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启程,除了徐娘张捕头,只有云溪的娘来送。
秀女们一概是红衣的装扮,头上带着蒙着面纱的帽子。宫女们一例都是粉色的衣裳,别无其他装饰,亦随便一些,不需要蒙着头。
启程的号子响了,湘灵和云溪排在最后随着宫女们上船,此时船下却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时,却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那边秀女的队伍中忽然冲出个红色的人影,跑了几步被侍卫拦在那里,伸着手,一直望着男子哭,湘灵看了许久,才想起有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县太爷家小姐的姑娘,应该就是她了。
这名字又叫了第二次,起初湘灵也没在意,接着是云溪用胳膊碰了碰她,她再看过去,是舅舅。
“我只送点东西进去。”
她舅舅在那里站着急着求侍卫。
“舅舅,别送了。”
湘灵站定了回头喊了一声,泪滚出来,勉强的撑着笑容,摆了摆手。
“灵儿,舅舅对不起你,到了那里,万事小心,舅舅在家里,给你念佛烧香!”
湘灵的舅舅知道她是懂事的孩子,只好站在原地喊,手里紧紧撰着从他老婆那里抢来的十两银子,声音颤抖。
“诶,回去吧。”
湘灵应了,点头笑了笑。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个红衣女子手里多了个锦囊,扔出去到那男子的手里,被侍卫强行带回来了。
她没再回头,过去的不幸,未来也未必好到哪里,可既然选择了离开,留恋再多亦是无用的。云溪还在前面哭,她的泪却似乎已经没有了。
直到家乡再也看不见,她才拉着仍旧站在船头的云溪进来,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们要听‘上边派来的人’,也就是那个老宫人,现在知道叫徐常侍的训话。
队伍里,有人和云溪一样还在哭着,有人则和湘灵一样,木然的站着,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她隐约的找出那个与她同名的女子,瘦削的身材,与她的身高几乎相等,隐约看上去,似乎相貌也相同。身上挂着块玉佩,她看着她的时候,感觉仿佛她也看着她,心就是猛然一凛。
“各位如今都是秀女、宫女,身份与往日不同了,就在不要想着过去的事情。作秀女的,就要想着伺候好皇上,做好女人的本份,做宫女的,就要想着伺候好各位主子,不要有非分之想。这宫里不是你们想得那样,锦衣玉食的有,死的不明不白的也有。今朝盛极一时,明朝就有可能成为阶下囚,所以万事以踏实为主。这话你们记住就好,记不住的,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明白。”
徐常侍说话的语速慢慢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进了湘灵的心,她想得就是如此,踏实的熬上十年,出来,就好了。
但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听懂了,徐常侍心里好似也明白。
“徐常侍,宫女就真的不能得到皇上的宠幸?”
人群中,清脆的冒出这么一句,众人皆回头看过去,是个粉色衣衫的人,相貌较之秀女,确实有几分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