘴在哪里都看不见。

突然,水面绽放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将白鱼的目光吸引过去。而水花之间蹿出来的竟然是白脸君,白脸君的胸前和后背都背着背包,嘴里叼着匕首,双手划水,向两条鱼游去。仔细一看,他身上的背包里装的明显不是装备,沉甸甸的,看轮廓好像是石头。我略略一想,立即明白过来,石头可以增加他自身的重量,在入水时分不容易被水流控制,而脱掉上衣的他在水中更显得灵活自如,二者的奇妙作用竟然使他克服了乱流的推动自由游动起来。

两条鱼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也不知道他注意到只能看见眼睛的白鱼没,要是被它偷袭一招就得毙命。更紧急的是我们得马上出去,白脸君虽然在大石头的作用下暂时稳住身体,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要知道一旦他受到水流的牵制,石头可就起负面作用了。

背后突然传来很急促的力量,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把我们直接拉出去。力量的方向也有所改变,我立即明白了白脸君的部署,马上示意胖子和瘦猴子松手。白脸君的意思是他缠住两条鱼,大石小石由小岛转移到岸边,在被水流控制之前,把我们拉到井壁旁,然后再和强流较劲把我们拉到岸上。这可真是赌命的举动。

我没有办法传达这么复杂的信息,胖子他俩也感受不到我背后力量的变化,所以并不知道白脸君的意图。我看向他们的手时,他们愣愣地看着我,我急得直想张开嘴直接告诉他们。眼见着身后的力量越来越大,我已经倾斜地向后上方升起,如果他们还不松开就接触到鱼身了,到时候是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幸好这时他俩恍然大悟,在撞到石塔之前紧了紧抓着我的手,松开另外一只手。

水流的力量忽然增大了好几倍,两人的位置瞬间变得一上一下,我也在乱流之中打转,任凭水流推着我们向某一方旋转,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互相紧紧抓住,把生的希望放在大石小石兄弟二人手中。

激流不停地打在脸上,翻滚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只感觉腰上和双手上的力量就要把我五马分尸了。不过很快传来大石小石的叫喊声,让我明白我已经到水面了。绳子一直把我们拉到岸边,胖子和瘦猴子他们两个同时探出头来。我心力交瘁地扒着岸边,下巴支着地面大口地喘着粗气。胖子疯了似的喊道:“又逃过了一劫啊!”

大石小石突然跑过来对胖子说:“那个人说等你上岸后让你回头看看他的情况,找一个不会产生危险的机会告诉我们拉他出来。”

胖子一听马上说道:“你们看我手势,我一摆手你们就拼命往后拉。”说完,胖子把头扎进水面,只留下两只手在岸上。

我刚想吸气潜下去,就见胖子左手抬起狠狠地摆了几下。大石小石接到命令,扛起绳子就向后面跑,绳子很快绷紧,刚刚把我们拽上来的兄弟俩显得有些吃力,我和瘦猴子见状马上翻身上岸投入到拉纤队伍当中。

白脸君在我们四个人的拉力下迅速靠岸,卸掉自己胸前和背后的两个背包和腰上的绳索坐在地上。他身上的黑色文身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自从认识白脸君以来,他就一直穿着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不但没换过,甚至没脱过。今天为了救人才不得已脱掉,而它后面隐藏的东西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他的身上和脸色一样,是纸一样的雪白,背后有一个整体呈十字形的文身--不是基督教的十字架。十字的横竖都是由无数个弯曲的线条组成,密密麻麻的,好像是写在转经筒上的藏族经文,那一竖的顶端是一个同样由细小的线条组成的长着獠牙的骷髅头。十字的背景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九尾玄鸟图案,只是玄鸟的脸部不再是女人的样子,而是顶在十字上的那个骷髅头。

看见这一幅画面,我已然忘记了自己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过去对白脸君的种种猜测又浮现在脑海里。我的第一次猜测是他是不是在完成什么使命,这个猜测多少有点主观臆断,但是,胖子对“三缘聚会”的解释似乎也在怀疑他不是单纯地在找什么东西。而如今,当一个建造了金字塔迷宫,制作了石笛和石蛋的神秘民族的影像渐渐在我们眼前变得清晰的时候,他的身上竟然出现了这个民族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