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辨证思路(2) (8)
小麦、甘草、大枣、百合、地黄性味都属甘平,即《黄帝内经》所谓“甘药”,只是甘草、小麦、大枣略偏于温,百合、地黄略偏于凉而已。在临床上这两方还可以合用。金氏曾治一妇女,年五十余,患思想不能集中,凡事随过即忘,夜多恶梦,耳鸣不已,嗅觉丧失,视不辨形,食不知味,而有关神经科各种检查都正常。病已年许,中西诸药不应,舌色偏红,脉象弦细,血压正常。初用甘草、大枣加滋阴养血之药。7剂后头面诸窍偶有清明之时。其后改用益气、疏肝之法,不应。遂用百合、生地黄、代赭石、益元散,怀小麦,炙甘草、阿胶、川黄连、白芍、鸡子黄等药。这张处方不但把百合地黄汤与甘麦大枣汤合并使用,而且把百合滑石代赭石汤、百合鸡子汤也用上,还参入黄连阿胶汤。服后开始见效,诸症减轻。以后续用原方加减,先睡眠得安,感觉改善,精神较能集中,到能写信、能出外活动、能回忆往事。但一度从感觉迟钝转为兴奋,语言滔滔不绝,以至声音嘶哑。坚守原法不变,调治数月,诸症全部消失,停药而愈。
另一种情况是久病痼疾,百孔千疮,用药难以面面顾到。叶天士所谓“缕治非宜”,只可治其体,正足而邪自去。金氏曾在某医院会诊一肾病综合征患者。患者全身水肿,用西药后水肿已稍减退,但极度疲乏,纳食不馨,小便清长,大便自利,日二行,时有畏寒,舌色面色俱淡白无华,脉沉细弦,24小时尿蛋白为7.26g。论其当前症状,并不十分严重,但脾虚体质很突出。医院会诊目的是为了解决蛋白尿的问题,而用中药降低尿蛋白,书上无此记载,金氏云,其也没有这个经验。乃治其体,不治其病。患者饮食减少,大便自利,全身水肿,脾虚可证。脾虚则既不能散精,又不能敛精,水谷精微不能敷布全身,随小便而去,故全身疲乏无力。尿多蛋白,所谓脾虚不能敛精是也。遂试用健脾益气升阳之法,以参苓白术散为基础,加入黄芪、升麻、柴胡、葛根。处方用意是健脾以充化源。升阳以助散精为主,使谷气不致下流,精能散则自能敛。服后果得满意效果,水肿日渐消退,尿蛋白日渐下降。两月后痊愈出院时,24小时尿蛋白降至0.84g。出院后几经复查,尿蛋白保持在正常范围。
金氏认为,治体是治整体,但并不是对局部的疾病可一点不加以注意。实际是虽云治体,而治病亦在其中。也不是所有的病,都要以治体为主。例如有些慢性病患者,尽管久病身体必虚,假如新得了感冒,当然要治其新感,以治病为主。
章真如:“风火同气”与“痰瘀同源”
风、火、痰、瘀是临床常见的四种病因,临床可以涉及多种疾病。如《素问·风论》说:“夫风者,百病之长也。”刘河间谓:“火之为病,其害甚大,其病速,其势甚强。”还有“怪病多痰”“怪病多瘀”等说法。章氏认为,风、火、痰、瘀危害甚烈,它既可以单独致病,也可联合致病,临证可采用同病异治或异病同治的法则治疗。
风火同气风与火,其性属阳,同为一气。风是春令主气,而火则为夏暑秋燥转化之气,风与火二者之关系非常密切。在相互转化上,风属木,木能生火,火性阳,火能生风,故有“风能化火”、“火能生风”之说;在相互作用上,风借火势,火助风威,犹如燃烧之火借风力可使火势迅速蔓延,而燃烧之焰必然火起风生,因而在人体病因病机上,确有“高热动风”、“热极生风”、“风火相煽”、“热去风息”的现象。刘河间强调“风火同气”的关系,他认为风属木,木能生火。故有“火本不燔,遇风冽乃焰”之说。反之,病理上的风,又每因热甚而生,所谓“风木生于热,以热为本,以风为标,凡言风者热也”,“热则风动”。
刘氏在解释“诸风掉眩”的病机时又说:“所谓风气甚,而头眩晕者,由风木旺.必是金衰不能制木,而木复生火,风火皆属阳,阳主乎动,两动相搏,则为旋转。”至于风火辨证,历代医书均有记载。如《类证治裁·肝气》中说:“且相火附木,木郁则化火,为吞酸胁痛,为狂,为痿,为厥,为痞,为呃噎,为失血,皆肝火冲激也;风依于木,木郁则化风,为眩,为晕,为舌麻,为耳鸣,为痉,为痹,为类中,皆肝风震动也;故诸病多自肝来,以其犯中宫之主,刚性难驯,挟风火之威,顶巅易到。”又如《医学心悟》“中风寒热辨”说:“其人脏腑素有郁热,则风乘火势,火借风威,热气拂郁,不得宣通,而风为热风矣。”
有如上述,章氏结合临床所见,其“风火同病”是屡见不鲜的。例如肾水不足,水不涵木,肝火上犯,必然导致肝风内动,此为火能生风。另如风邪迫肺,必然导致肺热内蕴,此为风能化火。诸如肿痈疮疡,均是风火结合,危害机体所致。风火论治原则是疏风泻火,但在辨证过程中也有灵活的论治方法。如《类证治裁》中说:“五志过极,阳亢阴衰,风从火出,宜柔润熄风……其火风上郁,热重脘痹,宜清金肃降……其年高水亏,风火易升,头晕便秘,宜壮水滋燥……其阳明络虚,风火易展,食少知饥,宜填实空际。”临床所见与“风火同气”有关的阴虚阳亢,肝风内扰,此为虚象,治疗原则是育阴清阳、平息肝风,常用方剂有资生清阳汤、天麻钩藤饮之属;另如常见的风火头痛、风火眼、风火牙痛、风火喉以及其他一些风火肿痛,此为实象,治疗原则是疏风泻火,常用方有芎芷石膏汤、银翘散、普济消毒饮、仙方活命饮等。这些方药,都是清中寓疏,如果单纯泻火是无济于事的。
病例:钱某,女,45岁。1978年12月26日来诊。患头痛10余年,反复发作,发时畏风,遇风头痛更甚,外出常裹头,医者断为头风痛。近年来头痛发作更剧,痛甚则两目红赤。
口苦咽干,大便燥结,口鼻如有火上冒,舌暗红,苔薄黄,脉弦。风为阳邪,性喜升发,故易上犯巅顶,久则损阴化火,风火相煽。治以疏风清火。方用芎芷石膏汤合菊花茶调散。连服余剂,风散火退,而头痛亦逐步消失。
痰瘀同源痰与瘀是两种不同的病理产物和致病因素,其来源各异,致病亦各自不同。痰是津液不化的病理产物,一般以稠者为痰,稀者为饮,又有“积水为饮,饮凝成痰”之说。脾为生痰之源,如果脾失健运,则水湿停聚,而成饮成痰,故水湿痰饮,同出一源。周学海说:“阳虚血必滞,阴虚血必凝。”《血证论》说:“气结则血凝,气虚则血脱,气迫则血走。”说明瘀是人体血运不畅,或离经之血着而不去的病理产物。痰与瘀的病理变化似乎各有所源,然而追溯其本,痰来自津,瘀本乎血,津血同源。阴精阳气失其常度,则津熬为痰,血滞为瘀,说明痰与瘀实为同源。痰瘀同源的理论,首见于《丹溪心法》。
其云:“肺胀而咳,或左或右,不得眠,此痰夹瘀血,碍气而病”“痰挟瘀血,遂成窠囊”。《血证论》也说:“血积既久,亦能化为痰水”“吐血、咯血,必见痰饮”。以上说明肺部疾病痰瘀为患者居多。又如曹仁伯《继志堂医案》载有:“胸痛彻背,是胸痹……此病不惟痰浊,且有瘀血交阻膈间……”《临证指南》亦有“痰瘀自下”的记载。说明痰瘀同病可见于很多方面。痰瘀既同出一源,病理上又息息相关,故临床辨证必有共同之点。例如咳唾、痰血、痢疾、带下、疼痛、积聚、神志不清等症,都具有痰瘀特征。就以痰血、痢疾、带下而言,凡红、紫、黑色的多为血化,应从瘀辨证;黄、白色多为津液所化,应从痰辨证。然而这些病往往赤白杂下,痰血相兼,如痰瘀阻滞经络,气血运行受阻,“不通则痛”,神识昏糊,多为“痰迷心窍”,“瘀血冲心”,因此均应痰瘀同时辨证。
历代医书均有痰瘀论治记载,并创有许多痰瘀同治的方药。如《金匮要略》说:“胸痹之病,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瓜蒌薤白白酒汤主之”,“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瓜蒌薤白半夏汤主之”。两方合用,具有通阳宣痹、化痰行瘀之功能。又如“千金苇茎汤治咳有微热,烦满,胸中甲错,是为肺痈”,此方清热润肺、祛痰破瘀,是治肺痈良方。胸痹证的临床表现有胸闷、气短、胸前刺痛,此为虚中夹实,有瘀有痰。胸中痹闷为痰扰心阳,胸前刺痛为瘀阻心脉,痰扰心阳宜宽胸豁痰,用瓜蒌薤白半夏汤合温胆汤;瘀阻心脉宜化瘀通络,用血府逐瘀汤合失笑散。如果两种证候皆具,则用两方化裁。
病例:龙某,男,58岁。1986年7月18日来诊。患者胸前闷痛有4年,反复发作,素嗜肥甘,身体肥胖,行动不便,每次发作则胸前有刺痛,并见心烦怔忡,四肢厥冷,睡不安寐,有时头昏,舌质暗红,苔黄腻,脉沉弦。心电图检查:心动过缓,频发早搏,心率每分钟48次,早搏每分钟5~10次。诊断为冠心病,高脂血症。肥人多痰,痰扰心阳,病久必瘀,瘀阻心脉,痰瘀同病,胸闷心痛,病属胸痹。治以温中化痰,宽胸通瘀。用温胆汤合失笑散、瓜蒌薤白半夏汤化裁进行治疗。服3剂后胸闷消失,胸痛减轻,再服5剂,痰祛瘀通,其余证象逐步好转。继续调治约两月,心电图复查,心率每分钟68次,心律齐,T波恢复正常,未发现传导阻滞现象。嘱患者配合作保健运动,半年后病情未见反复。
章真如:“乙癸同源”与“肾肝同治”
“乙癸同源”与“肾肝同治”,语出《医宗必读》。乙癸即指肝肾。乙癸同源指肝肾的生理、病理,肝肾同治指对肝肾的辨证论治。如李中梓所说:“古称乙癸同源,肾肝同治……相火有二,乃肾与肝。肾应北方壬癸,肝应东方甲乙……故曰乙癸同源。东方之木,无虚不可补,补肾之所以补肝;北方之水,无实不可泻,泻肝之所以泻肾……故曰肾肝同治。”章氏多年来探究肝肾论治,验之临床,获得较好的效果。
乙癸同源 乙癸系以甲乙属木、壬癸属水,而肝属木、肾属水,故“乙癸”二字分别作为肝肾代名词。乙癸同源即肝肾同源。从而揭示了肝肾在生理、病理上存在着相互资生、相互影响的密切关系。
(1)肾水肝木相生 :
《类证治裁》说:“夫肝主木,肾主水,凡肝阴不足,必得肾水以滋之。”在生理上,为水生木,木乃水之子,母实则子壮,水涵则木荣;在病理情况下,水亏则木旺,肝火偏亢,肝阳化风,肝风上扰,临床上可出现头痛、眼花、眩晕等症。同时,肝的疏泄与肾的封藏又存在着协调与相互制约的关系。若肝木疏泄太过,子盗母气,使肾水封藏失职而出现梦遗失精等病。肾水肝木,母子相生,本为一源,故生则俱生,病则同病。
(2)肾精肝血同源:
肾藏精,肝藏血,精血关系是乙癸同源的物质基础。《类经·藏象类》言:“天癸者……人之既生,则此气化于吾身,是为后天之元气。第气之初生,真阴甚微,乃其既盛,精血乃旺,故男必二八,女必二七,而后天癸至。天癸既至,在女子则月事以下,在男子则精气溢泻。盖必阴气足,而后精血化耳。”提出天癸为男精女血,其源实出一处。《张氏医通》谓:
“气不耗,归精于肾而为精;精不泄,归精于肝而化清血。”认为肾司五内之精,精在肝的作用下化生为精血,而封藏于肾的精气也依赖肝血的濡养和补充。肾精肝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盛衰与共。临床上肝肾两亏之证颇为多见,故失精与亡血亦互为因果。
(3)肾肝各为先天:
肾为先天之本,主生殖,故阳痿、遗精、早泄、闭经、不孕等皆责之于肾。女子以肝为先天,妇女以血为本,经水乳汁为血所化,胎产孕育赖血妊养。而肝为藏血之脏,司血海,主疏泄。肝职无失,气行血畅,血海充盈,月事按时以下,胎孕安然无恙,故肝在女性方面又有着特殊意义,所以先哲视肝为女子之先天。《灵枢·五音五味》云:“任脉冲脉,皆起于胞中。”李时珍《奇经八脉考》补充指出:“督脉起于肾下胞中。”三经出于一源,而胞中在男子为精室,在女子为胞宫,均为肝肾所在。故叶天士说:“八脉而于下,隶属于肝肾。
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都循行于身体内侧,并在三阴交等腧穴处交会。肝肾内伤,则真阴衰,五液涸,亦必累及足经及奇经而致病。”
(4)肝肾同司相火:
相火为肝肾两脏共同专司。朱丹溪说,相火“具于人者,寄于肝肾两部”。肝有此火,则血不寒,足以司气机之升,尽疏泄之职,任将军之官;肾有此火,输布一身之火,使水火俱济,以奉生身之本。相火宜“潜”,肾精肝血充沛,则相火得以制约,静而守位。若水不制火,则亢而为害。朱丹溪称妄动之相火为“邪火”、“元气之贼”。张景岳说:“夫相火者……炽而无制,则为龙雷之火,而涸泽燎原,无所不至。”古代医家认为龙火起于肾,雷火起于肝。龙雷之火,其名虽异,实为一气。若肾之龙火得潜,则雷火不至于妄动;肝之雷火得伏,则龙火亦不会升腾。
(5)肝肾同居下焦 : (1)
肝肾位处下焦,凡下焦发生之病变均与肝肾有关。如少腹痛、疝气、淋浊、崩漏、带下等,病发于下焦,起源于肝肾。在温病演变中,按吴鞠通三焦辨证,下焦病位最深,病程亦长,病情较重。温邪最易伤阴,邪羁下焦,可致肾水劫烁,肝肾亏耗,必将虚风内动,以致循衣摸床、四肢拘挛等症出现。《温病条辨》云:“热邪深入,或在少阴,或在厥阴,均宜复脉,盖少阴藏精,厥阴必待少阴精足而后能生,二经均可主以复脉者,乙癸同源也。”
肝肾在人体生理功能上,是二位一体的关系,因此在病理变化上,也是相互影响不可分割的整体。所以前贤确立的“乙癸同源”,对后世是具有指导意义的。
肾肝同治肝肾本为同源,其病理变化,按五行生克学说,必然是母病及子,子病累母,或母子同病。
因此在临证论治时,前贤已确立肝肾同治这一原则,其规律是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
《医宗必读·乙癸同源论》谓:“东方之木,无虚不可补,补肾即所以补肝;北方之水,无实不可泻,泻肝即所以泻肾。”高度概括了治疗肝肾之大法。必须指出,一般认为肝肾同治,均着眼于肝肾阴虚(包括阴虚阳旺)。实际肝肾阳虚(指肝肾共同阳虚,包括肝气虚,而肾阳虚除外)临证并不少见,因此补肾暖肝亦包括肝肾同治。为了更确切地说明肝肾同治的作用,现举常见病如眩晕、胁痛、卒中、耳鸣、耳聋、目疾、筋痹、淋证、疝病、温病、妇女月经病等与肝肾有关的疾病,用肝肾同治法辨证论治,简述如下。
(1)眩晕证治:眩晕多来源于肝肾不足,其症多见头目眩晕,身摇如坐舟车,时欲恶心。
治宜滋水涵木。章氏自拟滋肾养肝汤(女贞子、墨旱莲、熟地黄、当归、白芍、决明子、玄参、沙苑子、蒺藜、生龙牡、何首乌),对肝肾阴虚导致之眩晕有一定疗效。
(2)胁痛证治:本证病位在胁,病变在肝,主要病因为肝气郁结、瘀血停滞和肝阴不足。病机为情志失调,肝郁气滞,日久气阻血瘀,阻塞脉络,或久病伤血,肝阴不足。临证以肝肾阴虚为多。因此治疗胁痛多以滋养肝肾为主。一贯煎为养阴疏肝主方,章氏在原方基础上加郁金、白芍,其养阴疏肝作用尤佳。如挟瘀则酌加丹参。
(3)卒中证治:卒中以突然昏仆,不省人事,口眼斜,语言不利,半身不遂为主证。
其病因历代医家议论不一,叶天士总结前人经验,确立本病为“精血衰耗,水不涵木,木少滋荣,故肝阳偏亢”。因而本病论治应滋水涵木,潜肝阳以息肝风。天麻钩藤饮为治疗本病的代表方剂。
(4)耳鸣、耳聋、目疾证治:肾开窍于耳,肝开窍于目,故耳病、目疾皆与肝肾有关。肾精亏损,水不涵木,肝经火盛均可导致耳鸣、耳聋、视力不清、目赤等症。故治疗耳疾、目病多以滋养肝肾为主。章氏常用方首选杞菊地黄丸。
(5)筋痹证治:《素问·痹论》曰:“筋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肝。”筋痹即筋脉痹阻之意,症见四肢厥冷,脉细欲绝,或四肢末端遇冷疼痛,指(趾)端青紫,疼痛难忍。盖因平素肾阳虚寒,不能温养肝脉,肝血亏虚,复感外寒,以致气血运行不利不能温养四末,治应温肾散寒,养肝通脉。方以当归四逆汤为主。
(6)热淋证治:本证以小便灼热,频数短涩,淋漓刺痛,小腹拘急,尿赤为主证。五淋均可并发本证。《类证治裁》云:“肾有两窍……淋出溺窍,病在肝……”肝肾同居下焦,而本证病位亦居下焦,故热淋为肝肾蓄热所致。治应泻肝火而利肾水。龙胆泻肝汤为治疗本病的首选方剂。
(7)疝病证治:本证是以少腹痛引睾丸或睾丸肿痛偏坠为主证的疾病。本病病位乃肝经经络循行所过,而睾丸又属肾,房劳过度伤肾、忿怒不节伤肝是其主因,劳倦客邪为诱因。治宜温肾暖肝。天台乌药散、暖肝煎可以选用。
(8)温病证治:温病后期,病移下焦,致肝肾受累。《温病条辨》谓:“热邪深入,或在少阴,或在厥阴……”“热邪久羁,吸烁真阴,或因误表,或因妄攻,神倦瘈疭,脉气虚弱,舌绛苔少,时时欲脱者,大定风珠主之”。温病最易伤阴耗液,邪羁下焦,可致肾水劫烁,肝肾亏耗,虚风内动。其治疗大法,吴鞠通有“治下焦如权”(非重不沉)之说,临证多选用咸寒增液、重镇潜阳及血肉有情之药,以填补肝肾真阴。如大定风珠、小定风珠、加减复脉汤等。
(9)妇女月经病证治:冲为血海,任主胞胎,冲任二脉皆为奇经而隶属于肝肾,故月经病多责之肝肾。其病机有因情志失调、肝气郁结而经不行者,有因肝血不足而月经稀少者,有因肾精亏虚、冲任受损而形成崩漏者。因此,治疗月经病必须首先调补肝肾。如肝郁经闭宜疏肝调经,用逍遥散;如肝血不足宜补血调经,用归脾汤;如冲任亏损宜补血固冲,用胶艾四物汤。
章氏肝肾同治的临床辨治思路,归纳了历代乙癸同源、肝肾两图的治疗经验,对于慢性病、老年病、妇科病、精神和神经系统疾病的临床治疗,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足资借鉴和研究。,72岁。感乏力、纳呆,继而肝区疼痛。B超提示肝内占位,经CT证实肝右叶后段占位病灶3cm×0.8cm。因年高未行手术,用中药治疗。症见肝区疼痛、乏力、腹胀、烦热、失眠,苔黄腻质偏红,脉弦细。证属肝失疏泄、湿热阻滞。治以疏肝理气、清热利湿兼顾。处方:香附12g,郁金12g,预知子12g,梅花6g,枸橘12g,田基黄15g,平地木24g,白花蛇舌草30g,土茯苓30g,猪苓15g,白扁豆15g,杭白芍24g。加减服用1个月后,胁痛缓和,乏力等症状减轻,腻苔化解,AFP与CEA开始下降。然后治以益气养阴、疏肝解郁为主,佐以清热利湿之品。连续治疗1年半,病灶稳定。
叶橘泉:胆囊炎、胆石症的辨证论治胆囊炎、胆石症是现代医学的病名,大体属于中医的“胁痛”、“胃脘痛”之范畴,主要临床症状是胃脘部或右上腹部胀痛、恶心呕吐,有时出现黄疸,乃至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大便秘结,疾病发作时往往呈现少阳、阳明病类型的症候群,其中湿热型占多数。按照“六腑以通为用”的原则,叶氏常用的基本方有大柴胡汤、茵陈蒿汤、大承气汤、郁金姜黄猪胆丸等,其他常用药物有四川大金钱草、郁金、蒲公英、熊胆、猪胆等。胆囊炎、胆石症在治法上要着眼于“通”,但患者并非都是实证。由于本病缠绵不愈,以致正气虚弱,在这种情况下也要注意“调补”。特别是要以保护脾胃、健脾和胃为基础,在适当时候佐以舒肝利胆。脾胃运化得力,气机调畅,湿热得以清化,则肝胆得以通利,便于结石排出。鉴于这个中医理论,临证时叶氏也多加用六君子汤、丹栀逍遥散、保和丸等方。另外,精神因素所造成的心脾两虚,饮食限制造成的肝血不足等证型,在临床也经常可以遇到,因此不能过于拘泥“六腑以通为用”,而应该灵活运用辨证论治,该“攻”的时候攻,该“调补”
的时候调补,方可事半功倍,取得治疗效果。
易患胆囊炎、胆结石的患者,女性相对多见,特别是40岁以上体型偏肥胖水湿型体质者,平时看上去很健康,精神很振作,有慢性便秘的习惯。
一般来说,对于泥沙样结石或直径小于1cm的结石,服用中药后比较容易排出。
结石的直径大于2cm,无论有无临床症状,均建议用手术切除,因为长期放置下去有演变成胆囊癌的可能。从结石的分布位置看,胆管和胆总管处的结石以中药排石为最佳,肝管的结石特别是毛细肝管的结石治疗比较复杂,患者的体质不加以改变治疗也不易彻底。
改良饮食习惯,减少动物性脂肪的摄取量,增加植物性纤维食品,如尽可能多食蔬菜等,这样可逐渐减少肝内结石的形成。即使胆囊内的结石直径小于1cm,对于久病或高龄患者、胆囊的功能低下者,中药排石有时也不易成功。
如有条件,在中医治疗以前,先经现代医学明确诊断结石的大小及所在部位等。胆囊炎、胆石症在急性发作时属于急腹症,特别是对重症患者要请西医大夫配合,对于危重患者一定要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
治疗胆囊炎、胆石症也和其他疾病一样,是否使用道地中药关系到疗效的好坏。大柴胡汤的主药柴胡,应该指定用北柴胡的根,效果最好,其茎叶也有类似功效。如应用柴胡茎叶时,须比根的剂量增加2倍。作药用的柴胡有20多种,其中有一种分布在东北三省、内蒙古、甘肃等地的大柴胡的根不能直接作丸、散剂,否则有中毒致命的危险,但如作水煎剂则其挥发性毒性成分在加热的情况下挥发而去,故应用本品必须特别注意有关剂型问题。
病例1:陈某,男,32岁,自由职业者。1952年9月2日初诊。昨日午饭后,突然恶寒高热,右上腹剧痛,恶心呕吐,开始吐出胃内食物,后为黄绿色胆汁。腹痛时患者呈惊怖颜貌,甚至用自己的手指压自己的舌根,欲促其呕吐。叶氏观其身强体壮,皮肤及眼结膜的黄疸鲜明,面目如金,便秘,脉弦滑数,舌苔黄腻。证属阳明腑实证。治以通腑泻热排石。拟方大柴胡汤加芒硝。处方:柴胡3g,黄芩6g,枳实6g,半夏6g,白芍6g,生姜6g,大枣9g,生大黄12g,玄明粉12g。以上8味,水煎服,每日分2次。另以熊胆1.2g,每日分2次吞服。时值夏令,嘱多吃西瓜,便于利水。服15剂后,大便逐渐通畅,黄疸亦有减退。一日服中药后泻下稀便,因来不及赶到厕所,便下于搪瓷痰盂内,忽听到一阵撒石声,便后捡得结石20余粒,大者如黄豆,小者如绿豆,圆形、菱形不等,结石的表面呈黄色,剖视内面呈黑褐或兼有灰白色。此后逐次以原方加减,服药2个月。患者系叶氏的同乡,一直保持联系,据称在此以后4年中胆石症未再复发过。
病例2:姚某,女,50岁,农民。1953年3月5日初诊。数年来常发右上腹痛,近来发作频繁,经苏州博习医院诊治摄片,证实胆囊里有结石,建议手术做胆囊摘除。患者经济困难,且害怕手术,每天唉声叹气,犹豫不决,后到叶氏处就诊。观其皮肤呈老黄色(深暗黄色),眼结膜呈绿黄色。患者称近二三个月来,右上腹大痛,已发作十多次,甚为痛苦。黄疸在这数年中始终未退,大便干结,五六天解一次,似兔粪,小便量少。测其体温正常,右上腹有轻度压痛。诊其脉沉弦,舌苔黄腻且厚。证属肝气郁结、邪滞胆腑。治法:疏肝利胆,通泄排石。方用大柴胡汤加茵陈、郁金、猪胆汁(另吞)。
处方:柴胡6g,黄芩3g,枳实、半夏、白芍、郁金、生大黄(后下)、大枣各6g,茵陈9g,生姜3g,以猪胆汁做成药丸,每日2次,每次9g。持续服药1个月。服药期间,疼痛发作次数逐渐减少,大便也渐渐通畅,小便量增多,皮肤和眼结膜的黄疸逐渐变淡。患者自以为病愈而停药,照常劳动。三四个月后,因吃油炸花生米又突然发作,右上腹疼痛,恶寒发热,恶心呕吐,皮肤和眼结膜又出现黄疸,仍以大柴胡汤加黄连、生栀子。处方:柴胡6g,半夏6g,黄芩6g,枳实6g,白芍6g,大枣6g,生栀子6g,生大黄9g(后下),生姜3g,黄连,水煎连服1个月后,用郁金、姜黄、猪胆汁各等分炼蜜为丸,以春柴胡,白芍9g,甘草6g,枳实9g(1日量)煎汤送服。又持续服药3个月,以后的2年内未见复发。
(5)肝肾同居下焦 : (2)
本法有疏肝利胆、通泄排石的作用。“六腑以通为用”、“不通则痛”,故用大柴胡汤为基本方,主在理气通降,导之下行。方中柴胡、白芍疏肝柔肝;郁金、枳实理气解郁;茵陈、黄芩清热利胆退黄;甘草配白芍以缓解挛急;大黄荡涤下行,导结石从大便排出;猪胆汁能去肝胆之火,有利胆、消炎、解热、止痛、解痉挛之功。诸药合用,共起排石退黄的作用。
病例3:刘某,男,41岁,小学校长。1953年6月9日初诊。患胆石症已五六年(由上海某西医院诊断),经多方医治,不能根除。一星期前又从浙江省长兴县去上海求治,某外科医师建议做胆囊手术摘除,患者踌躇不决,返回时路过苏州,来叶氏处求诊。观患者沉默寡言,精神忧郁,面色黝黑,形体消瘦,测体温正常,皮肤呈现青褐色,眼白(球结膜)呈青绿色,全身皮肤瘙痒落屑。虽然近来已无上腹剧烈疼痛,但上腹部常有闷痛感,有时痛至肩背部。小便呈深褐色,大便坚硬如羊屎,脉细微数,舌苔薄白,舌边缘呈紫暗色。证属阴黄之证兼有瘀血夹杂。治以温阳祛肝胆之湿,佐以活血化瘀。用茵陈蒿汤合大柴胡汤加味。处方:
黄芩3g,干姜3g,柴胡6g,白芍6g,半夏6g,枳实6g,栀子6g,制附子6g,当归6g,桃仁6g,大枣6g,茵陈蒿9g。煎服。另以郁金姜黄猪胆丸,每日2次,每次。汤丸交互间服。另嘱于大便不行时用大黄3g、玄明粉9g,开水泡浸顿服。因思顽固久病,应设法改变其体质,故介绍进行饮食疗法,嘱其尽量多吃蔬菜,例如蔬菜煮粥或者吃菜饭、菜面。浙江省长兴县是柿子的产地,嘱其每天吃2~3个柿子,保持大便的通畅。患者回家后坚持服中药和饮食疗法,2个月后来信称不服泻药(大黄、玄明粉)每天大便自能排出,上腹部的闷痛牵至肩背部的症状大有好转,皮肤瘙痒渐退,皮肤及眼结膜的黄疸亦有改善。嘱按此法再服3个月。3个月后的翌年春季,患者来信说症状已完全消失了。写信回答他汤药可以停服,以柴胡、茵陈两味药煎汤代茶,送服郁金姜黄猪胆丸,如有条件可续服年,饮食疗法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病例4:何某,47岁,女,农民。1953年9月20日初诊。患胆石症已数年,发作时右上腹剧痛,只有注射止痛药才能将剧痛抑制住。但近年来屡屡复发,病缠多年,近来体弱而卧床不起。因连年医治服药,生活极度困难,自认无治愈之望,听之而已。适叶氏去蠡墅出诊,乃邀顺便看一下。观其面色萎黄如烟熏,略带水肿,胸胁部有胀闷感,饮食缺乏,大便困难,脉沉迟细,舌淡苔白腻。体温偏低,仅36℃。证属寒湿内郁、肝胆受阻。西医诊断为胆石症。治法:祛寒利湿,疏肝利胆。方用茵陈术附汤加味。处方:茵陈12g,白术6g,制附子6g,柴胡6g,黄芪9g。水煎服。另以郁金姜黄猪胆丸及更衣丸交互服用。两周后,患者的大儿子持方来说其母的病已好转许多,又问要不要再服药。叶氏根据其诉述对原方进行了加减,嘱其母继续服药两周。叶氏见他面有难色并说“家里没有钱了”。
这句话让叶氏回忆起以前曾到过他家,见过他家的景象,确实很困难。叶氏再三考虑后,决定改变计划,让他自己为母亲采蒲公英,每天~60g,洗净,全草连根煎汤服用。如便秘严重时,另以更衣丸6g顿服。蒲公英在苏州郊区被叫做奶汁草,田间路旁到处可见,患者的儿子也认识,便按照叶先生嘱咐的那样每天采集煎汤让其母服用。大约半年后的一天,叶氏又去蠡墅出诊,忽来一妇人向他道谢,愕然间,那位妇人说:“先生您忘了吗?我的病吃了先生的中药和很多奶汁草,现在完全好了。”听了以后,叶氏才知道即是半年前治疗的胆石症患者,现在已能帮她儿子收稻草了。听她讲了自己的近况,看她的面色和神气以及脉象和舌象,已与常人无异,因为家庭经济状况患者未去西医院做检查,胆囊内的结石是否已排除或者结石虽未排出而因为利胆疏肝药物的效果,肝管、胆囊或者胆总管内的结石处于静止状态。如能和西医大夫们配合研究,也许可以了解到一些中药的作用机制。
王灵台:慢性肝炎,扶正祛邪同进,补益清化并举
慢性病毒性肝炎,中医常诊断为“胁痛”、“黄疸”等,主要为肝炎病毒感染后引起的慢性病理反应,既有病毒持续感染的病理机制存在,又多有湿热未尽的临床表现,因此一些意见认为乙型肝炎病毒相当于祖国医学所指的“湿热之邪”“湿邪”或“热毒”。
清化湿热、解毒祛邪的治疗方法并不能对所有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有效,一些并不是以清化湿热为主的方药反可获得比较显着的疗效。因此,清化湿热方法虽然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方法,但绝不是肝炎唯一的治疗方法。在正常情况下,机体脏腑气血阴阳保持着协调统一,如果乙型肝炎病毒侵入机体并在宿主体内复制,必然会在不同程度上导致脏腑气血失调、虚实错杂而呈现出各种病理症候,此时根据具体情况调理脏腑气血功能,泻实补虚,努力恢复其生理功能,将有助于消除病毒。采用中医方法进行治疗,因人而异,对症下药,灵活多变,不仅能取得如垂盆草颗粒或联苯双酯等降酶制剂的降酶效果,而且有一定的促使患者乙型肝炎病毒感染指标转阴的效果,并有一定的抗病毒作用。
尽管迁延型乙型肝炎的临床表现多种多样,病机比较复杂,但一般可以“正虚邪恋”来概括。现代医学认为病毒的持续感染与机体免疫功能低下有关,提高患者免疫功能有利于清除病毒。这与祖国医学“正复邪自去”的观点有些雷同。据此,以邪正观点来看,中医中药治疗慢性乙型肝炎、抑制乙型肝炎病毒,不能单从祛邪的角度去考虑。同样,如果因为乙型肝炎有病毒增殖的机制存在,而担心运用扶正的补药进行治疗有恋邪助寇之弊的想法,也应作具体分析。机体是一个复杂的有机整体,邪正之间是可以互相影响和联系的,邪恋则正虚,正虚则邪恋。在治疗上,应该扶正祛邪同进,补益清化并举。如此则祛邪有利于扶正,扶正有利于祛邪。因此采用以扶正为主、清化为辅的治疗方法,比较符合迁延型乙型肝炎的病机特点,往往能取得较理想的临床效果,且有比较明显的抗病毒作用。
慢性肝病患者久病必虚,应该扶正,顺理成章。但若邪毒亦盛又当祛邪为先。对于虚实夹杂或虚实并重的患者,处方用药更需谨慎,以免造成“虚其虚”或“实其实”的后果。王氏认为,如果肝病邪毒较盛时则应以祛邪(清热解毒、化湿)为主,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用或少用如党参、黄芪之类扶正药,免得病情波动或延滞,即或要加用扶正药也以太子参、北沙参等平和清淡者为宜。如肝炎症状明显,胆红素、转氨酶明显升高者,待邪毒消退时再酌加补益之药,反之,即使邪毒之象已尽,肝功能恢复正常,处方中也应适加祛邪药以防病情反复。总之,要做到“正邪兼顾,主次分清”。
又,肝病日久必伤及阴,患者多见口干舌燥、舌质红之象,然而湿邪未清,常有苔腻、胃胀之证。若据传统之法,养阴滞湿、化湿伤阴,造成治疗之矛盾,处理颇感棘手。根据王氏多年的经验认为,“养阴”、“化湿”可采用“双通道”的治法。即如有湿邪仍可用化湿之药,如有阴虚的同时应用养阴之药,可以收到殊途同归之效。但要注意掌握药味和比重,少用燥湿、滋腻的药物,并根据病情掌握分寸,避免过与不及,适得其反。
慢性病毒性肝炎虽已有统一的辨证标准,分为湿热中阻、肝郁脾虚、肝肾阴虚、瘀血阻络、脾肾阳虚五个证型,然本病临床表现复杂,单一证型极少,多为数证互见,故冀一种治法愈疾实不可能。必须以一法为主,多法联用。临床上慢性肝病的治法繁多,有清热解毒、益气养阴、活血化瘀、健脾化湿、疏肝理气、益肝补肾等,均有一定的疗效。但由于慢性肝病病机复杂,矛盾交错,因此当用多法施治,如疏肝健脾、清热化湿多用于慢性肝炎之轻度患者,健脾益肾、疏肝理气多用于慢性肝炎之中度患者,而益肾柔肝、活血化瘀较多用于慢性肝炎之重度患者,清热解毒化湿多用于急性肝炎及慢性肝炎活动期。大凡按此治法,多可取得预期疗效。除特殊情况外,一法独用或“重用”某药应该慎重,防止产生偏差,复习古今治疗慢性肝病(慢性肝炎、肝硬化)的方药可以印证上面的观点。多法联用也要体现疾病的特点和处方原则,要分清君臣佐使,才能真正体现治则的要旨。
刘渡舟:治疗肝炎的经验
根据辨证论治原则治疗各种肝炎是刘氏临床经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认为,现今临床所见之肝炎,大多为湿热之邪所伤,由于多食膏粱厚味,积久化湿成热,而使肝之疏泄不利。他将肝炎辨证分为气分与血分两大类。
肝炎气分证的特点是右胁疼痛,小便黄赤,身体乏力,不欲饮食,舌苔白腻,脉弦或沉。肝功能化验以转氨酶升高为主。根据气分湿热的轻重,刘氏研制出“柴胡解毒汤”(小柴胡汤去人参、半夏、生姜,加茵陈、凤尾草)、“三石柴胡解毒汤 ”(柴胡解毒汤加滑石、石膏、寒水石)及“三草柴胡解毒汤”(柴胡解毒汤加垂盆草、大金钱草、龙胆草)加以治疗。肝炎血分证的特点是左右两胁疼痛,日轻夜重,或胁痛连背,面色黧黑,舌质紫暗,舌苔白腻,脉沉弦等。实验室化验多呈澳抗阳性,血小板减少,白、球蛋白比例倒置等。查体多有肝脾大。针对血分湿热证特点,刘氏创制了“柴胡活络汤 ”(小柴胡汤去人参、大枣、甘草,加皂角刺、当归、白芍、泽兰、红花)、“柴胡鳖甲汤”(小柴胡汤加鳖甲)、“柴胡止痛汤”等系列治疗方剂。
在血分阶段,如果进一步发展形成肝硬化腹水时,一定要问大、小便的情况。如果小便少而大便溏,腹胀多在夜间出现,胁痛,背痛而手麻者,则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如果腹胀气痞而在心下部位出现者,大便溏软,小便不利,脉弦紧,则用桂枝去芍药加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如果腹泻严重,肢寒恶冷,脉沉迟,则用附子理中汤、实脾饮等方治疗。用温补药乃是治疗膨胀的根本之法,但要知方善任,加减变化而不要操之过急。
综上所述,一为实热,一为虚寒,病势吃紧时,运用补泻之法要有真知灼见,一锤定音而不能游移不定。如果发现早期肝硬化,但病势不急,则必须抓紧治疗,不可贻误病情。如病人出现阴证机转而大便溏薄者,则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如果其人血瘀有热,脉弦细而舌绛紫暗者,则用活血凉血之双丹汤(丹参、牡丹皮);如果见其腹胀而水气微结,三焦决渎失畅,小便不利者,可用白玉消胀汤(白茅根、玉米须、冬瓜皮、茯苓皮、薏苡仁、枳壳、紫菀、郁金、桔梗、佛手、香橼)或五苓散加味治疗,每每获效。
(5)肝肾同居下焦 : (3)
治疗肝炎在澳抗阳性期间,用药物阻止其向肝硬化发展实为良策,可不使腹水出现。刘氏所研制的“柴胡活络汤”就具有这一防治结合的特点。况且柴胡活络汤还能够使澳抗由阳转阴。根据临床观察,服药七八个月,其转阴率约为70%。大便溏薄者,加白术、炮姜;肝区疼痛,加川楝子、延胡索;脐腹疼痛,加白芍、枳实;小腹疼胀而少尿者,加桂枝、茯苓;失眠少寐者,加酸枣仁、合欢皮;恶心呕吐者,加半夏、竹茹;尿黄便秘,加水红花子、大黄;心烦懊者,加栀子、豆豉;口渴欲饮者,加石膏、天花粉;两腿无力者,加党参、麦冬、五味子;腰痛者加桑寄生、杜仲等。
曾治一肝硬化腹水的患者,腹胀如鼓,大便溏软,小便极为短涩。脉沉弦小紧,舌苔白而润。经刘氏用桂枝去芍药加麻黄附子细辛汤,服五剂后则小便畅通,肠鸣有声而腹胀随之锐减。
裘沛然:补气摄精,祛毒利湿,治慢性肾炎、肾功能不全
慢性肾炎的病机多与水肿病相联系,并有“其本在肾,其制在脾,其标在肺”之说,但从本病的临床表现分析,绝非水肿一证所能概括。裘氏认为,本病多有表里夹杂、寒热错综、虚实并存等情况。
1.病机慢性肾炎的病机可概括为风邪、水湿、热毒、瘀血相夹杂和脾肾气血亏虚,多表现为表里夹杂、寒热错综、虚实并存。
表里夹杂:慢性肾炎除表现为面色白、水肿、腰酸、神疲、眩晕等里证外,常由于感冒或呼吸道感染所致急性发作使病情加重,此与“外感引动伏邪”之说相符,故临床常见表里夹杂之证。
寒热错杂:慢性肾炎病邪久羁,阳气被戕,阳虚而生内寒,故临床有面白、肢冷、神倦、苔白、脉迟等寒象,但另一方面尚有余邪热毒蕴结未清、盘踞下焦的情况,故可见咽痛、小便混浊、血尿、鼻衄、血压偏高等火热内蕴之症。近代临床对慢性肾功能不全的氮质血症,用大黄附子汤治疗而获效,也是资证其寒热错综的病机。
虚实并存:慢性肾炎病邪久恋,正气被伐;肾不藏精,长期蛋白流失,血清白蛋白下降;脾不统血,血尿频频,严重贫血。因此,精气血皆匮乏,此属本虚。由于脾肾亏虚,气化失司,导致水饮痰浊稽留,严重的出现氮质血症,此属邪实。《内经》原有“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之说,裘氏则认为“邪之所蕴,其气更虚”、“虚之所在,受邪之地”。如果正气不能驱邪,也可反从邪化,故津液酿成湿浊,血滞导致瘀血,出现正气愈虚则邪气愈实的情况。
2.治疗可通过表里合治、寒热兼施、利涩同用、补泻并投4个方面进行。
表里合治:选用羌活、独活、白芷、紫背浮萍、苍耳草、蝉蜕、黄芪、黄柏、漏芦、半枝莲、生白术、生甘草、淫羊藿、土茯苓、黄芩等药物,对慢性肾炎因感冒而急性发作者有一定疗效。方中既有辛散祛邪之品,又集解毒、泄浊、健脾、利水诸药。其中羌活一味,入太阳、少阴二经,与黄芪相伍,对预防感冒效胜玉屏风散。现代研究证明,辛散祛风药如蝉蜕、苍耳草、白芷等,不仅可疏解表邪,且能调整机体的免疫功能,有抗过敏的作用,对减轻或抑制感染后变态反应性损害、消除蛋白尿等有一定作用,故即使表邪已解而蛋白尿未除者,仍可沿用一段时间,其与解毒泄浊、健脾利水药相合,可表里双解,标本兼顾,相得益彰。
寒热兼施:实践证明,选用生地黄、熟地黄、巴戟天、肉苁蓉、茯苓、麦冬、龙胆、炮附子、肉桂、生姜、大枣、黄柏、知母、仙茅、淫羊藿、当归等药物,寒热兼施,治疗慢性肾炎高血压型呈阴阳两亏、上盛下虚之证者不仅可改善临床症状,而且对改善肾功能有一定帮助。
利涩同用:选用生薏苡仁、茯苓、猪苓、防己、大黄、玉米须、生白术、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等,与覆盆子、芡实、金樱子、五味子、乌梅肉、补骨脂、肉苁蓉、楮实子、牡蛎等相配伍,适用于慢性肾炎混合型者。
水湿不除则肾气不能化精,精气流失也就难以控制,因此通利水湿与固摄肾精,两者不可偏废。
另外,此方中固肾涩精药对控制蛋白尿有效,这可能是邪去则正安之故。
补泻并投:慢性肾炎经过较长时期的病理演变,正气衰惫,邪气留恋,水湿痰浊滞留更甚,出现氮质血症,临床出现正气不支、浊邪弥漫之势,严重的还可出现动风之证。故治疗时必须融补益脾肾气血阴阳和攻泻湿浊、水气、瘀血于一炉。裘氏常选用黄芪、党参、巴戟天、淫羊藿、黑大豆、炮附子、干姜、黄柏、土茯苓、泽泻、牡蛎、生大黄、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漏芦、白蔹、益母草、丹参、桃仁、红花等,一般用量偏重,中病减其制。本病至此,已入险途,应引起注意。
马骥:益肾法治疗肾病型肾炎
肾病型肾炎,临床以大量蛋白尿、低蛋白血症以及水肿为其主要表现。本病往往病程迁延、病情深重、多脏受累、病情复杂。据其临床特点,属于中医学“水肿”病和“虚劳”病范畴。
马骥教授临证以益肾法为主,兼施他法治疗此病,甚有效验。
肾病型肾炎从中医理论分析,以肺、脾、肾功能失调为主,其病本在肾。肺的宣发肃降和通调水道有赖于肾的蒸腾气化,脾的健运和输布津液须借助于肾阳的温煦,若肾气虚衰则失开阖之职,从而导致肺脾功能失调而使水湿泛滥。肾气虚衰,既不能固摄精微,又不得温养脾土,脾气不升,精微不注,脏腑失养,元气愈虚。元气亏虚,肾气愈不得恢复,如此循环往复,则病程迁延,经久不愈。因此治疗本病必须以益肾为主,抓住根本,方可打破恶性循环,扭转病机,控制病势,使之逐渐痊愈,此乃治病求本之意。
肾气丸方出自《金匮要略》,其特点为补肾气而不滞、利湿浊而不伤正。但治疗脾肾阳虚之水肿症,尚嫌补阳之力不足,故马老增入炒白术、巴戟天、生黄芪、车前子,并增加桂、附之用量(桂枝、附子各,名为离明肾气汤,用于治疗本病属脾肾阳虚型患者症见面白肢冷、腰酸乏力、全身水肿下肢尤重、食少腹胀、便溏、舌体胖淡或有齿痕、苔白滑、脉沉迟或微弱者。对于肾病型肾炎患者经激素治疗后而反复者,临床表现有轻、中度水肿,腰酸乏力,头晕耳鸣,手足心热,夜热盗汗等肝肾阴虚之证,治疗应滋补肝肾、淡渗利水。用五子地黄汤(即肾气丸减桂附,增枸杞子、女贞子、桑葚子、地肤子、车前子),疗效满意。
在疾病的恢复期,患者常出现气阴两虚的症候,此时治疗宜气阴双补,马老制复元固本汤人参、黄芪、山药、菟丝子、枸杞子、女贞子、墨旱莲、五味子、地黄、山茱萸、茯苓、牡丹皮调治,常能改善患者的虚惫状态,而且亦可纠正低蛋白血症。对于肿势较重的患者,若全身水肿,尤以下肢为甚者,以离明肾气汤减山茱萸、地黄之滋腻,加地肤子、郁李仁、大腹皮以增逐水湿之力。用地肤子配车前子治疗肾病水肿,其利水效果好而又不伤正。若肿势波及阴虚者,合牡蛎泽泻散以滋阴利水;若有胸水者,多为水邪犯肺,当合葶苈大枣泻肺汤治之,以泻肺行水;若出现腹水者,须并服利水胶囊(自制方:醋制商陆、牵牛子、车前子),以通利二便,化气逐水。利水胶囊方中商陆一定要醋制以缓其毒性,配牵牛子、车前子,逐水之力可倍增。但服用此药时,当“衰其大半乃止”,以防过用伤正。
蛋白尿往往贯穿于肾病型肾炎的整个过程,尤其是水肿减轻或减退后患者仍有蛋白尿,长期不消,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对脾肾亏虚、精微失固者,治疗常在复元固本汤中增芡实50g、生龙骨、生牡蛎各50g;偏于肾虚者,加覆盆子、金樱子、山茱萸、五味子,补肾固摄;偏于脾虚者,合补中益气汤加减以升阳固摄;对于湿热内蕴、逼精下注者,由于患者素体阳盛或过服温热药或久服激素等因素,可用防己利湿汤(防己、萆薢、滑石、赤苓、泽泻、车前子、石韦、黄柏)。应该指出的是,由于使用激素而带来的不良反应,临证常见患者既有阴虚的症候又有湿热的症候,其症如油裹面,胶结难分,尿蛋白常在()之间,治疗颇为困难。若利其湿热,则易伤其阴分;若滋其阴液,又恐碍其湿热。以六子地黄汤合防己利湿汤化裁,取滋阴不碍湿、利湿不伤阴的两全之法,用于临床,收效显着。
胡建华:灵通升降治胃痛
胃为五脏六腑之大源,以通为用,以降为顺。胡氏认为,胃脘痛的病因在于胃气郁滞,升降失常,而胃气郁滞可由肝郁、血瘀、寒凝、气虚、阴亏等引起。各种原因单一出现者有之,合并出现者也有之。总之,“不通则痛”是其共同的发病机制。
胃脘痛的治疗,一需注意“灵通”;二需注意“升降”;三要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四要注意兼证的治疗。
1.灵通本病常见食后饱胀、嗳气、泛酸泛恶等兼证,如果用药不注意轻灵流通,则可使症状加剧。因此,虽见脾胃气虚而用党参、黄芪、白术、炙甘草之类以益气健脾,也需配以陈皮、苏梗、木香之属以理气和胃;虽见胃阴亏虚而用石斛、麦冬、沙参等药以清养胃阴,亦当佐以川楝子、梅花、佛手等药以疏肝醒胃。胃病的补法应补中有通,静中有动,使补而不滞,润而不腻,能升能运,以顺其脾胃升降或通降之性。活血化瘀也属于灵通之类,“胃脘痛者,初病在气,久病在血,在其辨证过程中,各症不必悉俱,但见一症即可按血瘀论治”(黄文东语),故在胃脘痛的治疗中要善于应用活血化瘀药物。莪术、丹参、赤芍、红花均有很好的化瘀止痛作用,尤以莪术最为常用。一般认为,莪术破血祛瘀作用较峻,其实药性平和。莪术含有芳香挥发油,能直接兴奋胃肠道,具有很好的健胃作用,化瘀消痞、止痛作用颇佳。
2.升降由于脾气宜升,胃气宜降,故需注意升降。只有保持舒畅通降之性,才能奏其纳食之功。如果脾之清气不升,则见中满腹胀、泄泻;胃之浊气不降,则见呕吐、泛酸、嗳气。故胃脘痛者有上述症状时,常用升提或和降药物。升提药物常与益气药同用,如升麻、柴胡、枳实与党参、黄芪同用。枳实具有苦降破气作用,此为共识,然根据《神农本草经》记载,枳实能“长肌肉,利五脏,益气、轻身”,可见其确有补气升清作用,只是用于补气升清应与党参、黄芪、升麻、柴胡等同用;用于破气降气,与青皮、降香、厚朴、川楝子相配。
和降药与泄肝药同用,如旋覆花、代赭石、川黄连、左金丸等;偏寒者加生姜、紫苏,甚而肉桂、荜茇;偏热者加竹茹、枇杷叶,有清泄苦降作用。在用升提或和降药中,均可配伍白芍,柔养以制肝木之旺,有很好的缓急止痛作用。
3.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在辨证用药的同时,还需注意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如诊断为胃、十二指肠球部溃疡者,胃酸过多,可选用煅瓦楞子、煅海螵蛸等以制酸;如为萎缩性胃炎,胃酸减少或缺如,可选用生山楂、乌梅、木瓜等以助酸;如为胆汁反流性胃炎,常因肝失疏泄使胆汁的正常排泄受到障碍导致胆汁郁遏而反流所致,常选用柴胡以升少阳清气,并配合黄芩之苦降而泄胆热;慢性萎缩性胃炎,如经病理检查示肠上皮化生者,常选用预知子、生薏苡仁、莪术等以防恶变。经现代药理研究,上述几味药均具有抗肿瘤作用。如为胃下垂或胃黏膜脱垂者,则在补气药中加入柴胡、升麻等升提药物,以助其复位。
西医学认为,胃肠疾病,包括胃炎、消化性溃疡,甚至胃部肿瘤,多与幽门螺旋杆菌感染有关,故在治疗胃脘痛时常配合一些清热解毒药物,以蒲公英最为常用,因其清热而不甚苦寒,且有健胃作用;芙蓉叶亦有杀灭幽门螺旋杆菌作用。
(5)肝肾同居下焦 : (4)
4.兼证的治疗在胃脘痛的治疗中,一定要注意兼证的治疗。胸脘痞闷者,当行气宽中,常用肉豆蔻仁、砂仁之类;腹中胀满,当行气泄满,常用川厚朴花、大腹皮、厚朴之类(因大腹皮尚具有利下作用,故有腹泻者不宜选用);少腹作胀,则宜疏泄厥阴之气,可用柴胡、乌药之类;吞酸总由肝木偏旺曲直作酸也,治宜和胃制酸,常用煅瓦楞子、白螺蛳壳、煅海螵蛸之类;嘈杂大多偏热,治宜辛开苦泄,常用左金丸或陈香椽皮之类;嗳气频频,多因肝气犯胃,常用绿萼梅、佛手以解郁,合旋覆花以降逆,甚则用代赭石以平上逆之气;呕吐乃胃失和降所致,治宜泄肝和胃,常以黄连、半夏为主辛开苦降,有热加竹茹,阴伤加沙参、麦冬;便溏多属脾虚,加用焦神曲、怀山药、炒白扁豆之属多有效;便秘属肠中燥热者用瓜蒌、枳实、大黄,属阴虚者用当归、何首乌、肉苁蓉等;纳呆者,或虚或实,加用陈皮、佛手多可获效。
同时尚需注意局部与整体的关系,若见患者思虑重重,情绪不安者,除善加劝慰外,常加用炙甘草、淮小麦、大枣以调畅其情志,有画龙点睛之效;合并上消化道出血者,多为脾虚肝热,藏统失职所致,临床常重用黄芪、党参以健脾摄血,当归、阿胶以养血止血,煅海螵蛸制酸止血,黄芩清解肝热。另外常用生蒲黄、生地榆、生茜草、生藕节等止血药物。根据中医传统用药习惯,认为止血药烧炭存性比较合适,如十灰散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多数止血药物生用比用炭止血效果更好,如生地榆、生茜草、生藕节的止血作用就比地榆炭、茜草炭、藕节炭作用好。
再如蒲黄一味,一般认为“生用行血,炒用止血”,以临床实践来看,生蒲黄的止血化瘀效果极好,而蒲黄炭的止血化瘀作用便大大削弱了。其实古人用止血药也并非全用炭,四生丸即皆用生药止血。且止血药生用,不仅止血作用好,并且能化瘀,起到止血而不留瘀的作用。因此胡氏在治疗各类出血性疾病时,皆生用止血药,效果颇佳。此外,在上消化道出血的治疗中,胡氏常嘱患者坚持服用藕粉。因藕粉乃生老藕捣汁沉淀晒干而成,也是一味生药,具有清肺和胃,养阴止血作用,故长期服用,其效彰明。胡氏始终强调,胃病患者是“三分治,七分养”,嘱患者应保持心情舒畅,注意饮食卫生,少食多餐,禁烟酒,忌食辛辣,注意调摄,这样才能防病于未然。
颜正华:两相结合治胃痛
颜氏善治内科杂病,注重实效,主张辨证、辨病两相结合。
胃脘痛多伴有胃脘胀满、嘈杂、嗳气、纳呆等,包括现代医学消化性溃疡、慢性胃炎等病。颜氏认为,胃脘痛的发病原因多与饮食不节、情志失调、感受风寒暑湿之邪及脾胃虚弱有关。脏腑中与胃关系最为密切者当首推肝、脾两脏。因脾胃同居中焦,两者互为表里,升降相依,润燥相济;而肝在五行属木,胃属土,木旺则乘土而致脾胃失调。至于胃痛的病变机制,则不外虚实两端。虚如脾胃虚弱,甚或中焦阳衰,胃阴不足亦常可见;实如寒邪内伤、湿邪内侵、饮食所伤、肝失疏泄、气机郁滞、瘀血内停以及寒热错杂等。但究其基本病机,当责胃气失于和降。关于胃痛的辨证,主张应着重于虚实、寒热、气血三方面。一般而言,病程较长,经年不愈,痛而隐隐,痛处不定,空腹疼痛加重,按则痛减者,证多属虚;而病程较短,猝然发作,来势较猛,痛剧难忍,固定不移,食后或按则痛剧者,证多属实。若胃脘冷痛,遇寒凉加重,得温暖痛减,多为寒证;而胃脘灼痛,痛势急迫,喜凉恶热,口干口渴,多为热证。若以胀痛为主,痛处攻窜不定,且嗳气后痛减,多属气滞;而痛如针刺,痛处固定不移,多属血瘀。
对胃痛的辨证,除从疼痛的本身性质、部位来确定外,还常参考其他伴见症状,如饮食、口味、大小便的变化及舌象等。因为这些症状体征均能从不同角度反映病情的寒热虚实、病势的进退、病程的长短及预后的好坏。
胃痛的基本病机是胃失和降,和胃理当成为治胃痛之大法。引起胃失和降的病因有多种,和胃治胃痛的具体方法亦随之变化多端。临证治胃痛总是从和胃入手,并结合病因、体质及兼证将其分型进行论治。
食滞伤胃型常发生于暴饮暴食或过食生冷之后。证见脘腹胀满,头痛,呕吐酸腐,嗳气厌食,大便秽臭,溏泄不畅或秘结,舌苔厚腻,脉滑实。治当消食化滞、和胃降逆。可用保和丸加减。若积滞较多又兼便秘者,可加大黄、枳实、炒槟榔等。
湿浊中阻型或因外感,或因内伤,致水湿内停,困阻中焦,脾失运化,胃失和降。患者多见脘腹痞满闷痛,食欲缺乏,口中黏腻,四肢困重,大便黏滞不爽,舌苔厚腻,脉濡滑,治当芳香化湿、醒脾健胃。可用藿香正气散加减。药有藿香、陈皮、茯苓、紫苏梗、生薏苡仁等。若湿蕴生热致湿热中阻,则又当清化中焦湿热,可用佩兰、茵陈、黄芩、泽泻、生薏苡仁及荷叶等药为治。
肝胃不和型患者多有情志致病史,如忧思、恼怒等情志不畅致肝气郁结、木旺乘土。证见脘腹胀痛,痛处走窜不定,伴胁肋胀痛、嗳气,喜叹息,大便时干时稀,脉弦,并随情绪波动而加重。法当疏肝和胃。药用蒺藜、佛手、香附、枳壳、柴胡、白芍等。若肝郁日久化火,肝火犯胃,致胃失和降者,可见胃脘灼热疼痛,嘈杂反酸,口干口苦,恶心欲吐,胁肋疼痛,大便干,小便黄;法宜清肝泄火、和胃降逆,治用柴胡疏肝散合左金丸加减。
瘀血停滞型胃脘痛初起多在气分,久则入血分,导致瘀血内停,血脉瘀滞。证见脘痛如锥刺,固定不移,食后或按之痛甚,或见吐血、便黑,舌质有瘀斑、瘀点或紫暗。治宜活血化瘀。待瘀血去,新血生,血脉畅,其痛可愈。可用失笑散或血府逐瘀汤加减。
临证又有属寒、属热之别,属热者当配寒凉性活血化瘀止痛药,属寒者当配温性活血化瘀止痛药。
寒热错杂型此型患者临床表现较为复杂,既有胃热的表现如胃脘疼痛、口干口苦、胃中嘈杂、呕恶反酸、舌红脉数等,又有寒证的表现如腹中痛、喜温喜按、大便稀溏不爽等。治当寒热并用。可用半夏泻心汤加减。临证又有寒热多少之别,治疗时又当酌情调整药味与用量。
脾胃虚弱型患者一般病程较长,胃脘部隐痛,按之痛减,食欲缺乏,脾胃运化能力低下,形体多消瘦。此型又可进一步分作脾胃气虚、脾胃阳虚、脾虚湿停及脾虚气滞四个亚型。气虚多伴短气乏力、四肢倦怠;阳虚多伴四肢不温,脘腹冷痛,喜温喜按;湿停多见大溏泄,舌苔薄腻;气滞多见脘腹胀满、肠鸣或虚恭少作。当分别以健脾益胃、温中散寒、健脾化湿、健脾理气治疗。可选用四君子汤、理中汤、参苓白术散、枳术丸等加减为治。
胃阴不足型常见胃脘不适,或隐痛,食欲缺乏,口燥咽干或口渴,便秘,舌红少苔或少津盛无苔,脉细数。法当滋阴益胃。治用益胃汤加乌梅、炒谷芽、木瓜、白芍、甘草等药。
由于胃脘痛还常伴有呃逆、恶心、反酸等,颜氏临证之时多在辨证治疗的基础上,酌情加入一些对症治疗的药物,每能取得较好疗效。呃逆、恶心、呕吐为胃气上逆,常于主方中加入和胃降逆之药,一般选用生姜、旋覆花;若舌苔白腻,则说明寒湿中阻,常选用能降逆止呕、燥湿健脾的半夏、藿香;若舌苔黄腻,说明内有湿热或痰热,常选既能清热止呕,又能清化痰热的竹茹、芦根;若呕恶呃逆,由于中焦虚寒,则于主方中加入砂仁、丁香、荜澄茄;反酸则多为胃酸分泌过多,须于方中加入制酸止痛之药;若证属气滞血瘀者,则用煅瓦楞子,因其既制酸止痛,又活血化瘀;兼溏泻者,则选海螵蛸,因其既能制酸止痛,又能收涩;兼虚汗不止或失眠多梦者,则选煅牡蛎,因其既能制酸止痛,又能收敛止汗、镇惊安神。
董建华:通降论治脾胃病
董氏临床治疗脾胃病,尤其是慢性胃病,无论痛胀嗳气,还是烧心泛酸,总是辨证准确,治法灵通,屡获良效。究其个中缘由,乃应归结于董氏业医半个多世纪以来形成的风格独具的通降论学术思想,归纳起来,有三大特点。①胃病认识上的三要素,即以降为顺、因滞而病、以通祛疾;②胃病治则上的二点论,既“脾胃分治”又“脾胃合治”;③胃病治法上的一轴线,即治胃病必调气血,以此贯穿其他治法。
生理上以降为顺。胃的生理功能概而为三:①主容纳,为“水谷之海”;②腐熟水谷,为后天之本;③胃和脾相互配合,共同完成饮食物的消化吸收。胃属六腑之一,以降为顺,以通为用。通是降的结果和表现,通降是胃的生理特点的集中体现。降则胃气和,生化有源,出入有序;不降则胃气滞,传化无由,甚则反升为逆。
《温热经纬》云:“盖用以通降为用。”《临证指南医案》谓:“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医经溯洄集》载:“夫胃受水谷,故清阳升,而浊阴降,以传化出入,滋荣一身也。”
胃为水谷之腑,“传化物而不藏”,只有保持舒畅通降之性,方能奏其纳食传道之功。其病理特点在一个“滞”字。因此,对胃病机制的认识,应从胃的生理功能异常着手,由胃及脾,层层分析。胃的通降异常主要有胃气不降和不降反升两种情况。胃气不降,则糟粕不得往下传递,其在上者则为噎嗝,其在中者则脘腹胀痛,其在下者则致便秘;不降反升则发生呕吐、嗳气、呃逆,反胃等。
脾胃互为表里,生理上紧密相关,病理上相互影响。胃病可以及脾,脾病亦可传胃。胃气郁滞,通降失常,日久必致脾功能异常,出现脾气不升或不升反降两种情况。不升则不能运化精微和化生气血,从而出现脘闷,食后思睡,腹胀腹泻,肌肉疲弱无力,精神倦怠等;不升反降则出现中气下陷而发生内脏下垂,脱肛,大便滑脱小禁及崩漏等。
脾胃为市,无物不受,易为邪气侵犯而淫居其中。无论是六淫入侵,还是饮食不节,以及情志不遂,均致胃气郁滞而通降失常,日久不仅出现诸多病理表现,还会因水反为湿、谷反为滞,气病及血而导致“湿阻”、“食积”、“痰结”、“血瘀”等,从而加重病情,便病机复杂化。
治疗上以通祛疾,强调一个“通”字。董氏擅用通降之法。他认为胃主纳,喜通利而恶壅滞,一旦患病,机枢不运,只入不出或少出,就无法再纳。胃病产生的疼痛、胀满、嗳气、恶心呕吐、纳呆等症状均由胃气郁滞失于通降所致,因而临床治疗胃病应以通降为主,通降方能使气滞、湿阻、食滞、胃火等通畅下降,使上下通畅无阻,血络流畅,从而恢复正常的脾胃功能。以通降为大法,并非一味地单纯通降攻泄,而是审因对症,因势利导。病位单纯在胃,则重点治胃,复其通降;若胃病及脾,升降反作,则降胃理脾,二者兼顾;病情属实,则通降为主,专祛其邪,不可误补;虚实夹杂,则通补并用,补虚行滞,标本兼顾。董氏临床治疗胃病的通降方法可概括为十法:理气通降、化瘀通络、通腑泄热、降胃导滞、滋阴通降、辛甘通阳、升清降浊、辛开苦降、平肝降逆、散寒通阳。
(5)肝肾同居下焦 : (5)
胃病有寒热虚实之别,治疗用药亦有温清补泻之分,但总以开其郁滞、调其升降为目的。重在一个“通”字。通,可以调畅气血,疏其壅塞,消其郁滞,并承胃腑不降之性推陈出新,导行食浊瘀滞下降,给邪以出路。对于既有胃腑郁滞失于通降,又脾失开运,中气虚损之证,董氏既反对误补、漫补、壅补,又不随意、过用通降之法,避免医者不察病情,“病者苦于胀满,喜行利药,而求通快,不知宽得一日半日,其胀愈觉甚,而病邪愈甚矣,真阳伤矣”(《风、劳、臌、膈四大证治》)而是胃虚兼以益胃,脾虚兼以补脾,可谓通降不伤正,补益需寓通,最终达到恢复胃之通降功能的目的。
在胃病治疗原则的认识上,主张既“脾胃分治”又“脾胃合治”。胃与脾唇齿相依,密不可分。《素问·太阴阳明论》中说:“脾与胃与膜相连。”
《图书编·脾脏说》中说:“胃与脾合为胃腑”。虽然两者也有阴阳、气血、动静、纳运、燥湿、刚柔、升降、互为体用等不同的特性和作用,但它们的特点是相反相成的,是动的平衡,矛盾的统一体。所谓纳运相协,升降相因,燥湿相济,阴阳表里,共司水谷的受纳、运化及化生营卫气血,充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胃病抑或脾病,无论先病后病,每多互传,最后形成脾胃同病的转归。李东垣在《脾胃论》中也指出:“形体劳倦则脾病,脾病则怠惰嗜卧,四肢无力,大便泄泻。脾既病,则胃不能独行其津液,故亦从而病焉。”
既然脾胃之间有密切的联系,那么在临床治疗胃病、脾病、脾胃合病时,理应根据脾胃纳化、升降、燥湿、阴阳等不同特点,综合考虑脾胃病机而制定治法方药。通过“脾胃分治”而使治法方药更切合胃宜降,以通为补,脾宜升,以运为健的生理特性,利于祛邪愈疾。在临床中,对于脾胃病证总是“脾胃合治”的,尤其是虚实挟杂之际,更显得非常重要。董氏临床用药,每于补脾之剂中伍以开胃之药、通降之方中佐以升清之味,用意即在于此。
王永炎:化痰通腑饮治疗卒中
王永炎教授多年来致力于卒中病的研究,颇有成就。近年来王教授曾以化痰通腑法治疗例卒中急症患者,疗效甚着。在158例患者中,治疗半个月以内,基本痊愈者39例,占24.7%;显效者42例,占26.6%;有效者49例,占31%;总有效率达到82.3%。
化痰通腑饮是由《伤寒论》中大承气汤化裁而来,其方剂组成是:全瓜蒌30~40g,胆南星6~10g,生大黄10~后下),芒硝10~15g(分冲)。芒硝、大黄用量一般掌握在10~15g,以大便通泻、痰热积滞涤除为度,不宜过量;等腑气通后,再予清化痰热活络之剂瓜蒌、胆南星、丹参、赤芍、鸡血藤、威灵仙等;针对中脏腑而见痰热腑实证的重症患者,还可加用竹沥、清开灵等。(竹沥苦微寒,具清热化痰之功,单用或兑入汤药中服,每服30~60ml,每日服2~3次;清开灵针剂加入250ml 5%葡萄糖溶液中静脉点滴,每日1~2次)。
治疗体会有以下几点。
掌握通腑的指征急症患者急性期虽有本虚,然侧重标实。标实以瘀血、痰湿为主,具有可通下指征。临床资料统计表明,急性期除具有诊断中风的五大主症外,兼证中便干便秘者84例,占53.2%;舌苔黄腻者143例,占90.5%;脉弦滑者97例,占61.4%。便干便秘、舌苔黄腻、脉弦滑为本病突出的三大特征。
(1)便干便秘:患者发病后即有便干便秘,常是3~5天甚至天不大便。初期脘堵腹满,矢气臭;继而腹胀坚实,腹部可触及燥屎包块,或发病后虽能大便,但大便干硬如球状。便秘便干乃由中焦蕴热消灼津液所致,因腑气不通,浊邪上扰心神,进而发生意识障碍,致病情加重。
(2)舌苔黄腻:舌苔初始可见薄黄,舌质多暗红,此乃内有热邪。若舌苔转为黄厚腻,是中焦蕴蓄痰热。又常见舌中后部黄厚而腻,此是痰热郁阻中下焦。
(3)脉弦滑:脉弦滑是内有痰热。脉弦滑尤以瘫侧弦滑而大者,则是痰热实邪猖獗之征,脉大为病进。
总之,急性期中焦为痰热实邪阻滞,失于升清降浊,影响气血运行布达,这对半身不遂和神志障碍的恢复不利。因此,当务之急应化痰通腑。另外,掌握泻下的时机,也很重要。对此,有人提出早用,其适应证也应扩充,不仅腑实可用,腑气不顺不降也可适当应用本法施治。《伤寒论》传统主张认为,用通下剂以知为度,不必尽剂。但在临床观察中,见到部分患者一次通下后,在几天之内又可形成腑实,因此,大便得以通泻能否作为腑气通畅的唯一佐证,是应该商榷的。大便得以通泻之后,其舌象变化有三种常见的情况:一是黄苔或黄腻苔渐渐脱落,代之以薄白苔而舌质转暗淡,此为顺;二是黄苔或黄腻苔持续不退,此时应考虑到少阳枢机不利、气郁生热的因素存在,改用大柴胡汤往往可使腑气通畅;三是黄苔或黄腻苔迅速剥落而舌质转红绛,此为逆,有复中之危险。
痰热腑实证占近10年来收治的急性缺血性脑卒中患者的半数以上,研究者认为这与地理环境、气候因素和个体生活习惯有关。从病机上看,急性期患者本虚标实,以标实为主,而痰瘀互阻。除中焦壅滞、升降失常之外,还有肝失疏泄、气郁化火的一面,故发病后多数病例皆从阳化而见邪热风火充斥三焦以入腑者多。
正确运用化痰通腑法对痰热腑实证予以化痰通腑以治疗,可使腑气通畅,气血得以敷布,以通痹达络,促进半身不遂等症的好转;可使阻于胃肠的痰热积滞得以降除,浊邪不得上扰心神,克服气血逆乱以防内闭;可急下存阴,以防阴劫于内,阳脱于外,发生抽搐、戴阳等变证。故正确适时地应用化痰通腑法是抢救卒中急症的重要环节。从158例病例中临床观察半身不遂逐日起效的情况,从第2天开始的有16例,第3天30例,第4天13例,第5天9例。其中32例有意识朦胧、嗜睡者经治疗后有30例半身不遂好转而神志转清。资料表明,在2~5天内半身不遂、神志障碍等症的好转,都是经服化痰通腑药大便得以通泻的结果。不可否认,过用泻下药也可伤正,常见心慌、气短、自汗、口干、舌红少津、脉沉缓等,甚或肛门总有少量大便,这种情况的出现是用药过量或是用通泻剂过早,经补液后可以很快得到纠正。另一种情况是硝、黄虽用到10~15g,而患者仍无大便,此时患者烦躁或腹绞痛,而半身不遂和神志障碍逐渐加重。所以应该强调根据病情和体质状况合理地运用本法。若素体壮实,当以重剂,硝、黄可用10g以上,以达到通泻目的为度;若素体气阴不足者,则用药宜轻或攻补兼施为宜。
化痰通腑饮方义辨析大承气汤本为阳明里实燥热而设。凡由痰热壅盛导致痞满燥实等临床见症,或虽未成腑实,但因腑气不降、浊邪上犯、气血循行受阻而出现神志不清、半身不遂、口斜言謇者应遵从“异病同治”、“有是证,用是方”的原则。卒中急症患者只要符合大承气汤的适应证,即可选用本方加减进行治疗。
大承气汤由大黄、枳实、厚朴、芒硝四药组成。其中厚朴、枳实具有行气导滞、破结除满之功,于方中为理气消满而设。
然而这158例病例所出现的痞满症状是由痰热结滞中焦而成,所以改用全瓜蒌、胆南星。
全瓜蒌清热化痰散结,利大肠,使痰热下行;胆南星息风解痉,也有清化痰热的作用:
二味合用,清化痰热,散结宽中。生大黄苦寒峻下,荡涤胃肠积滞;芒硝咸寒软坚,润燥散结,助大黄以通腑导滞。经过多年临床观察,在诸多的化痰泻下方药中最后筛选出全瓜蒌、胆南星、生大黄、芒硝四药,组成了化痰通腑饮,验之于临床,疗效满意。为进一步推广应用,改进剂型,已经试制出化痰通腑颗粒,初试临床,尚称安全、有效,其确切疗效及药理有待进一步观察、研究。
通腑与通便具有不同的临床意义在中医辨证论治基础上产生的化痰通腑饮,对半身不遂的恢复和神志状况的改善确有较好疗效。从表象上虽是在大便得以通泻之后病情即获得好转,但采用其他通便方法是否也能收到同等的疗效则需进行对照观察。如用肥皂水灌肠或肛内使用开塞露或口服10%泻盐等虽可通便,但对临床症状舌苔、脉象却无明显改善。可见通腑与通便具有不同的临床意义,这个问题虽已引起重视,但仍需继续观察,进一步探讨化痰通腑法的疗效机制。
卒中病为常见疾病之一。从古至今,代有论述。归纳其病因,不外风、火、虚、瘀四端;概括其治则,多以祛风通络、育阴潜阳、清热息风、扶正固脱等法立论。王氏提出了对卒中病机的新见解——痰热腑实,并以自拟化痰通腑饮取得了满意疗效,从而为治疗卒中病创立了新的治疗方法。并从化痰通腑法的运用指征、泻下的时机、化痰通腑饮的方义、通腑与通便的区别等具体问题进行研究,为临床工作者开阔视野、开启思路,提高治疗卒中病的疗效,提供了宝贵经验。
沈自尹:温肾图本治老年慢性支气管炎
在防治老年性慢性支气管炎过程中,沈氏以温肾为主、以治本为主、以防为主三个环节,正确处理“标”与“本”的关系,合理调节肾阴肾阳。
治疗原则,以温肾为主对于各型老年慢性支气管炎患者以温肾为主,常用右归丸加减或补肾防喘片。如在治疗过程中出现口干、大便干结或其他热性症状者则改用左归丸或大补阴丸。
标本兼顾,以治本为主整个治疗过程中只要处于缓解期即连续服用温阳片(附子、生地黄、熟地黄、山药、补骨脂、淫羊藿、菟丝子、陈皮)。但逢急性感染或迁延期痰量增多时暂停补肾药,服急支糖浆(麻黄、前胡、紫菀、甘草、鱼腥草、四季青、野荞麦根等)及抗生素等药,待感染控制、痰量减少,继续补肾扶本。如病情复杂,本虚标实,采用标本兼顾。
防治结合,以防为主在发病前1~2个月即开始服温肾阳药或服温阳片进行预防,每年从9月底开始至次年4月初结束,半年为一期防治。对激素依赖型顽固性支气管哮喘患者常配三拗汤或定喘汤,对激素依赖性肾病综合征患者常配玉屏风散,激素依赖性亚急性甲状腺炎配清热解毒、软坚化痰药。疾病发作期间暂停补肾法,若疾病发作较轻仍可采用补肾为主,标本同治。
在激素应用或撤减激素过程中根据临床所出现证候规律以及体内隐潜性变化,用药性之偏纠正人体之偏盛偏衰,分两个阶段论治:第一阶段,大剂量激素治病期,以中药滋阴泻火纠偏,善用大补阴丸或阴中求阳的左归丸随证加减,常用滋补肾阴又有清热效应的生地黄、养阴泻火的知母、能解毒又有清火的生甘草等为主;第二阶段,病证缓解期,此期开始递减激素,在减到接近生理的维持剂量(剂量因人而异,一般在泼尼松5~10mg范围)患者外象可能仍有“热”或“火”,而其体内隐伏的实质已是阴阳两虚,这时要改用或加用温补肾阳药以阳中求阴。
郭士魁:苦寒直折治愈真性红细胞增多
郭士魁先生师从名医赵树屏。
(5)肝肾同居下焦 : (6)
赵氏原名维翰,江苏省武进人,生于1891年,卒于1957年,为清太医院医官赵云卿之长子。宣统元年(1908年),年仅18岁即获得贡生。1914年毕业于顺天高等师范(即今北京师范大学前身)英文系。课业之余,随父侍诊,精研医理,秉承家学,后又师从萧龙友先生。1950 年任北京中医学会主任委员,并创办《中医杂志》。1952年参加政府工作,任卫生部医政处技正兼中医科科长。1954年成立中医司,任副司长,同时兼任北京市人民委员会委员、北京市卫协副主任委员等。着有《中国医学史纲要》《中医系统学概要》《肝病论》等。赵树屏不仅精通中医经典,尤其重视医史的研究。治疗用药主张性味平和,剂量轻微,中病即止。
对于肝病的辨治强调辨证求因,旁及六经。认为肝为风木之脏,赖血以养,血足则盈而木气盛,血亏则热而木气亢。对于肝经经脉循行所过之处的病候,认为包括胁腹疼痛、手足拘急等。赵树屏的传人有祝伯权、阎润茗、宗修英、郭士魁等,诸弟子中以郭士魁医名最着。郭士魁(1915-1981年),北京人。早年曾为北京药店学徒。郭氏毕生致力于中医中药防治冠心病的研究,在中医研究院临床实践数十年,发展了活血化瘀、芳香温通的理论,创制了冠心Ⅰ号方、宽胸丸和宽胸气雾剂等名方,获得1978年全国医药卫生科学大会奖,《人民日报》赞其是“为冠心病人造福”的人。郭氏20世纪50年代中期又跟随冉雪峰老师临证。冉雪峰(1879-1963),着名医学家、医学教育家,名敬典,字剑虹,重庆市巫山县人,1955年11月奉调入京任中医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高干、外宾治疗室主任,1958年曾以扶正解毒法治疗爱国华侨陈嘉庚头风症,医名在国家政要中颇噪,1959年1月写成《八法效方举隅》传世。
郭氏从学两位名师,除心血管病创见屡屡以外,治真性红细胞增多症,亦颇具特色。
病例:宋某,男,47岁。主诉:一年来头痛眩晕,口干内热,齿鼻时出血,面色红赤,血压逐渐增高,由60~80mmHg(8.00~10.7kPa)升至100~130mmHg(13.3~17.3kPa)。
诊查:舌质紫黯,舌苔黄褐厚腻,脉沉弦而数;红细胞6.13×1012/L,血红蛋白205g/L,骨髓相增生明显活跃。中医辨证为肝热上冲、瘀血内滞。
治法:清肝凉血,化瘀消滞。
处方:龙胆15g,黄芩15g,泽泻15g,川芎15g,藕节30g,白茅根30g,鸡血藤30g,栀子9g,桃仁9g,红花,三棱18g,莪术18g,银柴胡12g,金银花25g,牡丹皮5g,芦荟2g,青黛3g(冲)。连服剂,头痛眩晕显减,出血已止,血压降为60~99mmHg(8.00~13.2kPa),红细胞降为4.9×1012/L,血红蛋白降到179g/L,但出现便溏,乏力,脉转沉细。
前方减龙胆、芦荟,续服3个月,症状消失,血象及血压保持在正常范围。
真性红细胞增多症进展期一般多属肝热血瘀的实热证,宜寒凉直折,务使大便变稀通畅,实热外泄方可取效。如不泻,可加大黄。但如出现脾虚之象,则需减苦寒药之量,酌加党参。
有人谓青黛凉血泄火效佳,但临床使用时应后下另煎(即先煎其他药,去渣后,加青黛再煎分钟)效果可靠。出现血红蛋白下降而白细胞增高时,宜加清热解毒之剂,如地丁草、重楼、白花蛇舌草等。本病慢性进行性骨髓活动普遍亢进,发病率不高,但具有一定的危害性,如不经治疗可于1~2年内因血栓形成、出血、心力衰竭等严重并发症而致死亡,有些患者可转变为急性白血病。西医治疗不良反应较大,放射性核素对肝、肾有较严重的损害,造血抑制性药物可抑制骨髓的造血功能。细析其证,属中医“蓄血证”“瘀证”等范畴,《温疫论补注·蓄血》云“邪热久羁,无由以泄,血为热搏,留于经络,败为紫血”与临床所见症状相似。中医临床治疗本病的报道,始见于20世纪70年代初,80年代以后报道稍多,而且纪录日详。中医辨证辨病治疗本病有一定疗效,而且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更宜提倡。
严苍山:护脑、护津、护肠治温病
夫百病不离乎内伤与外感,而外感有伤寒与温病之异。南方多患温病,北方恒病伤寒。伤寒辛温之方,不能施于温邪热变之证,盖以温治温,易于化燥伤津也。治温病应有“三护”之法,即护脑、护津、护肠也。
夫温病之邪热亢盛者,每致热乱神识,而令神昏谵语,治之者便须预识病机,先事预防,不令邪入,否则鲜有不偾事者矣。当其夜有烦躁,睡则梦语,醒则清明,或高热而见舌质红绛者,即须于大剂清热方中,加入紫雪丹、牛黄清心丸等药。或谓早用此等药有引邪入脑犹如“开门揖盗”之说,但据经验,绝无此事,用后即获热退神清之效。若必待谵语、神昏、痉厥时始用之,已作焦头烂额之客矣。此护脑法也。
温病,阳邪也,易于伤津劫液。初见舌质干燥、乏津口渴者,即须用生津之剂如生地黄、石斛之类,毋使津劫而阴伤也,迨阴液既伤,再予甘寒、咸寒之药,则有杯水车薪之憾矣。此护津法也。
温病初用发汗,使邪从汗解。药后热不解,而大便不畅,或三四日未行者,即用下法,以温病下不厌早也。夫扬汤止沸,勿如釜底抽薪,邪无凭借,每得热退,用之于临床,每收良效。若必待腹满便闭如《伤寒论》所云而始下之,邪势鸱张,而见下血等危象矣。此护肠法也。
总之,治温病以“三护”为主,当如兵家之先发制人为法,不使病邪有内传之机。若邪势深入,愈病斯难矣。
王慰伯:攻导、清导治湿滞
王氏认为,湿温虽属外感时令之邪,但必先内蕴湿热,其发于夏者多挟暑热,发于秋者多由新凉引动。湿温的病机特点为湿热交蒸和邪滞互阻,临床辨证应分析湿热之偏胜、邪滞之深浅,其论治以分化湿热、消导肠滞为要。其认为,湿不化则温不解,滞不导则邪不撤,此外,更应分辨表里传变、邪正盛衰、宿恙兼病等。王氏在辨滞、导滞方面,尤有深入的研究。在湿温病治疗过程中,十分重视存阴保液。
辨滞主要是观察大便、察舌验齿。
(1)观察大便:观察大便色泽形态,可知湿热邪滞蕴阻情况,推论病势趋向和转归。湿温轻症或暑湿内阻,大便色泽形态一般无变化或仅略有燥结或色泽始终较深者,治以芳香疏化,即能热解病退;湿温较重者,大便多见溏垢黏腻、色泽深褐,邪热越甚则色泽尤深、质更黏腻而胶着肠壁,中间稀薄者排出,状如便泄,实乃湿滞胶结,治以泻下导滞。前人云:“热病便泄稀薄,肠滞不清,仍宜应下法。”若便泄纯属稀水,日夜频繁、色褐或黄者,系协热不利,为逆候。若下利不止,津液内夺,势必导致神昏内隔,须先止其利,以回津液,后导其滞。
(2)察舌验齿:王氏认为,察舌验齿对辨滞的意义尤大。舌苔黄腻厚浊,口苦气臭,矢气频传,脘腹拒按,均为里滞内结之征;若舌干唇焦,必有里滞;唇焦,齿板互见,则热极滞甚,将次传营而昏厥;如药后肠滞逐渐下达,则唇红唇焦亦逐步消退,而且一般都从上唇开始消失,热势亦随之下降。
导滞王氏治湿温邪滞,主张趁早攻导肠滞,使湿热之邪无所凭藉,既可削弱病势,又可控制出血趋势。导滞之法则根据各阶段的不同表现采用不同方法。早期表邪未达,里滞已结,则用表里双解。一般先用枳实栀子豉汤加槟榔、山楂、神曲,滞甚加大黄、芒硝、玄明粉。若邪已传里,湿已化热,证属阳明腑实,则以急下存阴之法。若症已逾旬,粪便黏着肠壁,非攻导之剂所能下,则用坚肠清热、化滞缓导之法,常用之药有黄连、黄芩、枳实炭、山楂炭、金银花、白芍等,旨在使粪便逐渐干燥,脱离肠壁。
兹后若见矢气频转,为肠滞逐步下行之兆;若药后仍无大便,可用猪胆汁或蜜煎导灌肠;若所下不多,切勿躁急,可稍增剂量;若大便稀泄,色褐如水,次数频多,则必须先止其泄。一般先用六一散、赤苓、扁豆衣、白芍炭、通草等以利小便实大便,甚则参用坚肠清热之剂加炙粟壳以止泄。王氏治疗协热下利,每用熟石膏、生甘草二味,其效甚着。盖熟石膏能清热敛肠,生甘草能解毒固液,二味协同,具有清热止泄之功,乃固液止泄以守为攻之法,旨在保津导滞。在病势鸱张复杂的情况下,能正确掌握,辨证应用,可转危为安。王氏总结导滞经验为:“旬日前可用攻导,旬日后要坚肠清导。攻导宜早,迟则多变;消导宜缓,峻则不去”。
王左:支气管哮喘从肺论治和他脏分治
支气管哮喘多属中医“哮证”范畴,由患者先天禀赋不足,外邪侵袭,饮食所伤或他病诱发发病。王氏治疗分从肺论治与他脏分治两方面。
从肺论治病机以痰气交阻、肺失宣降为主。病位在肺,与肝、心、脾、肾四脏皆相关。外感风寒或风热之邪,未能及时表散,邪蕴于肺,壅阻肺气,气不布津,聚液生痰,痰闭气道,发为呼吸急促、喉中有哮喘声等。此时肺、胆、肾诸脏或虚或实,痰壅于肺,标实甚急。急则治其标,故治肺为先,宜宣肺、肃肺、清肺、泻肺。常用二三汤加减治之,即二陈汤、三拗汤合三子养亲汤加减。三方合用,燥湿化痰,宣肺降气平喘。发作期患者有喘、咳、痰、热主次症之不同,喘为主症,可选用银杏、地龙、葶苈子泻肺利水平喘;喘促持续不解,出现“喘脱”危候,可加黑锡丹镇纳浮阳;痰涎多者,加川贝母、天竺黄化痰平喘;痰稠量多,难以咳出,壅塞气道,加礞石滚痰丸逐之;咳多者,加紫菀、款冬花、旋覆花、百部肃肺止咳平喘;有热者,加黄芩、石膏、鱼腥草、野荞麦根、四季青清热利湿解毒。
哮喘日久,患者多寒,背冷,鼻头清冷,易受外寒侵袭,究其原因,肺吸入自然界清气不足,宗气化生亏乏,无以走心脉以行气血,致肺阳虚衰,卫阳不固而发病。故缓解期治肺宜润法。王氏擅长用参蛤散加减治之。寒者加桂枝、干姜温肺;燥者加沙参、麦冬润肺;虚者加补骨脂、胡桃肉补肺。
他脏分治宗“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之旨。在支气管哮喘治疗中,强调五脏的相互影响。肾为先天之本 ,肾阳虚损而不能固纳肺气,故治以温肾纳气为主,急者用黑锡、硫黄,缓者用蛤蚧一对合肉桂10g研末服之;亦有肾阴亏虚无以滋肺者,用金水六君煎当归、茯苓、半夏、熟地黄、牡丹皮、炙甘草)治之。脾为生痰之源,脾胃不健,运化无权,水湿内停,凝聚为痰,故以治痰为先。治痰当治湿,健脾燥湿,二陈汤治之;缓解期可用香砂六君丸调养。肝主升而肺主降,肝升太过则为火引动,心火亢,火旺则刑金,肺降无权,治在清肝降逆,常用《症因脉治》之柴胡清肝散(柴胡、黄芩、人参、栀子、连翘、桔梗、甘草)。哮喘日久,肺主气先伐,气机阻滞或肺气亏虚。气为血帅,血为气母,气滞则血瘀,气虚则运血无力亦可致瘀,故强调哮喘各期必调气活血。发作期用《圣济总录》双仁丸桃仁、杏仁)活血平喘,缓解期用补阳还五汤(黄芪、当归、赤芍、地龙、川芎、红花、桃仁)补气活血。
谢海洲:中医治疗老年性痴呆
老年性痴呆是一种进行性精神衰退疾病,临床表现以痴呆症状最为突出,病理改变以大脑的萎缩和变性为主。根据本病的常见症状,谢氏认为,本病属中医学中的“癫狂”和“痴呆”范畴。“癫狂”病名首见于《内经》,明代张景岳则将“癫狂”与“痴呆”合为一篇,并首先提出了“痴呆”病名,指出:“痴呆症凡平素无痰而或以郁结,或以不遂,或心思虑,或以疑惑,或心以惊恐渐致痴呆,言辞颠倒,举动不经,或多汗,或善愁,其证则千奇百怪,无所不至”,“此其逆气在心,或肝胆二经”。清代陈士铎《辨证录》立有“呆病门”,不仅对呆病症状描绘甚详,并分析其成因是“起于肝气之郁”。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论述了老年痴呆的机制,认为“灵机记性在脑”,“高年无记性者,脑髓渐空所致。”很多学者也都十分强调髓海不足是引起本病的主要因素。
(5)肝肾同居下焦 : (7)
老年人随着年龄增长,长期受到七情的干扰,或以思虑不遂,或以喜悲交加,或以恼怒惊恐,皆能损伤心脾肝脑,导致脏腑功能失调和阴阳失衡,进而产生气血乖违。气血瘀滞,蒙蔽清窍,神志异常而发为痴呆。因此,谢氏认为“纯者灵,杂者钝”的观点,是对老年性痴呆病机理论研究及防治的主导思想。老年性痴呆症,现代医学分为老年性痴呆、早老性痴呆、脑血管痴呆,中医分为虚实两个方面。虚主要是肾虚和气血亏虚,实主要是瘀血、痰火。多年来的临床摸索,尤其是20世纪70年代以后,谢氏治疗的此类患者日益增多,习惯用4种方法来对症治疗。
补肾填精法补肾法可促使大脑发育。实验证明,补肾中药是通过调节“脑垂体轴”而发挥作用,说明补肾可以健脑。因此运用补肾填精法可使老年人脑功能减退得到改善。方用龟龄集、六味地黄丸、右归丸。常用药物有熟地黄、山茱萸、怀山药、龟甲、鳖甲、何首乌、枸杞子、当归、仙茅、补骨脂等。经验方:桑女三甲汤(桑寄生、女贞子各20g,白芍、天冬、熟地黄各15g,龙骨、牡蛎、龟甲各30g)及养阴益肾汤(枸杞子、制何首乌、玉竹、女贞子、麦冬、灵芝、石菖蒲、赤芍、郁金各10g,川芎12g,丹参30g,菊花6g)对脑血管性痴呆早期有效。
活血通窍法王清任认为老年痴呆症“乃气血凝滞脑气,与脏腑气不接,如同作梦一样”。故治疗时可用癫狂梦醒汤合通窍活血汤加减。常用药物有柴胡、香附、红花、桃仁、赤芍、川芎、郁金、半夏、陈皮、丹参等。若神志淡漠,加菖蒲、远志;或麝香0.1g吞服,以加强通窍活血之力;常于方中加水蛭一味,以其味咸,入肝经血分,其性与瘀血相感,破瘀而不伤气血,常用量为1.5~3g,加入同煎或研粉吞。
益气养血法沈金鳌认为,老年痴呆症乃“心血不足,神不守舍”,临床表现为终日沉默,不饮不食,说前忘后,生活不能自理,面色苍白,气短乏力,小便失禁,舌淡脉细。治疗可用益气聪明汤加减。常用药物有黄芪、党参、升麻、葛根、蔓荆子、赤芍、川芎、当归。夜寐不安加炒酸枣仁、远志、首乌藤;小便失禁加金樱子、补骨脂、芡实;“脑髓纯者灵,杂者钝”,常可加丹参、水蛭。
清热涤痰法老年人情怀不遂,生湿化痰,痰浊郁而化热,上扰清窍,常见心情烦躁,言语啰嗦或多疑善虑,头痛失眠,甚则哭笑无常,忿不欲生,喉中痰鸣,舌质暗红,舌苔黄腻或白腻,脉弦滑或弦涩。治当清热泻火,涤痰开窍。方用黄连温胆汤加减。常用药物有川黄连、姜半夏、淡竹茹、白茯苓、陈皮、白芥子、胆南星、菖蒲、远志。若头痛呕恶、口干便秘者,加礞石滚痰丸,或钩藤、生大黄以导痰热下行。
老年性痴呆病程较长,往往表现为虚实夹杂。治疗中必须邪正兼顾,益气化瘀、补肾健脑并用。常用方:川续断30g,党参30g,黄连6g,丹参20g,地龙、川芎、桃仁各10g,天竺黄、菖蒲、远志各6g,红花5g。脑位于颅内,由精髓汇聚而成,其性纯正无邪,人体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惟有气血不断滋养,精髓纯正充实,才能发挥“元神之府”的功能。人到老年,“形气虽衰,心亦自壮”。形衰则气虚,心壮则气郁,气虚、气郁均可引起血流不畅而致血瘀。若瘀血随经脉流入于脑,与精髓错杂,致使清窍受蒙,灵机呆钝,则出现表情痴呆,神识不清。故治疗老年性痴呆当忌蛮补,瘀血不去,盲目进补,必招其害。
宋孝志:治疗老年抑郁症四法
老年抑郁症是因老年人脑功能衰老造成的精神功能下降,情感障碍。临床表现以消极、呆滞、焦虑、紧张、恐惧、多疑、强迫观念,自罪自责,悲泣无常,甚至企图自杀等精神、情感变异为主的病证,多由对社会适应性的降低、人际关系的失谐、生活环境的变迁等因素而诱发。属于中医学“郁证”、“心风”、“失志”、“卑悌”的范畴。对此类情感障碍病症的治疗,历代医家均倡以“疏”为法,唯老年者此患当以“柔”为纲,兼而疏之。
人过半百,任脉虚,肝气衰,故发病是以肝肾渐虚、阴精衰少、髓海不足为病理基础,以思虑过度、心气营血暗耗或忧郁恼怒、气郁痰迷、阳越于上为病因,以脏腑功能失调,阴阳不交、神志失守、思绪无轨、情志抑郁为病理改变。其病变脏腑及至肝、胆、心、脾、肾、脑,以肝为主。肝主情志,藏血养魂。肝为刚脏,体阴用阳,故治宜柔缓。而疏气之药多辛燥走窜,若滥用之,虽暂可宽畅气机,终必致气血津液复伤,肝之阴血更衰。柔缓之法,能缓其刚烈,调其气机,润其津血,和其脏腑,可协之降逆火、化顽痰、益气血、调阴阳、敛情悦郁解、安神定志。根据此理,宋氏总结出治疗老年抑郁症四法:清火泄胆,柔肝和志法;化痰醒神、健脾调肝法;补益心脾,养肝益志法;潜阳入阴,抑肝明志法。
1清火泄胆,柔肝和志法适用于肝胆火郁证。多因性情刚戾,情遇不遂,屈无所伸,怒无所泄,气机怫郁,升发不及,郁而化热,刚柔不济,肝火鼓躁,火热扰胆,胆府不宁。本证病在肝、胆,病变特征为性情变异、情绪亢奋。临床以烦躁易怒、两胁窜痛,焦虑不安,坐卧不宁,失眠,不知饥,消瘦,舌红苔黄,脉弦滑为主要证候。多见于老年人情绪障碍及隐匿型抑郁症。基本方剂为栀子豉汤合酸枣仁汤。常用药物有栀子、酸枣仁、知母、当归、生地黄、茯神、白芍、远志、郁金、牡丹皮、枳实、淡豆豉、珍珠母、琥珀粉、龙胆等。其中栀子清热泄火,入少阳经,《本草纲目》中记载其可治“蓄热狂躁”;酸枣仁养肝安神;白芍柔肝养血益阴。
2化痰醒神,健脾调肝法适用于痰浊内生、迷蒙清窍证。多发于性格内向,忧思气结,肝郁乘脾,脾失健运,湿聚为痰,痰气交阻,痰随气升,阻滞清阳,迷蒙清窍,痰郁化热,痰热扰心,神明不爽。本证病在肝、脾,伤及心、脑,病变特征为思维混乱、迟钝。临床以神思恍惚,间有短暂意识空白,精神抑郁,咽中有异物感,强迫观念,自罪自责,舌胖苔腻,脉弦滑为主要证候。多见于内因性抑郁症及抑郁性痴呆症。基本方剂为涤痰汤合防己地黄汤、半夏秫米汤。常用药物有菖蒲、胆南星、竹沥、半夏、茯苓、陈皮、枳壳、防风、防己、地黄、厚朴、郁金、远志、秫米、苏合香、桃仁等。《本草纲目》记载,胆南星清热化痰,可治“神不守舍,恍惚健忘,安见妄闻”;菖蒲开窍醒神,通心气,宣气化痰;竹沥、半夏清热化痰宁神;防风为肝经之气药,调肝祛风。
3补益心脾,养肝益志法适用于心脾两虚、清窍失荣证。多因思虑过度,劳役过极,心脾两伤,心神失养,心虚脾弱,脾气不振,清窍不充。病在心、脾、肝。病变特征为性格变异、思维呈偏执状态。临床以表情淡漠,情趣欲望减退,疑病妄想,心悸,恐惧,如人将捕之状,面色白,头晕乏力,舌淡苔薄,脉沉细或细弱为主要症状。多见老年抑郁症或隐匿型抑郁症。基本方剂为加味归脾丸合芍药甘草汤。常用药物有人参、茯神、白术、当归、黄芪、酸枣仁、远志、百合、五味子、龙眼肉、白芍、莲心、朱砂、龙齿、木香等。
4潜阳入阴,抑肝明志法适用于阴阳失其平秘、精神错乱之证。素常阴虚火旺或阳盛之体,遇意外刺激,气机逆乱,致阴虚于下,阳越于上,阴阳失治,痰火随阳越于上,扰乱神明,精神不守。病在肝、肾。基本方剂为加味龙骨牡蛎汤。常用药物有生龙骨、生牡蛎、白薇、白芍、附子、浮小麦、生地黄、首乌藤、合欢皮、茯神、钩藤、五味子、磁石、炙甘草等。
姜春华:支气管哮喘证治之新见
姜氏治疗支气管哮喘,开始总用三拗汤、麻黄汤、小青龙汤等,总的来说离不开麻黄。因为现代医学认为麻黄碱有弛缓支气管痉挛的作用,可是在临床上并不理想,不能投之辄效。
宋代文献用砒石为主的很多,许叔微《普济本事方》载有紫金丹,说是治寒喘有奇效,方子的组成是砒石、白矾、豆豉按1∶3∶10的比例研粉糊丸,绿豆大小,但对热性哮喘无效,而且用后发作更重,后来只限于用以治寒喘患者,不过药量要掌握好,少则无效,多则中毒,服用时间不宜过长。对热喘,采用单方蛞蝓以大贝粉做赋形药,做成绿豆大丸子,每服10丸,每日3次,辅以牛黄解毒片,疗效不及紫金丹。
若要预防发作,儿童可常服胎盘粉1.5g,每日2次;或服河车大造丸,每次6g,每日2次。中老年可常服左归丸、右归丸。如果10月份发作,可于8月间开始服用;如果发无定时,则随时服用,有益无损。对正在发作的患者自组一方,采用古今民间及日本、朝鲜的单方,将其中治喘有效的药合在一起,名“截喘方”,随证加减,可以触类旁通。中医过去有一个规律,即发时治标(肺),平时治本(肾)。姜氏过去亦遵循这个规律,后来在临床上发现发作剧烈服治标药是无效的,但标本同治、止喘药与培补药同时并用却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经验方包括截喘汤和新加玉涎月。
(1)截喘汤:连钱草(佛耳草)15g,碧桃干15g,老鹳草15g,旋覆花10g,全瓜蒌10g,姜半夏10g,防风,五味子6g。功能:降逆纳气,化痰截喘。主治:咳嗽痰多,气逆喘促(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支气管哮喘)。本方根据姜氏对支气管哮喘的截治方法进行长期的研究,结合临床实际疗效,筛选民间单、验方优化而成。方中佛耳草出自《本草拾遗》,功专化痰、止咳、平喘;老鹳草出《本草纲目拾遗》,功能祛风活血,清热解毒,民间有老鹳草平喘的单方,能祛痰扩张支气管,老鹳草煎剂在试管内对金黄色葡萄球菌、肺炎球菌、链球菌以及流感病毒均有抑制作用,能控制支气管哮喘发作期的呼吸道感染;碧桃干酸苦收敛,《饮片新参》有“除劳嗽”的记载,民间有治顽喘的经验。上3味除痰镇咳而平喘逆,且能调节自主神经功能,为主药。辅以旋覆花,开结化痰,降逆止咳;瓜蒌,清上焦之积热,化浊痰之胶结,开胸中痹阻;姜半夏,清痰下气,去胸中痰满,犹能治咳;佐以五味子,补肾纳气,镇咳敛肺;防风,《药法类象》谓“治风通用,泻肺实”,是一味抗过敏的有效药,能抑制支气管哮喘发作期的变态反应,清除过敏原的刺激。上方共具清肺化痰,降逆纳气截喘之效。
气虚者,加白参3g,黄芪30g;肾虚者,加肉苁蓉、巴戟天、补骨脂各15g,亦可加蛤蚧粉3~5g;阴虚有热者,加黄柏、知母、玄参、生地黄各9g;咳嗽引起喘促,无痰或痰不多者,可加南天竹子6g,马勃6g,天浆壳3只;热喘,加石膏15g,知母10g,黄芪10g;寒喘,加炮附子9g,肉桂3g,鹅管石9g,研粉服或加服紫金丹(须特制砒石5g,白矾10g,豆豉,糊丸绿豆大小,每服七八丸,每日服2次。有肝肾病者勿服。有效与否以1周为限,切勿多服常服);痰多咳不爽者,加紫苏子、白芥子、莱菔子各10g;胃实便秘者,加服调胃承气汤1剂;喘止后常服河车大造丸、左归丸或右归丸3g,每日2次口服。
病例:陈某,男,46岁,干部。患者支气管哮喘30多年,每届秋冬必大发,曾用氨茶碱、皮质激素类药物治疗,但仅能当时缓解,药停又喘。近日因天冷受寒,哮喘大发已有4天,每晚看急诊,于1980年12月25日请会诊。症见哮喘咳嗽,喉间痰多气塞,痰色白,恶寒,周身酸楚,胸闷,夜不平卧,苔薄腻,脉浮紧。西医诊断为支气管哮喘、肺部感染;中医诊断为哮病(风寒挟痰)。处方:炙麻黄9g,防风9g,连钱草(佛耳草)15g,老鹳草15g,碧桃干15g,旋覆花9g,半夏9g,金荞麦15g,合欢皮9g,细辛1.5g,皂角3g。此方服3剂后支气管哮喘即有明显缓解,服至7剂,哮喘平止,胸部X线片示“肺部感染消失”,其余症状也明显改善。又续服7剂巩固疗效。以后服用右归丸及人参蛤蚧散扶正固本,随访3年未曾复发。
(2)新加玉涎丹: (1)
蛞蝓20条,浙贝母15g。功能:清热化痰定喘。主治:胸闷喘促,咳嗽痰多,体质表现为热性如见舌红口干、面颊俱红、时有目赤等。玉涎丹是一张民间单方,江南部分地区居民常用以治疗支气管性气喘。在历代医家方书里,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仅黎阳王氏秘方记载:“治哮喘方:蛞蝓(即蜒蚰)10条,浙贝母9g。共捣为丸,每服,早夜各1次。”方中蛞蝓味咸,气寒,无毒,功擅清热祛风、消肿解毒,《本草汇言》云其“善治一切风热火燥为眚,一切风热火痰为病”,适用于热性喘息痰多之症;浙贝母味苦性寒,然含有辛散之气,故能除热、泄降、散结,疗痰嗽,止咳喘。2药合用对支气管哮喘确有良效。制作及服用方法:将蛞蝓洗净晾干,与浙贝母研为粉末拌匀,捣糊为丸,制成绿豆大,每服1.5~3g,每日服2次,连服1~3个月。上海第一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现华山医院)中医科1957年全以“玉涎丹”治疗64例经西医内科确诊为支气管气喘的患者,取得了较好疗效。方中贝母可由百合代替。
施今墨:低热不退,效方效药
第一药方专治外邪内陷不出,经年累月,热无定型,或早或晚,亦无定时;或大汗出,旋复反热;或始终无汗,干热绵绵;或发作时先觉寒热,或寒热同时。方内列举药味虽多,全系需要之药,配备周齐,有兼症或病轻者可取舍加减,不必泥用。又,各药味下注有分量,仅为配合药力大小,作比例差别,非按定量应用。
处方:左秦艽30g,淡豆豉30g,银柴胡30g,粉葛根30g,黑芥穗30g,防风15g,防己15g,细辛15g,鸡骨常山15g,紫浮萍15g,紫苏叶15g,川独活15g,苦桔梗30g,南薄荷15g,青蒿30g,连翘,地骨皮60g,桑白皮30g,紫雪丹30g(另兑),赤芍30g,白芍30g,牡丹皮30g,板蓝根30g,穿山甲,鳖甲30g,胡黄连15g,羚羊角15g(另研,兑),小生地60g,白茅根60g,栀子30g,知母30g,地龙30g,川石斛60g,西洋参60g(另研,兑),何首乌60g,益元散60g(兑),麦冬,黄芩60g,黄柏60g,杏仁30g,赤茯苓30g,赤小豆30g,车前子30g(炒),紫油朴30g,山楂肉30g,佩兰叶30g,槟榔30g,枳实30g,枳壳30g,炒神曲30g,于白术30g,肥玉竹,淡吴茱萸15g,酒制川芎15g,青皮15g,广皮15g,甘草梢30g。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重6g,每日早、午、晚各服1丸。服1~2个月,低热方能退清。
服药时间长短,按发病之年月远近而定。在制服丸药之前,若能先按病情微剧,暂试数剂作为预备,为丸剂铺平道路,尤佳。常见低热患者持续恒永,检查从未发现细菌、病毒,亦无结核病灶,发病原因不明,用各种抗生、退热药未生效,或旋退复发,体力消耗,日殆一日。遇诊此类证候奇多。由不介意到过细探求,认为本症大抵由于轻重感冒而起,曾经发过寒热,或又重感,不自觉知,往往视为轻微小恙,拖拉不治,更甚者错误失治。误治者实居多数,如用中药寒凉过早,三黄、膏、知、龙胆等药,甘寒滋腻如生地黄、玄参、二冬等药;西医方面提前使用冰袋,一概不禁风冷,或过用降热针药,遏抑愈度;或中西医违时超量,误施泻下,引用纵深。这些均可使病邪内窜,关闭弗出,是以久久发热不绝。热虽不高而日夜纠缠,痛苦自倍也。
盖病之初起,原因风寒外袭,燥火内含,或兼积滞,或郁气血,开始不过散寒、清火、疏结、调气,几剂汤、丸可也。譬之衣物包裹,如去外被之袱,乃能取之,甚有便也。今风寒束缚燥火,不谋开表而先泄里,恣用寒凉黏腻,是独取内衣,反而更添加一层外袱,或者遏抑太过,致邪出无途,俨同闭门揖盗,其横决莫可收拾。亦犹不启外袱而取衣物,纵生扯拉,衣物终不得出耳。然则治疗之法而何可?亟应解、清互举,和、调共图,就气就血,亦补亦通,持重轻急缓之间,次第损益之际,勿再稍涉紊乱,冀收辨证之功。用药更须灵活从事,宜既顾现在,还应补校以往矣。经络脏腑分头并进,以全体十分中之二分药力,提拔潜伏之邪,提之使出,发之使散,艽、豉、荆、防、柴、葛、辛、常之类属之;以四分药力搜剔热积,紫雪、羚羊、栀、芩、知、柏、生地黄、牡丹皮、赤芍、板蓝根、青蒿、地骨之众属之;其余四分药力以和气血,以通胃肠,以复体力,二甲、地龙、芎、芍、枳、朴、橘、曲、车前、麦冬、石斛、何首乌、玉竹、参、苓、术、草等属之。
略事汤剂,坚持丸料,消息饵服,多方将养,需以岁月,渐壮渐强,痼疾祛而身安泰矣。多少年来曾用此药方剂,先后治愈数百人,以其屡见不鲜,故未随留病历。但低热患者此类占大多数,特为详述病源、治法,供备参考。此外在临床时,尚还遇有阴虚久热之类型,说明于第二方内。
第二药方主治阴虚血少,下午微潮,体温不高而久热不退。并非由于慢性细菌感染所起,亦非由于误治引起,乃因先天不足,气血枯槁,不能抵抗天行气候,又有偏胜之体,丹溪所谓“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动辄发热,长久更如陈年旧病,亏损阴分,体工不能救济,旋热旋退,终不脱体。至于老迈衰残,营血不生,无以自养,时时微热,兼作轻寒,尤所习见。以上各类低热发热约可分为先天、偏胜、久病、年老四种,纯属内因,每多相似,治法亦大略相同。
病程虽分久暂,热态各具浅深,总之皆为阴虚发热类型之证候群也。与前方外因造成之低热不同,故方药另列。此虽为第二方,实则应症伍药,供医采择,不尽用也。与第一方药味下注有分量之意义相同,可以去取加减,活用亦同。
处方:大生地、大熟地、天冬,麦冬,墨旱莲、女贞子、黄精、玄参、龟甲胶、黄明胶、地骨皮、白茅根、丹参、牡丹皮、栀子、赤茯苓、赤芍、白芍、鳖甲、黑芝麻、黑豆衣、紫河车、西洋参、青蒿、白薇、鸡血藤、环石斛、紫草、阿胶、冬虫夏草、五味子、山茱萸、川楝子、天花粉、芦根、鹿胎膏、黄鱼肚、川黄连、连翘、紫贝齿、珍珠母、楮实子、天烛子、淡菜、海参、柏子仁、车前子、金银花、滑石、莲子心、条黄芩、建泽泻、炙甘草、知母。
方内育阴潜阳之药占一半以上,如二地、二冬、二至、河车、鹿胎、淡菜、虫草、黄精、山茱萸、楮实、天烛、龟甲、鳖甲、贝齿、珍珠母一类;养血生津之药,如诸胶、洋参、丹参、芝麻、黑豆、玄参、石斛、五味子、鸡血藤,兼合冬、地、芍等;清解三焦蕴热,引之下行排出者,即丹、栀、连、芩、知母、白薇、青蒿、地骨皮、茅根、芦根、金银花、连翘、紫草、莲心、赤苓、滑石、车前、泽泻、苦楝、甘草等。
本方不独清解热毒,且能为驱逐余邪寻取一条捷径,不汗不利,仅由小便传导而去,绝不伤害身体,岂非事半功倍者耶。
周筱斋:四说温热顾阴
温热顾阴的涵义温热顾阴是中医治疗温热病的大法。温热致病因素是热邪,与伤寒致病因素迥然不同。
温热顾阴与伤寒顾阳相对而言。喻嘉言说:“寒病之伤人十之三,温病之伤人十之七……缘真阴为热邪久耗,无以制亢阳,而燎原不熄也。以故病温之人,邪退而阴气犹存一线者,方可得生……总当回护阴之根底……兹特提出手眼,以印证先人之法则。”以后叶天士更具体地说:“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朱武曹说:“伤寒必当救阳,温病必当救阴。”吴锡璜说:“治温病宜刻刻顾其津液。”从这些学说中可以探知温热顾阴的论据。这里所指的阴,包括人体的津、液、营、血、精等。顾阴,主要是因热为阳邪(包括湿热相兼,伏寒化温),最易化燥伤阴。
前面已说过温热病的病因是热邪,不论感而即病,或伏而后发,其机转总以化燥伤阴为趋向,从整个病程的邪正交争来观察,主要视其阴液之存亡而决定其后果——痊愈或死亡。因此在病变过程中有“留得一分阴液,便存得一分生机”的经验。《素问·评热病论篇》中说:“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为何……病名阴阳交,交者死也。”阴阳交的意思,是热邪深入阴分,精气消灼而热邪不退,所以是死证。不能食,一死;脉尚躁盛,二死;汗后反狂言失志,三死。汗出而热不为衰,脉搏又躁疾,是邪气胜于正气。一则是汗为心液,汗泄热盛,津液受伤,涉及心包,因而狂言失志;一则是不能食,精气缺乏后继,病热羁留,预后不良,尤其是脉象与出汗不相适应,是精气不胜病邪。这是从邪正盛衰来判断预后,由此可以体会到妄汗伤阴的危险性。后世温热书籍所说“化燥伤阴,液涸津竭,不可救治”亦为温热病常见,因此顾阴就显得特别重要。
温热顾阴的内容和范围伤寒与温病的界限,有清晰的区别,不致混淆。温病学说起源于《内经》《难经》
《伤寒论》,随着时代的发展而,逐渐臻于完善。如果从治法方面探讨,也可得其梗概。
如《肘后方》的葱豉汤、《千金方》的葳蕤汤、《活人书》的白虎加苍术汤以及《伤寒六书》《溯洄集》等所载,直至喻嘉言指出“温病易伤真阴,以时时顾护为要”,吴鞠通复提出:“热之所过,其阴必伤”,都反映了顾阴是温病治疗中的重要环节。顾阴包括护阴与救阴两个方面。护,含有保护的意思;救,就是直接的挽救。两者有先后的区别。
(2)新加玉涎丹: (2)
前辈们在长期实践中认识到,温热病总以化燥伤阴为转归,从而得出阴复则痊愈,阴竭则死亡的结论。因此在温热病治疗中,以未伤则护阴,已伤则救阴为主要法则。叶天士在治疗中提到当斑出热不解时,是“胃津亡也”,主以甘寒借救胃津,这就是救阴的法则。更考虑到“或其人肾水素亏,虽未及下焦,先自彷徨,在甘寒之中加入咸寒,务在先安未受邪之地,恐其陷入”,这是护阴的法则,是救中焦已伤之阴而护下焦未伤之阴。又如喻嘉言说:“夏天之热淫,必僭而犯上,伤其肺金,耗其津液,用白虎加人参汤,以救肺金,存津液也。”从他所着《寓意草》中载治钱仲昭例有云:“阳明胃经,表里不清,邪热在内,如火燎原,津液尽干,以故神昏谵妄,若斑转紫黑,即刻死矣。目前本是难救,但其面色不枯,声音尚朗,乃平日保养一肾水有余,如旱田之侧,有下泉未竭,故神虽昏乱,而小水仍通,乃阴气未绝之证,尚可治之。”从这些理论到具体措施,可以体会未伤护阴,以安未受邪之地;已伤救阴,以挽救病势危机。更从温热病三焦及卫气营血等各个不同阶段,可以看到护阴救阴的重要性。
温热顾阴的临床运用上焦以护阴为主,有直接间接之别。辛凉解达,或清气解热,为间接护阴,热退表解,阴即不伤;滋阴解表,或清营退热,是直接护阴。又如前面喻氏所说热淫僭上,伤肺耗津损液,则又当救阴为急。中焦可包括护阴、救阴两个方面:清气分热邪,下阳明实积,则为护阴;清营分热邪,育阴以凉血,则为救阴。
下焦以救阴为主,必须壮水滋阴。倘邪在上中二焦,以安未受邪之地,即为顾护下焦之阴。
以上是一般治法,但护阴、救阴不能绝对地以三焦划分其应用范围。须知上焦也有救阴的病证,下焦更须有护阴的预防。总之,邪在卫气时,以护阴为首要;邪入营血时,则以救阴为急治;气血两燔时,仍可用清法以护阴;气阴两伤时,则须用滋育以救阴。尤其是上中二焦治疗如法,对下焦来说即得预期的防护,不待直接救阴,这是上策。但是伏邪温病深入下焦,未发而阴先伤,又当别论,必须全力救阴,方可挽逆。
结语温热顾阴的治疗大法,是从临证经验总结所得,这一法则是治疗温热病的关键。
它的内容包括护阴、救阴,适用于病程先后的全过程——三焦、卫气营血。
温热病的发病机制,包括新感和伏邪。其转归最易伤阴,因此在整个病程中着着以顾护阴液为主。总而言之,温热病因热为阳邪,易于伤阴(包括湿热相兼、伏气化温),故以顾护阴液为原则,治宜疏表清热、清气解热、清营泄热、凉血清热、攻下逐热、滋阴退热等。
庞泮池:痛经病的“其本”、“其标”、“其功”
痛经发病有情志所伤,起居不慎或六淫为害等原因,病机为“不通则痛”或“不荣则痛”,治疗按寒、热、虚、实论治。庞氏谓治疗痛经要分清标本,守常达变。
讲究审证求因以固其本痛经并非是一种单纯的症状,而是一个周期性发作的病证,治“痛”必须审证求因,标本兼顾。“痛”时治标,“不痛”时固本,贯序用药才能根除病痛。诚如《素问》所曰:“治病必求于本”,“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原发性痛经常见于青年女性,大多伴有子宫或宫颈发育不良,子宫位置异常,此乃先天不足,肾气未充,肝血不旺,胞宫失于润养,临经易受寒邪侵扰;或胞宫发育欠佳,气血不循常道,脉络阻滞,不通则痛。
故“大补肝肾,调养气血,促进胞宫胞脉的发育”为固本之要。临床常用淫羊藿、巴戟肉温宫助阳,温而不燥;菟丝子、肉苁蓉、黄精补肾填精,补而不腻;生地黄、熟地黄、白芍滋阴养血,柔肝益肾;或以“乌鸡白凤丸”、“河车大造丸”等血肉有情之品,经后连服至下次月经前。胞宫虚寒者加桂心、吴茱萸以温通经脉,气血失常者加当归、川芎、制香附、小青皮以条达气机。继发性痛经常见于育龄女性,大多由于器质性疾病所引起,如“内异症”、“盆腔炎”等,此类病证较复杂,可由房事不慎、人工流产或情志不畅造成气滞血瘀、湿热下注、热瘀互结,日久症聚下焦、冲任瘀阻。治本关键在“理气活血,清热化瘀,软坚散结,疏通冲任”,使症化气顺血畅,痛经自愈。临床常用炙鳖甲滋阴潜阳、破症消滞;石打穿、夏枯草、生牡蛎软坚散结;炙乳香、炙没药、薏苡仁、桃仁化瘀止痛;牡丹皮、丹参、败酱草、红藤清热化瘀消炎;尤其是血竭一味,能活血止血、行气止痛,主治症瘕引起血崩腹痛作用颇佳。如肝气郁结可加柴胡、郁金疏肝通络止痛。只有先探病由,审因而治求其本,才能缩短疗程,提高疗效,并使之愈而不易复发。
治则寓补于通求治其标痛经辨证,痛甚拒按属实;喜温喜按属虚;经血夹块,下血痛减属血瘀;腹胀乳痛属气滞。临床症状虽分虚实,但实证所见无几,大多为虚实夹杂、寒热并见或本虚标实。正如《景岳全书·妇人规·经行腹痛》中所说“妇人月水来腹痛者,由劳伤气血,以致体虚,受风冷之气客于胞络,损伤冲任之脉。”如青年女性,本身禀赋不足,经前贪冷感寒,寒湿客于胞脉,气血凝滞,不通则痛,多见经前腹痛,得热或下血痛减,治疗应以“通”为大法,但如强攻猛进则欲速不达。庞教授强调,必须“寓补于通”,在滋补肝肾的基础上合用“温经汤”加减。方中当归、川芎补血活血,行气调经;芍药、甘草缓急止痛;吴茱萸、小茴香温经散寒;牡丹皮、牛膝活血散瘀;桂枝改桂心,桂枝走四肢,肉桂温脾肾,桂心能入下焦盆腔,为温经止痛的一味良药。
下血不畅者加泽兰叶、茺蔚子,活血去瘀不伤正;乳房胀痛者加制香附、延胡索,疏肝理气兼调经;膜样痛经加花蕊石,促进子宫内膜脱落。又如内有症瘕宿疾之患,久病成瘢,症痼为害,使气血愈加不通,恶性循环,多见月经量多如冲、夹血块,腹痛随经量增多而加剧,血去气脱,久则气血必不足。庞教授认为,治疗此症应遵循《内经》“大积大聚,衰其半而止,盖恐过于攻伐,伤其气血也”之意攻补兼施,特别是经期要注意扶正。用“四物汤”加炙鳖甲、炙乳香、炙没药、生茜草、艾叶、延胡索、徐长卿共奏补血滋阴、行气活血止痛之效。重用徐长卿30g,具有镇静作用。情志不畅加柴胡、郁金;下血块多,加桃仁、红花、牛膝、失笑散;便秘加瓜蒌仁、制大黄,制大黄泻热通腑、且有清热消炎之功。此类患者病程久矣,治疗要有耐心,只要辨证确切,就能坚持用药,攻补适时,缓图其功。
善后守常达变以求其功明代张介宾曰:“用药处方,最宜通变,不当执滞也。”对于痛经的疑难病例或久治不愈者,庞教授常常会打破常规,灵活变通地治疗。如对内异症伴盆腔炎的顽固痛经,因腹中有块,兼有炎症,多用清热活血消炎之品屡治不效。临床见经行小腹疼痛抽紧,出冷汗,月经量多,下血有块,舌黯红,脉弦紧或细数。庞教授认为,此症除瘀之外,另有寒邪作祟,若一味清热化瘀消炎,过用寒凉,使阳气受抑,导致气血愈加凝滞。此时应舍脉从症,活血化瘀佐以温通阳气,驱散阴霾。用吴茱萸、炮姜、桂心温阳散寒,艾叶、小茴香暖宫止痛,反获良效。又如腹痛喜温,口干舌红之下寒上热之症,庞教授善于寒温并用,以吴茱萸、桂心、艾叶温下焦虚寒,牡丹皮、赤芍、生地黄清血分之热,寒热相济,相反相成,临床收效颇佳。
蔡小荪:系列方药治子宫内膜异位症
蔡小荪系上海蔡氏妇科七世传人,集多年临床经验以化瘀散结之法自拟专方治疗子宫内膜异位症,疗效显着。
本症痛经,化瘀止痛子宫内膜异位症的痛经和其他瘀血性痛经不同。瘀血性痛经多咎于各种原因引起的经血排出困难,但当瘀血畅行或块膜排出,腹痛即见减轻或消失。子宫内膜异位症之痛经则因子宫内膜异位于宫腔之外所致,即中医所谓“离经之血”,因而造成新血无以归经而瘀血不能排出之势。故本症痛经的特点是经下愈多愈痛,治疗当守“通则不痛”之原则,选方用药不能专事祛瘀通下,应采取促使瘀血溶化内消之法。蔡氏惯用自拟之“内异”Ⅰ方,其基本方为:当归9g,丹参9g,牛膝12g,赤芍12g,香附9g,川芎6g,桂枝4.5g。
若遇暴崩久漏之际,则宜急取治标止血治则。本症之崩漏,乃因瘀血停滞,阻于经脉,新血不得循经所致,故治疗当谨守病机,仿“通因通用”之法,以化瘀澄清为主,选方用药不能纯用炭剂止血。蔡氏疗此惯用自拟之“内异”Ⅱ方,其基本方为:当归9g,牛膝12g,赤芍,香附9g,熟大黄炭12g,生蒲黄9~60g,丹参12g,花蕊石15g,血竭3g,震灵丹15g(包)。
于经前3~5天开始服。其中蒲黄一味,常需据崩漏症情,超量用之,多则可达30~60g。蒲黄专入血分,以清香之气兼行气血,故能导瘀结而治气血凝滞之痛,且善化瘀止血,对本症经量多而兼痛经者尤为适宜。方中还常佐山羊血、三七、茜草等,以加强化瘀止血之功。
经净之后,遂取复旧之法,重在益气生血之品调理,以固其本。
本症发热,祛瘀为要子宫内膜异位症患者中经前发热占有相当比例。本症发热和经期发热有别。经期发热是由外感或内伤引起气血营卫失调所致。本症发热则系瘀血留滞胞中积瘀化热之故。治法理当活血化瘀,主用“内异”Ⅲ方,其基本方为:云茯苓12g,桂枝4.5g,桃仁10g,赤芍10g,牡丹皮10g,皂角刺20g,鬼箭羽20g,石见穿15g。往往服用在1~2周发热即见消失。
本症不孕,攻补兼施子宫内膜异位症之不孕率为22%~66%。对于此类患者,治疗分为三期:①月经净后排卵期。治以育肾通络法,拟用“孕”Ⅰ方合“内异”Ⅱ、Ⅲ方。“孕”Ⅰ方组成为:云茯苓12g,石楠叶10g,熟地黄15g,桂枝2.4g,仙茅10g,淫羊藿12g,路路通10g,公丁香2.4g,川牛膝10g。②排卵后至经前3~7天。治以育肾温煦法,拟用“孕”Ⅱ方合“内异”Ⅲ方。“孕”Ⅱ方组成为:生地黄、熟地黄各15g,云茯苓12g,石楠叶10g,鹿角霜10g,淫羊藿12g,巴戟天10g,肉苁蓉10g,旱莲草12g,女贞子10g,怀牛膝12g。③经前数天至经净或痛止,治以化瘀调经止痛法,拟用“内异”Ⅰ方或“内异”Ⅱ方。对基础体温转为典型双相,并示相对高温者,则化瘀之品须在经来后使用,慎防坠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