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生活中有两种事情最能激发人体的潜能,一个是抢钱,另一个就是逃命,现在我们就是如此,刚刚还气喘吁吁地挥泪道别呢,现在再看,每个人都生龙活虎。
我紧跟在胖子后面,胖子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回答他说:“本来都很顺利,我都摸到那块开启机关的石子了,但是等你喊完口号再一扳,好家伙,定住了!”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我万万没想到地面那个人脸还有这么大的问题,我猜那两个机关是连环的。”胖子假装悔恨地感叹道。可是他这话明明是在夸自己啊!
“这还用你说,一会儿怎么办?万一老头子翻脸了,咱们就要被他干掉!”我焦急地问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过这一劫要紧。你就在心里期盼那老家伙直接摔死就行了。”
我在心里回答道:“还是你狠!”然后便跑过去。不知道是上下的距离变小了的原因还是心理作用,本来没有几步的路程现在变得十分漫长,费了好大劲才从中央跑到大坑边。
低头望去,里面的深度的确已经增加了许多,白色的骨骸散落一地,深邃的黑暗让人眼前发晕。小个子朝坑里大吼了一声,然后侧过耳朵仔细听,最后向老头子报告说:“下面还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大小和这一层没有多大差别,这里应该是层式建筑的一种。”
“应声耳?!”我听见胖子惊讶地嘀咕了一句。这个名词应该又是他们的行话,说的好像就是小个子的耳朵。虽然我不太了解这句行话代表的是地位还是能力,但如果他真的是利用自己的回音得出刚才的判断的话,那这个人的本事肯定非常不一般。
老头子喜上眉梢,他是这里最矮的一个,直到现在还可以笔直站立。老头子给刀疤脸递了一个眼色,刀疤脸命令全体人员拿登山扣,大汉们立刻卸下背包,拿出一些很专业的工具,在大坑的边缘齐刷刷地固定了一排钢钉,那钉子和普通的钉子不一样,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圆环,大汉们把绳子系在圆环内,然后又把绳子卷丢进坑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十几条逃生索就做好了。
老头子看了看绳索又看了看我们,面目表情又恢复到原来的奸诈和骄傲,完全不是刚才拼命的他了。老头子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没有多余的垂降绳索,时间紧迫,就请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哥几个感激不尽,谢了!”胖子抱拳说了一堆肉麻的话,然后拉上我们一行五个人就到了坑边上。我心说这胖子是怎么了,老头子明摆着就是让我们去“踩地雷”,他怎么还感谢上了。但是转念一想,就现在这种情况,不“踩地雷”也没别的办法了,总比被扔在这上面好。
下降的过程很艰难,一开始还能用脚蹬着厚重的地板侧面,到后来就完全是凭借双手的力量一松一合地往下滑,磨得双手火辣辣地疼。这种事情对瘦猴子和大石兄弟自然不在话下,可对于我和胖子可就要了命了。为了携带轻便,登山绳都是很细的那种,配套的装备还有防磨手套,可是现在别说手套了,连绳子都是用别人的。
瘦猴子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已经下去一大截了,胖子的力量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力量和体重的比例实在是不协调,以致他和我是同样的速度。我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胖子,你说他们就这么把咱们几个都放下来了就不怕咱们落地之后逃跑吗?”
“刚才你也见识过了,那个小个子是个应声耳,那是我们行里头失传了很久的一门绝学,光凭一双耳朵一张嘴,就能清楚地分辨出一个空间有多大,哪里有门,灵得很!老头子既然敢放咱们先下来,那就肯定在小个子那里了解到下面没有逃生的路。”胖子露出一个羡慕的表情,又向下滑了一段。
距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看来在地面的运动是分两种的,上一层在上升,下一层却在下降,早知道我们就待在大坑里等着远古的电梯将我们送下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正担心一会儿绳子不够长了怎么办,就听见瘦猴子向上喊道:“胖爷,绳子不够长了!”
胖子停下来向下望了望,问道:“还有多长的距离?”
“十米左右!”
“那就跳吧!下面是那堆白骨。小心点不会受伤。”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下面传来咚的一声,然后是瘦猴子的叫骂声:“这绳子什么质量,怎么断了?!”
“你没事吧,瘦猴子?”我问道。
“没事!你们也试试吧,太刺激了!”
大石兄弟也接连着安全落入坑中,轮到我和胖子的时候上面的人已经各就各位准备集体垂降了。跳这么高的距离我还真是有些胆寒,但是看着上面和我同用一根绳子的大汉,又考虑到绳子的质量,我没敢犹豫,一个纵身跃下去。白骨在身体下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揉着失去知觉的屁股,心想这些白骨可真是可怜,生前是摔死的,死了之后倒救了我们这些摔下来的人两次。
这里又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巨大的地面在某种神秘力量下被硬生生地抬高成了棚顶,相当于把原本上面的空间挪到了下面。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地面和棚顶合体,其他人也都顺着绳索溜了下来。想想我们也真是自作孽,本来进入迷雾之境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出路在何方了,现在又一步一步把自己逼进更深的绝境,现在来讲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往下走。
棚顶停止上升的同时,这一层地面的下降趋势也减弱了,在环形墙壁的另一端,一扇巨大的黑色石门显现出来。这一层空间是同样的空空如也,甚至连墙壁也是平滑无奇的,没有壁画什么的让我们参观。老头子下来之后已经疲惫不堪,感觉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对于我们逃跑的事情也只字未提。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巨大的石门吸引过去。因为在正常的生活里,门是我们进进出出的东西,进门是家,出门是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门和出路在我们心里早已经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这扇紧闭的大门,足以让我们的心底掀起不小的喜悦浪花,虽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但总要好于上一层那种入地无门的境况。
没等到近前,石门的轮廓就已经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这一扇门的造型不同于以往我们看见的任何一扇石门。石门四四方方,深嵌在弧形墙壁的里面,门外两个高大的人俑让我们推断出这扇门一定是朝里面开的。石门上有雕花刻纹,无数条虫子一般的短小线条组成一幅巨大的图案。走到近前一看,我不禁吃了一惊,这个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当初我就觉得它们像虫子。“虫子”组成一个巨大的“十”字贴在整扇门的正中央,背景是比门的颜色稍微浅一些的玄鸟图案,正上方一个长着硕大獠牙头颅的黑洞洞的眼窝看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两颗獠牙活灵活现。这不就是,不就是白脸君身上的文身吗,怎么和这里的一模一样?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胖子正在石门上摸索,用手摸机关是他的特长,也是他的看家本事。我看了看在一旁坐下休息的老头子他们,便走上前去跟胖子说:“你没注意吗,这不是小哥身上的文身吗?”
胖子回头看了看,轻声说道:“是啊!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里就像他家,差不多什么东西都能和他扯上关系,特别是这扇石门。”
“别说他了,这扇门怎么样?”
“从手感来讲,这的确是一扇门。”胖子分析道,但是马上就注意到我鄙视的表情,我当时心想:这还用你说,谁家窗户长这样啊?胖子不屑地看着我说道:“别以为我刚才说的是废话,在很多地下建筑里,石门只是墙上的一道雕刻,根本就打不开,外行人只能苦苦面对一面大墙找出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的确是一扇门,也就是说门后有通路。但是从门缝的感觉来看,这是刚关上不久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小哥他自己走了,然后把这扇门关死了?!”说完,我就感觉不对,白脸君明明已经从暗门那里走了,而开启这里的机关是我们触动的,时间上来讲他不可能先我们出现在这个地方。我连忙补充道:“不对,不可能。”
胖子看了看老头子他们一群人,然后把耳朵贴在石门上,用手指轻敲石门,换了两个位置后突然见他把头猛地缩回来,喊道:“有动静!”
我们全都静止在那里,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有动静不也是你自己敲的,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吗?但很快我们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大了,轰隆隆的水声瞬间就包围了我们,整个空间都跟着颤抖,所有人都惊愕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向声源的方向--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