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次等待命运的宣判了,也不知道现在别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只知道我不想死,不能死,但愿父亲泉下有知保佑我们这一行人顺利地度过此劫,好让我亲手给他报仇。胖子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石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转眼棚顶已经压迫得我们只能够蹲下,记得以前听过一首歌,好像叫《七天七世纪》,现在我才明白,真正漫长的等待不是爱情也不是思念,而是死亡,现在我只觉得“一秒一万年”。我胡乱地想着,却感觉胖子在下面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我疼得“哎哟”叫了一声刚想发怒,却发现他的脸上由于紧张渗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扶着门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
我俯下身子,腿在暗地里摆好姿势,准备随时蹿出去,胖子又赶紧示意瘦猴子,告诉他石门要开了,瘦猴子把消息传达给大石兄弟,我则用眼睛告诉灵手医准备“争渡”。
当然这只能骗过身后头脑简单的大汉们,老头子和小个子自然不会忽视我们的任何举动,瞪着眼睛像要和谁玩命一般。当时的位置是我们一行人全都靠在石门前,其中还有小个子和老头子,灵手医、刀疤脸领着大汉们靠在后面。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出奇地漫长,人们在习惯了等待之后往往会形成一种等待的惯性,这种惯性会导致自己等待的东西到来时迟疑一下。在焦灼的等待中,石门终于嘎吱一声裂开了缝隙,一股灼热的水汽扑面而来,人群一下围了上来。但是门缝的宽度还不够容纳一个人通过,局面变得更紧张了,身材高大的大汉们有的已经快趴下了。
通往天堂的门缝渐渐张开,胖子又掐了我一把,我的头重重地顶在棚顶上,被磕得晕头转向,但是潜意识告诉我这是胖子放出来的信号,我也没管三七二十一,眩晕中一个纵身闪进门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钻进去的,因为依我看来,门缝的宽度和我的身体还有一定的差距。
出了门缝,空气变得十分炎热,短暂的降落之后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在身体下面,刚才磕的一下我还没缓过来,身体在不停地摇晃。我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原来不是我头晕而是身体的确在晃动。我赶忙向前两步蹲下稳住身形,发现我正处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的东西上,这东西方方正正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东西的两边是两条如手腕粗的金属铁链,下面的黑色物体就这样被拉扯着浮在水面上。
接下来出现的是大石和小石,然后是胖子和老头子。混乱之中突然响起枪声,瘦猴子最后一个“哎呀”叫了一声掉下来,后面露出小个子的上半身,耸着肩膀侧身从狭窄的缝隙中挤了出来。胖子把瘦猴子拉起来,腾出位置给后面的人,瘦猴子暴跳如雷,顾不得正在流血的腿,抽出腰刀跛着脚朝还卡在门口的大汉就要砍过去了。胖子一把拉住他说:“别去,他们活不了了!”
瘦猴子瞪着眼睛,愤愤地把刀收回鞘中,灵手医和刀疤脸还有几个大汉从门缝里挤出来之后,石门已经开到了最大,然而在达到最大的同时,里面的空间只剩下不到一指宽,还没来得及跳下来的大汉被挤得嗷嗷叫唤。虽然非亲非故,但是看着这么几条生命被活生生地挤死还真是不忍心,突然间我觉得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要是换成是我在里面,我现在该是什么心理,真是不敢想象。
在大汉惨烈的叫声中,棚顶与地面不声不响地合在了一起,鲜红的血液顺着石壁潺潺流下,第一次见到这样惨烈的死亡,我的心里寒冷至极,胖子他们只知道没有人活着出来了,转过头清点人数。
现在的实力对比可谓是旗鼓相当了,老头子的三个手下都活了下来,剩下的三个大汉惊魂未定,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我们的队伍,除了瘦猴子的腿部被子弹擦伤,其他的人都还好好的。
水位不断下降,黑色的石块渐渐浮出水面,直到这刻我才看清原来这是我们在迷雾之中看见的活死人抬着的石棺。石棺被粗大的链条连在两排柱子上面,两排柱子牵着一个石棺,一直延伸到远方。石棺在脚下形成了一条晃荡的浮桥。浮桥对面连着另一扇洞开的大石门。
灵手医取下背包给瘦猴子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可能是刚刚经历了这么惨烈的一幕,众人都低头不语,顺着浮桥向石门走过去。连着石棺的链条散发着黑色的光泽,应该是金属的,柱子上无一例外都刻着黑白两条邪鱼,鱼嘴的位置牵着链条,不知道这两条鱼会不会活过来。两排石柱的后面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是光滑的墙壁,在柱子空隙的位置间隔开出几个巨大的圆孔,孔中还在滴着水。
转眼水位已经下到了石棺的下面,石棺失去了水的浮力显得格外沉重,我们的步伐也变得十分小心,链条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
走了几步,老头子略显吃力,小个子把他背在背上。老头子张口问胖子:“这里的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你们有什么计划?”
“能有什么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呗!说不上什么时候‘嘎嘣’一下就死了!”胖子看着老头子大大咧咧地说道,然后表情又谨慎起来,问道,“我还得叫你一声五爷!五爷,你看都到这份儿上了,不算兄弟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准备,你老这么瞒着对大家都不好。”
胖子的语气不容置疑,好像他知道老头子一定还藏着什么信息。老头子微微一怔,随后又无可奈何地笑了,缓缓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实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据我所知,这是一个古代部族建筑的地下宫殿,一共有九层。圆形空间,地面上上下下算作是两层,等着咱们的还有整整七层啊!”老头子顿了顿,又说:“这两层就把咱们折腾成这样,真不知道咱们能走到哪一层。我要找的也不是什么财宝,而是一件东西,这个东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相传谁找到它就可以解开的一个秘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是贪财而是好奇。”
听着老头子有板有眼的表演,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心说:“你不为钱谁相信啊?要真是为了解开什么秘密,为什么要把我父亲害死,一起研究不比一个人探秘强多了?真是一只老狐狸,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能装!”
胖子思索了一会儿便不再说话,用手电筒照着打量近在眼前的石门。石门里面很空旷,应该是老头子说的九层建筑中的第三层。瘦猴子也用手电筒照了照,疑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就藏个东西,犯得着这么大费周折吗?真是劳民伤财。哎,你们说这个部族的人是不是在修建这里的时候全都累死了才灭绝的?”
“就是,就是,在地底下挖这么大一个空间,就是现在的技术也得十几年啊!真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还弄个浮桥瀑布的,喷泉都修成广场了。”由于人员的锐减,大汉们对我们的态度也显得亲近了不少,一个大汉附和瘦猴子的话说道。
胖子斜着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哪是什么后花园啊,自打咱们从怒墟山的水井里下来就一路向下,少说也有一二百米了,这么高的落差,经过的水层不止一层,要是不弄个什么排水系统,这里早就被水淹了!”
“胖爷,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个问题:你说这里的水都呼呼地冒着热气,是不是说明这是温泉啊?”瘦猴子说道。
“这还用问吗,这是难得一见的温泉,要是开在地面上都可以开发成旅游区了!”胖子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瘦猴子一眼,见他腿部有伤,一瘸一拐的样子十分可怜,便感叹道,“要是一开始见到这里的技术时感觉是震惊,那现在的感觉就是折服,我真是服了。你们明白这个机关的原理吗?这是一道复杂的水力机关,以地下水为动力,操纵着整个连环机关,水位不断上升,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开闸放水,放水的过程中会牵动升降地面的运作,里面的复杂程度不亚于现在的水利工程。”
“不对呀!按你的意思是说地面的运作是水屯满的结果,可是咱们下来的时候明明是你开启的机关啊?”我问道。
胖子明显对我揭他的短感到不满,怒道:“自动系统不是还有手动的操作方式吗?”
“那你知不知道地面上下运动的作用是什么?”灵手医突然插进来一句。
胖子摇了摇头表示不了解,说道:“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咱们走的根本就不是通道,从进入大蛇腹部的时候开始就是错误的!”灵手医若有所指地说道,坚定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