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如此出乎意料,几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全都被接踵而至的气浪掀翻在地。
我被气浪推着翻滚向前,好不容易抓住凸起的石块才勉强稳住身子。我的脑袋里还闪现着瘦猴子刚才的壮举,但是现在想的不是他的英勇而是在为他担心。炸弹离开他的手时他在蛇颈下方的位置,距离蛇头也就三米多,而距离水面有七米左右的距离,炸弹爆炸时他肯定还没有进入水里,然而听爆炸声就知道用的是威力极大的高爆炸药,他现在的处境还真不容乐观。
气浪呼啸而过,几块被震得松动的碎石落进水里。我心急如焚,等不到声音消失就赶忙站起来,随后发现胖子也站了起来,我跑过去问道:“炸弹威力这么大,瘦猴子会不会有事啊?”
“他们肯定还在水里,过去看看!”胖子回答道。
我们赶到水边的时候白脸君正从水里探出头来,我忙问:“小哥,瘦猴子呢?”
看白脸君的样子他并不知道炸弹脱落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我们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跳下水去找。我也想跟下去却被胖子叫住,随后,胖子用下巴指了指大蛇的方向。
我仰头看去,发现大蛇的身体还是笔直地立在水中纹丝不动,下颚已经被炸坏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半个蛇头,那双恶毒的黄眼睛不知道是炸瞎了还是闭上了,也不见了踪影。一切征兆都说明它必死无疑,然而它却笔直地立在水里,既不垂死挣扎也没有倒下。
我和胖子正纳闷,就听见水声在耳旁响起。低头一看,是白脸君拖着瘦猴子,瘦猴子显然是受了重伤,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胖爷”就闭上了眼睛。
胖子马上蹲下把瘦猴子拉到岸上,嘴里叨咕着:“还爷什么爷啊,你也太玩命了!”然后胖子吩咐我说:“张珣,你快去找那个医生!”
我抬腿就跑,却发现灵手医微笑着正在赶过来,我收回脚步说道:“他来了!”
灵手医到的时候胖子已经检查完了瘦猴子的上半身,并没有发现伤口。灵手医随手脱下瘦猴子的裤子,还是没有伤口。检查结果竟然是瘦猴子没有外伤,而更让我吃惊的是灵手医接下来的一句话:“他中毒了!”
“什么?中毒?!”我和胖子一起惊呼道。
中毒?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事实,我始终无法想象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时,灵手医指着瘦猴子腿上一处并不显眼的黑色斑块,接着说道:“只能根据这个判断出是被咬的,好在我这里有祖传的解毒药物,如果不是什么邪毒应该就能解。”
“那你还不快点给他服药!”胖子瞪着眼睛骂道。显然胖子是不知道这人是站在我们一边的。我赶忙打圆场说道:“快点!人命关天啊!”
灵手医似乎并没有在意,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又吩咐人去拿水,然后胸有成竹地告诉我们说:“你们不用着急,他死不了。”
就在我们焦急地等待大汉去取水的过程中,身后的大蛇终于倒地,坚硬的鳞片和岩石碰撞,摩擦出条条火花,掀起灰尘无数,蛇颈搭在岸边,半个蛇头摔下地面。
白脸君似乎发现了什么,快步向大蛇走去。活着的大汉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背在背上,一部分跟着老头子去看那个可以算作是生物进化史上的奇迹的大蛇,一部分围了过来,看我们这边的情况。大汉们不是安然无恙就是死了,没有活着却缺胳膊少腿的。
灵手医倒掉瓶子里的一部分水把药溶在里面,让我和胖子帮忙给瘦猴子服下去,然后又把一部分药粉敷在那个黑色斑块上。斑块已经扩散,略显浮肿,中间露出两个小洞。我看着那片黑色的淤斑突然明白了,刚才太着急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灵手医是根据这个斑块认定瘦猴子中毒了,那么就是说明他被什么东西咬了。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嘘”的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赶忙屏住呼吸,侧耳听去,大汉也都被我们俩突如其来的举动弄蒙了,愣在那里。
气氛一下子静下来,随后就是刷刷的声音传入耳中,声音很小似有似无,好像有几千只虫子在集体蠕动般。
大汉赶紧用手电筒向四周照去。刷刷声越来越大,回荡在狭小的山洞里,似乎正在向我们靠近,可我们却始终看不见发出声音的物体。
“快过来!水里有东西!”大蛇身边的小个子突然喊道。
怪不得我们看不见声音的来源,原来声源在水里。大汉们对小个子的信任就像我们对白脸君一样,一听见他喊马上紧张起来,朝蛇的方向退去。
灵手医也提醒道:“快过去!那小子的耳朵特别灵。”
胖子和我对视一眼,立即背起瘦猴子往后撤。这细细碎碎的声音不知道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我心里骂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同时,白脸君从大蛇的头上跳下来,机警地望着水边,其他大汉也都更换弹药准备投入战斗。众人把瘦猴子和大石围在中央,端枪瞄准水边,等待着那东西现身。
突然,一只半身大的节肢昆虫从水中跳出来,直奔我们的方向,两只巨大的红色螯牙挺在身体前面,一看就知道是毒物。人群齐刷刷地叫了一声,随后就是一阵齐射。
螯牙昆虫被打得粉身碎骨,但声音并没有消失,接连又跳出几只更大的昆虫,那东西的弹跳力十分强,几乎能从水中直接跳到我们面前!
短短片刻,昆虫们就已经排山倒海地爬上岸来,黑压压一片,大的踩着小的,黑浪一样翻滚着向前。我们快速整理队形,紧紧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人肉堡垒,人群分里外两层,轮流射击。密集的弹雨暂时把围攻的昆虫阻挡在一定的范围外,偶尔几只蹦着来的也被乱枪打死。虽然枪弹对虫群很奏效,但是无奈它们的数量很多,就是硬挺着让我们一个一个射击估计弹药都不一定够用。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家小心!”随后一个炸弹带着火光划过头顶落入虫群之中,胖子马上提醒道:“趴下!这炸弹威力太大!”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只虫子和无数点汁液喷薄而出。这个炸弹燃烧的时间很短,防备不及,人肉堡垒被气浪推着整体向后倾倒。
我们不敢有片刻耽搁马上站起身,但就是这一倒一起,虫子部队被撕开的大口子已经快速愈合,之前我们形成的默契也荡然无存,站起来后射出的子弹稀稀拉拉没有形成杀伤力,边上的虫子已经冲到了脚下。胖子一边用枪托狠狠地砸,一边骂:“谁扔的炸弹,脑袋被驴踢了?!”
一时间,战斗前线汁液飞溅,我们也顾不上汁液有没有毒了,只要不被咬到就好。在战斗即将进入肉搏阶段的时候,就听白脸君在后面喊道:“出路在蛇腹里,快撤!”
我一听就蒙了,出路在蛇腹里?这家伙急昏了吧!虽说如此,我也不敢妄下断言,半信半疑地看向胖子。胖子踢飞一只虫子,开口说道:“信不过谁你还信不过他吗?小哥说有出路肯定就有出路。”
“那还不快走?”我看他并没有动的意思急忙问道。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了。
“你急什么!咱们得有组织地退进去,要不然阵脚一乱,谁也跑不了。”说话间又是几只虫子死于胖子的枪下。
随后就听刀疤脸下了一道命令,让老头子和伤者先顺着残缺的蛇头爬进蛇腹,之后再组织队伍整体向后撤,慢慢地缩小范围,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地进去。
我和胖子在外围,还得抵挡一阵。胖子的脸几乎被虫子的汁液涂满了,捣蒜一样拍打着身前的虫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像个屠夫。我连踢带打地帮胖子阻止它们近身。看着昆虫身前两只巨大的螯牙,我突然想到,瘦猴子中的毒八成就是它们咬的!
我们七手八脚地划拉着,终于在伤员撤离之后爬上散发着浓重臭气的蛇身。刀疤脸让我们往里面走,他一手拎着个背包堵在门口,背包拉锁开着,仔细一看里面全是炸弹;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应该是准备用炸弹断后。
蛇腹被巨大的鳞片和骨骼支撑着形成一个管状的通道,里面虽然臭气熏天,但却明显能感觉到有气流在流通。
身后就是要命的追兵,我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沿着蛇的腹腔快步往里面走去。四周都是冰凉雪白的蛇肉,脚踩在上面可以感觉出磐石般坚硬的结节,其实蛇腹和狭小的通道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想到大蛇的外表,想到我们正荒诞离奇地走在一条大长蛇的肚子里,我全身都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