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衿心底冷笑一声,还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们两个,好好带着云小姐,参观。”
他站起来起身就走。他的属下自然会处理好剩下的事情。云思瑶,胆敢在人的地盘再肆意走动一步,就别想活着出去。
“算,算了,子衿,你去哪里,我们一起好不好?”
云思瑶当然不是傻瓜,那两个人一靠近她就知道完了,恐怕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她也知道宁氏是黑道起家,纵然这些年隐蔽,那些黑道成员却决不可能不存在。这点,他们云家可惹不起。
宁子衿并无理会,已经出门。云思瑶才慌忙贴上来,缠着他,一副死都要黏在他身上的样子。他轻轻抽手,便将云思瑶彻底摔在地上。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如何,只得在他身后,把牙咬的咯咯响。
世界,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她茫然得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将被子,一点一点的卷起来,直到她整个身体都被卷在其中,垂首,一滴泪,湿了床单。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这样。
曾经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还可以有丝毫的骄傲,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唯一一个女人能够那么骄傲得站在他身边,那么一定是她。
曾经她以为他的身边此生也只会有自己,哪怕他脾气不好,哪怕他总是阴着一张脸,可偶尔他会对她笑,偶尔他会说“笨丫头”!她不知道别人听来是不是责备,可她听来却那么甜蜜。
厮守一生,无论是怎样的两个人。她那么简单的做过这样的梦,那么简单的以为,他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她除了他也不会在有别的男人。夫妻之间即是如此。
可是有一天,当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当他身边确确实实有了许许多多,莺莺燕燕的时候,她才明白,他是帝王,属于这个时代的帝王。他身边,永远都不会有唯一,她的那点骄傲,在他站起来的瞬间,丧失得淋漓尽致。
而现在,她回来了,再次在他身边,是比从前更加没有骄傲,没有自尊的一个情妇!连他未婚妻的突然闯入,连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站在外面,她都不敢出门,要躲在这漆黑的卧室里,继续她三年以来见不得光的日子!
三年了,悠悠记忆中,她再也没有哭过。本以为,坚强了,却最终面对他的时候,溃不成军。
他是她的劫数,可是她呢,注定是他此生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甚至是一件东西,一件任意玩弄的玩具吗!
够了!她忽然喝令自己。她回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他再有什么,而是复仇,是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不能,再被感情牵绊。
宁子衿直接去了公司,让人将云思瑶送回家了。那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怕见“丈母娘”,而是因为就在刚刚,他看到了一则新闻,木云天在刚刚发布消息,经过董事会选举,木氏总裁一职由木叶接任。
木氏企业庞大,其董事会成员众多。但就算全部股东加起来,也不到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在股东会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所以所谓的董事会决议,其实就是木云天本人的决议,而发布时间选择在晚上,恐怕是为了照顾“决议”二字,因为木氏总部在美国,与中国时间恰恰相反。
但宁子衿在意的是,决议发布的突然性。
木云天、木叶,木落三人现在都在中国,而木云天忽然发布这样的消息,可能意味着韩波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木云天不行了,从此之后,木叶将独揽大权。这,就必然会涉及到木家和宁家的关系问题。
他现在回到公司,需要等待韩波给他准确的答案,木云天究竟是不是不行了。其次,他要想清楚,以后如何与木叶本人相处。
想要彻底与云家这样的逐渐腐败的家族脱离,暂时宁子衿必须尽快找个联合对手,无疑木家是最好的。他之前作了一切准备,但偏偏没有准备到木叶这一步,因为他想不到,木叶会这么快彻底接手。
“宁董!”
韩波开门进来,行礼之后在他对面站住了。
“木云天没有任何问题,我们问过了他的私人医生,木云天本人只是血糖偏高,没有其他严重问题,但至于为何此时传位大公子,他们也不清楚。”
办事效率极其高,除了韩波本人干练,自然少不得平常就多加注意。
“那么你认为?”
宁子衿十指相扣,将下颌搭在上面,抬起眼皮看着韩波。韩波不只是他的属下,更是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
韩波沉吟,略作思考之后放面对宁子衿。他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在宁子衿的面前。
“属下认为,这是木家对我们放出的信号。”
宁子衿未作任何评价,但心中已经与韩波不谋而合。
“继续。”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愿意继续听下去,也就是告诉韩波,他的想法几乎同样如此。
“其实木叶在木氏的地位已经很稳固,只有少数几个元老派的人常常冒出来提点意见,但他们手中股权甚少,根本可能产生什么威胁。但木云天此举,无疑让这些元老派闭嘴,完全听命于木叶本人。更重要的是,木云天在对我们释放一种开放式的消息,把选择的皮球再次踢回亚龙。”
韩波说的很对。
其实木家和宁家,就像两个渴望在一起而又时时提防的人。木家做房地产业,需要大批量的融资,而宁家做的是金融,需要良好的投资。两个家族若是联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宁子衿对房地产并不完全看好,而木家希望得到投资的又是这个产业,于是两家只好保持现有的平衡,暂时不相干。
但暂时不代表永远。
木叶本人相对于木落保守,但相对于木云天却开放得多。他对亚龙金融可谓“恩威并施”,时而放橄榄枝,时而利用手中的黑道权利压榨。宁氏同样如此,时而表示友好,时而同样与木氏的黑道势力过招。
几天前,丁世宗的死其实就是宁子衿给木氏的一个警告。而木氏收到消息,决定干脆彻底得了解现在的情形,所以,本来完全统治了黑道势力的木云天宣布下台,让趋向于友好合作的木叶上台,就是给了宁子衿选择的要求,是要继续做对,还是要合作。
丁世宗的死,曾经是宁子衿把选择踢给木氏,这次,木氏再次把皮球踢回来,就看宁子衿怎么接。
“而且,我认为,木家没有忽略过云小姐。”
最终,韩波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到底宁子衿为何忽然决定接近云悠悠,他们私下都有猜测。可韩波素来认为,他是想在木落身边安插个合理的助手。若即若离,不用太多,吊着木落,让木家随时都得选择合作还是闹翻。
这一次,宁子衿把眼皮垂下去了。他缓缓的站起来走到窗前,竟而给自己倒了杯酒。木家注意到了悠悠,这也许真的不是好消息。木云天在告诫自己,不要玩儿小花样。
可是,他真的想过让她去做那个鱼饵吗?
云悠悠,她洁白的,泛着亚光的肩。
该死的!他刚刚想起,临走前,他锁了卧室的门,把她锁在卧室里了!
“开车,去亚龙国际。”
扯起外套就走,连多余的解释也没给韩波。难怪韩波愣了片刻,才匆忙跟上他,刚刚从那里出来又回去,难道怀疑云思瑶装了监控?
此时,亚龙国际十九层,一切恢复了原有的寂静和冰冷。进来包围过这里的盘龙社社员们再次悄然消失。他们就是如此,来无影,去无踪,有的,只是声名。
“不必等。”
宁子衿下车前发了命令,韩波将车开走了。临行前他忍不住在山涧间看了一眼亚龙国际十九层的那个房间,漆黑,没有一丝灯光。可,谁又能说他真的只是想要一只鱼饵,而不是自己渴望食物呢?
他走的很快,不到两分钟之后已经站在房间里。那里被服务生打扫过,人进来的痕迹彻底消失了。仿佛时间回到了他载着她来的时候。
轻轻拧动门,果真还锁着。用旁边的指纹机打开,床上,高高的隆起个小小的山丘,那山丘之上,一双幽亮如星的眼睛带着惊惧看过来,月光中,山丘微微颤动。显然,她还陷在刚刚得恐惧之中。
没有打开卧室的灯,将门再开一些,竟然轻手轻脚得走到了她身边。她的颤抖,她的惧怕,拨动着他的心,生疼生疼。
悠悠没料到宁子衿还会回来。她以为他肯定忘了她,然后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在这里被锁了多久,因为从前,并非没有被他彻底的遗忘过。
“害怕了?”
史无前例的温柔,甚至让云悠悠那双眼睛直直得盯着他,许久许久,她根本不敢相信,说话的是宁子衿。
可对面的人承受着这种目光,竟然连眉头都没有蹙,只是别过去,把她的头发略微梳理着,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冰凉的肩。冰凉,裹在被子里,却还是这么凉,就像她的手,好像怎么握,都不能温暖。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从自己离开就一直这么坐着吗?想起了当时她的眼神,一个曾经是他妻子的人,却像个情妇一样被发现就害怕。他明白这种屈辱,这种羞辱,足以让她本来就不多的自尊心深深被伤害。
渐渐的,感觉到了那抚摸的力道。原来,原来是要她。云悠悠,你什么时候魅力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把情夫勾引回来!她低头,暗暗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