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滇北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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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蛹”

我一边听着胖子近乎疯狂的指挥,一边感应身体下面的力量,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在移动石子上。不过幸亏大石和灵手医出奇的默契--这两小子居然能移动着保持我和白脸君的平衡,我真是欣慰。就在人梯下方开始颤抖的时候,手指终于摸住了那一块白色石头,一用力,石子被按了下去。胖子一拍手叫道:“OK,搞定了!赶快下来歇歇!”

落地之后,大石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腿咧着嘴叫着:“抽筋了,抽筋了!”

胖子过去帮忙揉,我和灵手医也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是累的,我是吓的。白脸君奔着新开辟出来的道路走去,走到每具石俑前面都停下驻足观望一下,眼中闪烁出忧郁的神色。自从看见这些石俑之后他的表现就一直不太对劲,又是磕头,又是瞻仰的,真不晓得他和这些石俑到底有什么感情,他还告诉我们千万别碰它们,真是越看越奇怪。想到这,我突然记起胖子刚才跟我挤眉弄眼的好像就是有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现在趁他走到俑阵里面我便凑到胖子耳边问:“你刚才跟我挤眉弄眼的是怎么回事?”

胖子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脸君,贴在我耳朵上说:“小哥在说谎,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能下来的地方。”

“那是什么?”我赶忙问。

“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么大一个机关不可能是防自己人的,要我说,这个机关设置后就没打算再打开。”胖子一字一顿地说。

“啊?那这里到底藏着什么啊?既然没打算再打开,小哥是怎么知道的啊?”我吃了一惊。

“不好说,说实话,我越来越怀疑……”还没等胖子说完,瘦猴子在一旁插嘴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他问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星象的知识。”胖子敷衍道。

“那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我看差不多了,咱们开工吧!”

胖子跟我眨了一下眼睛说:“好,开工!”说着又带着我们来到俑阵里面。

越接近里面缝隙越多,刚才又打开了一片天地,这里的缝隙几乎把地面都切碎了。胖子一边比画着一边说道:“接下来就是青邱了,青邱应该移到……移到……”胖子停下来顺着前面地上的一条缝隙往旁边看去,又说:“怎么又挡住了?这回真得全移开了。”说着,胖子又在墙壁和石俑阵之间跑起来。我有时候跟在后面,有时候停在地上休息,看着渐开渐远的道路,我心里明白这一回该到最后的关头了。胖子里里外外忙得满头大汗。

一个小时过后,我们终于见胖子兴奋地跑回来说:“可以了!上人梯,张珣这回靠你了。”

胖子在地面给我指导了一番,让我记个大概。来到墙壁下面,搭好人梯,我按照胖子的指示,跟随大石和灵手医的步伐,一个石子接着一个石子地移动着。

胖子依然在下面指挥:“青邱上面是最复杂的了,有三个星宿,从左到右分别是轸、翼、张。这一片移好路就完全打开了。”我脑袋里出现了王勃的《滕王阁序》,“星分翼轸”说的应该就是这两个星宿了。其中翼最麻烦,许多颗石子靠在一起,我总是摸错,胖子在下面急得抓耳挠腮,我也很是着急,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下面的大石和灵手医已经坚持不住了,好几次我都差点摔下去。

胖子在下面骂骂咧咧地说:“好了,现在可以移动星宿了……你的手不要动……对,手掌左边第三颗,对,向下面挪动两个位置。右边的那个,先往左移,就那一条线,对对!好了,就剩下一个石子了,在你头顶上方……伸手,再往上面一点,往上……”

“还得往上吗?我的手已经伸到极限了。”

“再往上一点就行了,一点!”胖子焦急地说。

“不行了,实在够不到。”我努力地伸着手,身体摇摆不定,却还是没有办法够着胖子所指的石子,“你们还能再高一点吗?”

“站稳了,我把你举起来。”说着,白脸君抓紧我的双腿,一用力,我整个人竟升高了一截,这得多大的力量啊!我用脸和一只手扶着墙壁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向上摸索。

胖子兴奋地叫道:“就是那个!对,向左,那里有个空位。”

我凭感觉向左面一点一点地移动,此刻的平衡已经到达了临界点,一个闪失我就得摔进下面的俑阵里。

俑阵里又传来轻微的摩擦声,随后胖子手舞足蹈地叫道:“好了,路打开了,全打开了!张珣,你太棒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叫他们挺住,我要往下爬了,墙壁却在这时突然猛烈地抖动起来,我的身体一缩,重心大幅度地移到后方,霎时,我们搭起的人梯不可挽救地向后倾倒。白脸君极力想帮我扶正身体,但为时已晚,后面的三具石俑离我越来越近,瞬间就到了眼前。完了!磕在上面我必死无疑!我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死定了,随后便和石俑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我本来以为我会被撞得粉身碎骨,但是,接触到石俑的刹那感觉它并没有那么硬,像是撞到一个鸡蛋,蛋壳碎裂开来救了我。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我头昏眼花。又是从高处掉落,上天可真是眷顾我啊,这么多次了竟然都没摔死。

我正在暗自庆幸,白脸君一把把我拉起来。随后,我看见的是胖子他们盯着我身后看。我也向后看去,那是什么?刚才被我撞倒的东西果真不是石头,地面上有许多碎壳,它们竟是空心的,怪不得我刚才没事。但仔细一看,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石俑还是笔直地站在那里,身上的壳还没有掉完,不过可以看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血红血红的颜色,好似蝴蝶要破茧而出。

碎片不断向下掉落,鲜红的液体顺着裂缝向下流淌,两点碧绿的光芒出现在人俑头部,那是它的眼睛?

“那是什么?”胖子指着蜕壳的石俑问道。

“和那两条邪鱼一样,是一种靠眼睛寻找生物的精密的机械,是用来守卫最后一层石室的。”白脸君回答。

“什么?机器人?会动的机器人?来自几千年前?”说话时,瘦猴子的下巴差点脱臼掉到地上。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又不完全是。它们和黑白双鱼有一点不同,那两条鱼是完全靠机械支撑起来的,而这些机器人不是,制作它们的过程更为复杂,先要把活人剥了皮,然后去掉里面的筋骨留下肉身,把酷似骨骼结构的机械装在里面缝合,外面再用泥浆封上。”白脸君回答的语气很急促,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着急。

“不是吧,它们在流血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那不是血,而是一种防止生命体腐烂的红色药剂,因为机械的‘外套’是人体,所以要在这‘人’和泥浆中间填满防腐剂。这防腐剂里面含有大量的水银,千年不变。”

“有没有毒?”胖子在一旁问,一副大战在即的表情。

“没有,但是……”

白脸君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机器人的上半身已经从躯壳里挣扎出来了,我们看见的是一个足有两米高的身躯,宽阔血红的后背。虽然我知道那只是一个皮偶机器,可看着还是生出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现在怎么办?”胖子问白脸君。

“退回石门里面。”白脸君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僵尸”的一举一动。

“那咱们还能出来吗?”胖子问。

“先退回去看看它的动向再说,这么远的距离应该不会让那双眼睛产生感应,等它走到一边了咱们再去开启下面的机关。”白脸君冷静下来,带头退进了石门。

“咱们为什么不顺着路冲到中心,直接下去?”胖子问。

“这里机关复杂,中间没有直接下去的路,到那里还要破解机关,肯定来不及。”

“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吗?”胖子摆了一个冲出去干掉那东西的架势。

白脸君没有回答,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胖子看了一眼白脸君,好像明白了什么,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白脸君面对这些石俑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从一开始看见的时候给它们磕头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对这些石俑有着什么微妙的感情。在刚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胖子给我讲过他和白脸君见面的场景,那个时候九个活生生的僵尸他都一点不畏惧,那么现在一个简单的机器人怎么能敌过他的三拳两脚?他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不想动手吧。

这个念头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所有的疑问再次归到一起,这是我一直不曾怀疑或者说是没敢怀疑的。

白脸君这家伙有异于常人的长相和体温,能用咒语打开石蛋的秘密,身上那奇怪的文身和某一扇石门上的一模一样,加上他对石笛的驾驭力,直到现在他似乎已经对这里了如指掌,更奇怪的就是他不肯对这个机器人下手,为什么?因为那是用人的外壳制作出来的机器人。一切的迹象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他和这个部族有着某种程度上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