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绮丽之一人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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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把柄

南烛随手翻看起他放在桌上的追捕令,斜眼打量他,“想不到公子有这样的癖好,居然喜好收藏……”

还没等说完,浅良一把便夺过来,重新叠好塞回袖口。有些不耐烦问道,“姑娘是哪宫宫人,天色已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宫人?”南烛失笑,“那你是哪宫太监呐?”

浅良不想与她多说,只是自顾自的抬脚便想离开。却还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这姑娘的追捕令江南也有。”

浅良一听,停了一下步子,又走了回来坐下,淡淡问道,“什么?”

南烛不再理他,只是托着下巴自己分析着,“若是前朝废妃,至今也有十五六个年头了,朝廷再拿着十五六年前的容相怎么能找的着。”她又仿似想起来什么,眉头一皱,“不过……”

“不过什么?”浅良问道。

南烛眉梢一挑,扬起一丝笑意,定定的看着浅良,“你好像对她很上心哎。”

许浅良摆摆手,“算了,我就知道这宫里的奴婢正经的事情做不好,只会嚼舌根子。”

“是么?”南烛笑笑,但她开始憧憬进宫之后的生活了。起码还有这样桀骜不同的太监。“好吧,我在江南的时候听……王爷说起过,他说貌似已经找到了她先前的贴身宫女。”

“贴身宫女?”浅良额角渗出一丝冷汗,会是曾经多次听玲珑如意提起的苏姨娘吗,若是,那沉湖镇已经是不安全之地,万万不能让他们回来。

看他神色有些紧张,南烛不免一笑,摆摆手,道,“我该回去了。”说着起身拍拍灰土,转身离开,轻声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宫里再见呢。”

偏殿里一室暖黄,许夫人有意让南烛跟浅良遇上,直到南烛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她心下一喜,去了这么久定然是遇上了罢。

“公主觉得这湖水的波光可好?”许夫人笑脸盈盈。

“光色倒是一般,但是应了月色便是多了一层寓意了。”

许夫人笑着站起身来,“既然公主回来了,那我们就不叨扰了了。”又意蕴深长的望了一眼窗外,笑道,“小儿还在外等候,想必也等急了。”

南烛顺着许夫人的眼光看了一眼窗外,跟殿里华丽热闹的场景不同,几盏不明的烛灯下,映着石椅边唯一一枚背影。不禁嘴角轻扬,低声自语,“原来他是……”

许夫人告辞,南烛盈盈还礼。

次日,两队人马先后抵京,但许家是去接自己儿子回府,阵仗不大,只能趁南烛公主的人马先行进城之后再择小路回府。

刚一落定,许夫人便叫了浅良进合欢堂。

她拨了一颗荔枝放进口中,动作温婉,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四十的人了。

浅良环视周围摆设,离开几个月,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昨日离开今日回来的感觉,他没有坐到榻上,只是找了侧椅坐下。屋里点着昙花香薰,他微微一皱眉,上好的气味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回来。”许夫人直奔主题,眼角余光轻轻打量着面无表情的浅良,又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海叔已经查出来了。”

海叔是他家的大管家,行事利索。再加上那****也见过如意,万一他仔细着手,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但许浅良还是装作不知情,闲闲的抿了一口茶盏。“查出什么了?”

许夫人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小心性敏捷,然而不用些硬手腕是制不住他的。“前日上山,那位如意姑娘长得极像一个人,当时就是想不起来,还是后来海叔提醒才想起像极追捕令上的那位前朝废妃。”

浅良失笑,“母亲真是慧眼识人。”他搁下茶盏,“若真是十五年前的废妃,即使保养再好也不能只是这样的容貌吧。”

许夫人神情自若,丝毫不理会他的言语,仿佛胸有成竹。“是吗?我知道不是,但……”容眉一挑,“亲属家人也未尝没有可能。”

“海叔还是没有调查的彻底啊。”浅良灿然,“难道不知翎妃是前朝民间药师之独女吗?”

“我儿果真是了解的清楚啊。”许夫人一语双关。“但,会不会是她从宫中逃出之后又在民间跟别人私生下来的野种就不好说了。”

浅良心中一寒。听刘崇讲过,那年翎妃是借着假死才保命出宫,腹中已有如意,而这样猜来,谣言定是纷纷。那时再说如意是先皇亲生也没有人会信了。他不禁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见浅良的表情,许夫人含笑,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命门,自小没有把柄,太过自我的独子也该收心了。她复又剥了一颗,晶莹碧透的荔枝下微微带着一点皮壳,递给浅良。“良儿,对于翎妃,太后是必定除之才能解心头之恨。宫闱之事本不欲多跟你说,但既卷进,我也就实话告知你,七年前,为了她,太后处置了自己承宠多年的贴身太监刘崇,自知翎妃未亡之事,太后每日夜不能寐,直至今日仍多方搜捕。”她将手附在浅良手背上,“所以说,良儿。”

合欢堂只是打着合欢的名义,却万万不敢种植芙蓉花树,院子里梨花趁着秋风也落了一地。虽然府里的植被多处,但毕竟比不上景北山上的天然,秋天来了,还是干燥萧瑟。

许浅良自合欢堂出来之后便被许夫人以休息的名义软禁在自己的念平园里。

院子不小,还有假山湖水,每日院里的厨房做好精致的食物送进来。可是这样的日子,是浅良承受不住的无趣。每日写写画画,逗逗鸟看看风景,实在憋闷。

这一日,还未天明。推门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正在临摹书画的浅良细细一看,这不是自小一直伺候自己的清水吗?

“少爷。”语气不急,清水深深一拜,脑袋重重的磕在地砖上。

浅良忙上前扶起,“你怎么能进来?”这几日母亲看的紧,凡是之前他贴身的奴才全部换掉。

清水笑笑,平整的衣衫衬得分外精神,要不是仔细辨认,在外面定然也会被认成主子。“夫人今早进宫去了,院子外看门的是我早年的表兄,这才通了口信放我进来。”

“是吗。”这是浅良自小最贴心的奴才,说是奴才,更不如说是发小。给他倒上水,夹上几块点心,问道,“可是外面有事情了?”

清水一路跑来,咕噜喝下一盏茶水。“自那日少爷被夫人捉回来之后,我便留意着呢。”

“好。”浅良从袖中取出画像,“这个追捕令你可见过?”

清水只是打眼一看,“京城里的这像满天飞。”

“那……可有什么动静?”

清水点头,一拍桌子,“我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情的。”他缓口气,“翎妃的贴身宫女,她唯一带出宫的苏艾,被逮了。”

“什么!”浅良一惊,虽然语气急躁,其实自己心里也早有准备了。“可是什么人告密?”

“这还需要什么人告密吗?”清水心思缜密,反问道。

浅良心道也是,翎妃在沉湖镇落户安家,那里的邻里街坊的没有不认识的,只要稍稍一问便可水落石出。

“可是这苏姑姑却死活不说出翎妃的墓葬所在,太后大怒,便认定翎妃还没死,全沉湖镇森严戒备,估计要把整个镇给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浅良长呼一口气,暗暗算了一下时间,加上给乔山留下的银两也撑不住太久,也就是说,过不了多长时间,不明就里的他们三人就会回来。

浅良沉思一刻,握上清水的手,“唯有一法,可报万全。”

两人言语之后,清水看看窗外已经正午的烈日当头,金灿的光线透过花棱窗台打了进来,“晌午了。”

清水起身,“我得走了,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逮着了,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浅良一听,不方便多留他。

“院里厨娘做的比外面的好吃多了。”清水笑着又抓了桌子上的几块糕点揣到怀里,洋洋洒洒的往门外走。还没出门,脚步一顿,又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扔给浅良,“差点忘了,上回还回来的假货。多亏你想了一层。”

浅良伸手一接,是那块做工粗糙的许家玉佩,上面还留着如意用金针一点点刻出的毛躁。

但愿,一切顺利吧。

自从浅良走后,景北山上的农院更是无趣了。从当初的六个人只剩下如今的三人,院子里的笑声也渐渐消失,每日玲珑在家做些手工活计,再让如意拿到山腰的人家去卖,换些油盐。而乔山更是每日不得闲,清早出山狩猎,日落西山才回。

三个人还是按着原先的生活轨迹,但好像一切都不相似。来了那么多,走了那么多,只剩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原本习惯了的事情又要接受分离,如意有时发愣在想,如果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呢。会不会过的更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