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阳光静静的倾洒在洁白的床褥上,光线透过半开的窗玻璃晕出一道细微的彩虹,落在男人背后。凌竟推门进去时,王墨天正坐在椅子上,巴巴看着逗弄着襁褓里婴儿的女人。人言,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直到今天凌竟才发现,原来母亲的笑竟然也是美的出神入化,美的无法言说。
等等,后退后退。凌竟有些惊讶与眼前的画面,Queen醒了,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注意,是紧紧的,而一旁王墨天虽然没有坐在Queen身旁,距离却也近的超过了陌生人的可控番外。Queen不是很排斥他吗,怎么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咳咳!”凌竟咳嗽一声,走了进去。“阿竟,你来了?”咳嗽声把王墨天从突然的幸福感中拔了出来。 他站起身,刚好对上凌竟那双装满迷茫困惑的眼睛。“Queen,你和庄庄玩一会儿,我出去一下。”低头逗着孩子的Queen头也没抬,仅“嗯”了一声,就依旧自顾自的摸着孩子的脸蛋,孩子似乎很开心,微弱的咯咯起来。
地点,依旧是天台,人物,也没变,凌胥日同王墨天。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这次的话题明显轻松许多。“这么说来,她现在把这一年的事情都忘记了。”圆润的烟气在空中画着圈,凌竟两根手指长长夹着,阳光下心情似乎也为手指镀上一层好看的透明光圈。“忘记就好,忘记人就能快乐啊!”
凌竟将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烟圈从嘴里吐出,一个套一个的移动、扩大,直至最终消散在风中。“我想娶Queen!……”王墨天这话态度虽然坚决,却隐约透着些底气不足。凌竟显然也发现了这点,现在已经清晰了他同Queen之间的关系,自然要为妹妹多做些考虑。
他没有立即说话,掐断烟头后,凌竟拿出镀着金边的打火机,慢慢把玩。王墨天躺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两手倒扣在头后,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一群鸽子横空飞过,长长的鸽哨延绵一路,在空中弥留许久,余音尔尔。
“我想娶她,当然如果现在把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是最快捷的捷径,可是干妈她那里……”想到凌竟妈妈苏梧桐的身体状况,王墨天一阵头疼,如果因为自己,让疼爱自己的干妈有个闪失,那么不仅凌家,父母那面,就是他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关啊!
凌竟盘膝坐在地上,背部朝着王墨天,因此此刻他嘴角的轻扬并不能被王墨天看到。凌竟对他的考虑十分满意,这样的人应该是值得他把妹妹托付终身的吧……“如果你已经决定娶她,就一定要对她好,我的妹妹,不能再受丁点委屈了……”凌竟的话说出来有些低沉,隔了几秒当王墨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时,他腾的抽手坐起身。
全然忘记后面是坚硬的水泥地板砖,当手抽离的瞬间,脑壳接触地面带来的巨大痛楚让他眼泪都泛起了隐约水雾。但王墨天坐起身,依旧一脸的傻兮兮,“阿竟,你终于相信了,Queen她才是凌家真正的女儿——凌沁!!”
时间在指缝间翻书般快速滑过,当我们还未来得及回眸时,半个月的时光又过去了。“大哥,你来了。”Queen放下庄庄的奶瓶,把孩子护在怀里,起身迎向走进来的男人。关于庄庄的名字,来历有些古怪,当Queen第一次抱起这个孩子时,她的名字就被定下了。
凌竟走进来,手放在庄庄粉嫩的脸颊上逗了一会儿。“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一会儿我们先把孩子送回家,然后再去民政局给你们办结婚证。”Queen听到这话,脸有些微红。“大哥,其实不用的,孩子都有了,其他的形式主义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那怎么行,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大哥’,做大哥的又怎么能让妹妹受委屈呢!”
凌竟的话果决中透股严厉,却让Queen红了眼睛。突然,她背过身去,凌竟有些莫名,“怎么了?”他探头去看,豆大的泪珠正沿着她眼角啪嗒啪嗒的滴下来。眼泪打在白床单上,镂出一个个不规则的水圈,大大小小的满了一片。
“好好的怎么哭了?”凌竟的手不自觉的抚上Queen的背。Queen把孩子放在床上,突然回过身,扑在凌竟怀里,久久泣不成声。凌竟感到她环在背上的十指,深深的像要扎进他心里一样——生疼。“没事了。没事了。Queen,你身体刚刚好些,不能太激动。”凌竟心里有种渴望,那就是能听她真正以妹妹的身份叫他一声哥哥。
不过现在,只能走个擦边球,从墨天那边才勉强换回这么一声大哥。啜泣声渐歇,Queen吸吸鼻子,从凌竟怀里爬了出来,神色略带几分羞赧。“我只是,除了丹和墨天外就再没第三个人对我这么好了……”当说到“第三个人”几个字时,Queen的眸子突然有些失去神采,她略微迷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了?”凌竟有些害怕,问。他不知道怕的是什么,也许是担心她的身体,亦或是担心那个有些禁忌的名字再次被她忆起。
“哦,没什么……”瞬间失神后,清明再次回到了她眼中,也许是就要成为新娘的喜悦吧,Queen带着神采奕奕的表情朝凌竟嫣然一笑。阳光下,银发女子的笑容有些虚无缥缈,一种恐慌突然在凌竟心里悄然滋长。他伸出手,行至半空,似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大哥,你怎么了?”看到凌竟的出神,Queen奇怪的盯着他那定格在半空的手。回过神的凌竟尴尬一笑,转身提起早已打包完好的行李朝门口走去,“走吧。”凌竟用略带凌乱的急促脚步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他摇摇头,想把脑子里的怪异想法晃走,“我是不是也要去看医生了,怎么会觉得她马上就会消失呢……”
楼下的路旁,凌竟无奈的拿下车前玻璃雨刷上面夹的罚单,现在的交警可真是尽职尽责,人民楷模啊,就这么短短二十分钟,自己就被逮个正着。Queen站在一旁,“不要紧吧?”她有些担心的问,Queen对于国内的交通管理细则很不熟悉,在她看来,被警察开单子,那问题就极为严重了。
“没事,交几百块的罚金就没问题了。”凌竟说完,绕到后面把后门打开,随后把装着婴儿的小篮子从Queen手里接过去,探身放在后排位子里侧。凌竟做好这些,回过头,俯腰、曲臂,行了一个标准的英国绅士礼,“请吧,我的女王……”
Queen噗哧一笑,弯了弯膝盖,就差个裙摆,两人便可以演一出英国戏剧了。
时间几近九月,路旁树上,焦渴的夏蝉已经开始不淡定的焦躁起来,呲呲呲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吵人。然而,开着车窗,Queen的眼睛好整的看着外面一派灿烂夏日景象。透过后视镜,凌竟看着孩子派天真的Queen,“这段时间在医院憋坏了吧。”平仄的语句中一丝笑意不易察觉。
“嗯,是啊,整天无所事事,墨天连床都不让我下,我整个人啊,都无聊的没边了!”Queen说着,朝空中飘了一个美丽的白眼。凌竟直到今天才知道,有声世界里的她竟有着如此丰富的表情。他很感激上苍重新赋予了妹妹声音,并把过往那些伤痛仇恨尽数废弃进碎纸机中粉碎干净。
感染了主人的愉快心情,在飞速工作的发动机助力以及今天异常通畅的路况下,十分钟后,黑色轿车稳稳的停在了一栋三层复古建筑前。Queen走下车,发亮的铜牌在午后的阳光中泛着刺眼的光,她眯起眼睛,用手卷成一个圆圈,目光透过手筒,铜牌上的字迹渐渐清晰起来——S市民政局。
玻璃门后,一脸笑意的王墨天手持鲜花推门走了出来。当鲜花和钻戒,外加一个极品美男几样事务同时出现时,场面一般是异常温馨感人的。可是,如果地点换在民政局门口,那就是相当诡异了。
Queen的脸上一片云蒸霞蔚,红的异常灿烂,大门前,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人流中,不断有或好笑,或怎样的善意眼光看来。呆愣站住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一旁凌竟笑着看着在地上单膝已经有些立不住的王墨天,忍不住催促:“快答应吧,不然这小子腿要断了。”
事情最后,Queen在足足一分半钟时间后才在凌竟的提醒下接过了花束。王墨天揉揉发麻的膝盖,踉跄的起身。“Queen,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放心。”
娇花美人醉月夜,有人欢乐有人愁。晚饭时,当凌沁开门看到哥哥凌竟,开心的刚想叫,可是随即从凌竟身后慢慢走出的那抹影子让她头脑轰的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