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齐庄时,车道就走在宽畅的壕沟之中,却见两边的庄稼比刚才看到的茂密多了。高桥有些警惕起来,拿着望远镜不停地观察。突然见那边砖窑上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不知是干什么的?他毫不犹豫,不分青红皂白,立即掏出枪来就是一枪。也不知打中没有,反正那人一闪就不见了。
高桥这一枪把整个队伍都惊了。藤野的车立即停了下来,他钻出驾驶室厉声问高桥:“什么的干活?”高桥不知怎么回答。还是李景文说:“没有事,恐怕有土八路捣乱。”王二和他后面的队伍也都停了下来,端着枪四处察看。没有命令也不知如何是好,就都望着王二、李景文和高桥。
藤野听翻译官把李景文的话又说一遍以后,立即指挥车上的“军官们”下车隐蔽,准备战斗,但是,过了好一会子也不见动静。藤野有些责怪地瞪了高桥一眼,以为他是草木皆兵。高桥可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军官团”不能在他的防区出问题。他没有应对藤野的话,却命令李景文带队到前面继续察看,他担心齐庄这个村子里面埋伏着八路军。
李景文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带着特务队走在前面,十分警惕地查看着两旁。他们顺大车道进了村子,挨家挨户地查看,弄得鸡飞狗走,仍不见什么动静。心想,不要说县大队,就是八路军见了这么大的阵容,也得吓得逃之夭夭了。想到这里他骑在马上挺直了身子,昂起头来,催马昂首阔步地走起来,心里埋怨高桥太过于小心。他的士兵一见他这个样子也都又背起枪,挺直腰板走起来。他们很快穿过了齐庄。
后面高桥一看这情形,便放下了心。向藤野大佐报告,平安无事。高桥领着,几辆汽车就又蜗牛似地跟在后面蠕动了起来。
队伍拉得很长,就在汽车出庄子不远,东边棒子地里突然稀稀拉拉地射过几颗子弹来,随着又甩过来几颗手榴弹,全砸向汽车。这可真是有人袭击而不是什么“风声鹤唳”了!藤野不用问高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立即命令高桥:“你的掩护,打击敌人!”同时,他命令“军官团”的官佐下车隐蔽。
前面警备队立即都回身趴下,向棒子地里射击,过了一会儿,在王二和李景文的督促下又都端着枪向棒子地里搜索。千来号人,撒进这一片地里竟看不出什么来。高桥早就命人摆开了架势,虽然没有目标,机关枪早就“哒哒哒”地响起来。
好像是前后呼应一样,高桥指挥着往两厢开枪,汽车队后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随着地雷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声声相连。很快就有几个“精英”死伤。奇怪的是,后面刚打了一阵,又没有动静了。
冲进棒子地里的伪军都害怕不知从哪里飞来子弹打中自己,一进棒子地就都蹲了下来,往天上放几枪,畏缩着看看周围。有的折几根秫秸嚼一嚼吸吮里面的水汁解渴,有的还掰几个嫩玉米生吃,同时又放几枪。千来支枪,也是噼里啪啦一片枪声。
高桥终于看清了,再往前是一片开阔地,道西有一片坟地,那里还挖有工事。他立即指挥李景文带队伍向前冲过去。李景文立即大声呼叫,让棒子地里的士兵都回来向前冲锋。然而一听见枪声,一看见真打起来了,许多伪军就趁机趴在地里不出来。李景文指挥着小头目们好不容易才把喽啰们赶了出来,端着架子往前冲去。
高桥立即明白,这是早有预谋的伏击,决不能等闲视之,只是不知道是对着他的呢还是对着“军官团”的呢?他知道不管对着谁,眼前这一仗是必须得打,已经顾不上在藤野和“军官团”面前丢脸了。向上峰交差和挣回面子的最好做法是消灭眼前这些捣乱分子。正好,他要趁这机会扫荡这群经常在这一带捣乱的八路军,这群土八路让他日夜不得安宁。让他困惑不解的是,往常不要说有这么多队伍浩浩荡荡来了,就是造一下声势,对方也早就逃之夭夭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自己判断有误?
高桥担心“军官团”的安全,他向藤野提议“军官团”乘汽车回撤,另选途经行走,但是,就在藤野犹豫的时候,那些“精英”们却骂起街来。不要说道路是在一个狭窄的夹壕里汽车不好调头,就说我堂堂大皇军勇士面对土八路哪有后退之理?只有前进死,决无后退生!几十个人都嚷嚷着要上前冲锋。有的人就往高桥这里吐口水。藤野大佐此时也不好说什么,把指挥刀拔出来往前一指,大喊一声“巴嘎,噶给!”
但是,他没有让“精英”们冲锋,却命令“军官团”伏下来隐蔽。他不能让这些“精英”受损,刚才爆炸的几颗手榴弹已经造成损失了。
高桥也是如此。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是他以为凭自己这一方的实力,完全可以应付这些土八路。使他担心的是怕伤着客人“军官团”,自己完不成任务将遭到处罚。他挥起指挥刀,立即将队伍撒开来,几挺机关枪“突突突”地响了起来,掷弹筒、迫击炮一片轰鸣。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