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面交战的战场上败阵的将领,总能为了开脱自己而把失败归咎于运气不好,其实他的失败与是否熟谙军事有很大关系;如果他中了敌人设下的圈套或陷阱,就有口难辩了,因为他完全可以从间谍那里事前获取情报,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而避免犯下不该犯的错误。
在退却时往往要实施一些小计谋:派出一小股骑兵沿大路前进,另外再派一支精锐部队悄悄地从小路迂回过去。如果骑兵遇到敌人,只要稍微抵抗一下,就能够顺利逃走。敌人就要怀疑自己是否遇到了所谓的埋伏了,但既然自己已经排除这是埋伏的可能,于是便不再有顾虑,想都不想地继续朝前开进。此时,走小道的精锐部队已从隐蔽的地方突然出现在敌人眼前,仍然蒙在鼓里的敌人就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许多将领在指挥撤退是为了彻底脱离敌人,在后撤的过程中要穿越森林,就派人占领森林沿线窄道和空地,以免遭遇敌人的伏击;他们往往点燃树枝,放在身后的道路上,这叫做“断后”,断绝敌人追击他们的可能。
由此可断言,途中设伏是打败对方的好时机。撤退的部队应该在身后留下伏兵,然后才可以在附近的山谷或森林覆盖的山冈上穿行,遭遇敌人了,那整个部队可以折转身来,对敌人形成夹击之势,支援自己人;实施追击的部队则可派出轻装兵沿着侧旁的小路去阻拦走在前头的敌军,让敌人迷惑,将它前进和后退的通道都封锁住。假如是夜间,敌人正在睡觉,前头的部队则可以返回来,不管两者相距多远,实施追击的部队总能意想不到地赶上前来,迷惑并包抄他们。如果在河流的渡口有敌人想要渡河追赶上来,要想方设法去消灭,此时的敌军是被河床分割着;如果被追击的敌人正准备渡河,那么我军应加快行进速度,想法设法去扰乱还没有过河的那部分,要让他们始终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
二十三
古代的著作中指出,骆驼会在个别民族布阵时使用,像生活在阿非利加内陆的乌尔齐利安人……或者马齐克人,至今还在采取这样的方法。骆驼适合行走在沙漠地形和必须耐干渴的地方。即使在刮风季节、沙土弥漫之际他们也能准确地认清道路。对于从未见过骆驼的人来说,对它的外形可能会感觉有些异样,除此之外骆驼在战争中的能起到的作用平平。
铠甲骑兵会穿戴着厚重的保护盔甲,通常不大容易受伤,可也正是因为这身行头又笨又重,所以他们很容易被俘。这个兵种对付散开的步兵比对付骑兵在交战中更能起到作用。最好把配置在兵阵的前端,或同军团骑兵混杂一起。当面对面地展开肉搏战的时候,他们能够很有利地冲散敌人的队伍。
二十四
马拉双轮战车在安条克和米特拉达悌两位国王在征战中都使用过。这种战车刚刚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曾引起很大的轰动和敌人的惊恐,可后来却成了笑柄。因为这种战车这能适应平坦的战场,一点小小的障碍物都能阻止它的前进,四匹马中哪怕只有一匹马受了伤,整个车辆就不能使用了。罗马人对付这种战车有独特的办法:战斗打响,他们就飞快地朝战场上投掷大量的捕兽器;当飞驰而来的马拉战车冲撞上这种捕兽器,顷刻间便会变成一堆废物。
捕兽器是带有四个尖尖的大铁钉的一种防御工具,无论以何种方式抛掷出去,它在落地时都能有三个钉子牢牢地扎到地里,而剩下的那个钉子则朝天翘着,正是这枚钉子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大象也曾被用于战争。大象身躯硕大,吼声怪异,人和战马都曾因为他的古怪外形而惊恐不已。皮洛士在卢卡尼亚与罗马军队作战时首先使用了大象,随之汉尼拔在阿非利加、安条克国王在东方、朱古达在努米底亚都曾拥有很多用于战争的大象。
为了对付这种动物,大家想了许多办法。在卢卡尼亚有一个百人队长用剑削掉了大象的鼻子。也有人坐在身披铁甲的战马套上双轮战车上面,、穿着护身甲的军士克利巴纳里朝大象投掷一种很长的马其顿矛;由于有铁甲护身,乘坐大象的弓箭手朝他们发射的箭镞伤不到他们,靠着飞奔的战马他们还可以及时地躲过咆哮的大象的攻击。还有人派全副武装的勇士去对付大象,因为这些勇士的护手上、头盔上、护肩上都装有很大的尖头铁钉,大象就无法用鼻子去攻击它们的士兵。不过,组织韦利特去实施攻击是古人对付大象最为有效的办法。韦利特是一些动作敏捷、身体轻巧的年轻的轻装兵;他们善骑马,投掷标枪也非常熟练,有时他们还骑着战马经过大象身边,用带有硕大枪头的结实的标枪去刺杀大象。后来这些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就像对待普通的敌人一样向大象扔掷矛,使大象受伤。此外,还有对付它们的方法,就是投石手用专门的圆石通过棒投器和投石带的去打伤驾驭大象的印度人,去捣毁印度人坐在里面的塔身,并杀死他们。用这种方法对付大象很有效。
再有,当这些大象前来破阵之时,不妨让士兵们纷纷退让,留出通道给它们。当象群走到兵阵中央时,大批装备齐全的士兵就可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它们连同驾驭大象的人一起俘虏,而且还可以让人和象都能安全无恙。
必要的时候,还应当在兵阵后部放置一台弩炮车,比一般的弩炮的规格要更大些,它们射出来的矛距离更远,力量更大。弩炮是安置需要套上两匹马或者两头骡的在战车上;当这些怪物进入矛的射程时,就用弩炮发射一些矛去刺伤它们。对付大象的矛头应该是又宽有结实的铁矛头,这样才能刺伤它们那庞大的躯体。
我在这里列举了许多实例,目的无非是对付大象:如有必要,大家就有办法对付这种身躯庞大的怪物了。
二十五
一定要记住的是,如果我军部分军队打胜了,而另一部分却打败了,千万别丧失信心,即使遇到了这样艰难的时刻,将帅的坚忍不拔的信心仍可鼓舞全军战士,在以后的战争中大获全胜。在漫长的战争史上,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始终保持旺盛斗志的人才能够获得胜利。在双方实力相同的时候,能够顶得住失败的人就是强者。希望能夺下武器先于他人击溃的敌人,去清理战场;希望能以士兵的呼喊和嘹亮的号角先于他人欢庆胜利。用这样的信念去威慑敌人,鼓舞自己的士气,并以大获全胜的姿态凯旋而归。
然而,如果出现不测,整个部队在战斗中惨败而归,不用说,这是极具危险性的失败。但也还有很多人希望寻找可靠的途径成功地扭转整个局势。事实确实如此,一个明智的和善于洞察的将帅,总能够预见军队在正面交战时所存在的失败的可能,这在战争变幻莫测和人的命运无法预料的情况下是非常正常的,这样的将帅总是在考虑既不蒙受巨大的损失,又能使败军得到及时的救援的方法。只要附近有山丘,后方有工事,在部队撤退时仍然有英勇的士兵在进行抵抗,他们就有能力拯救他们自己和战友。
被打败的军队在恢复实力之后又返回去歼灭分散的、凌乱的、正在进行追击的敌人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人们沉浸在一片胜利欢歌的海洋之中,但是莫名地,那充满自信的英雄豪迈之情突然被一阵恐惧所侵袭,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种天壤之别的情绪转换更能打击人了。总之,不管交战的结局如何,将帅要做的都是聚集自己军队的残部,鼓舞他们,设法重新弄到武器装备给他们,激励他们,并且使他们树立起继续战斗的决心和勇气。这种情况下,可以重新积蓄力量,结交新的战争盟友。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捕捉到有利时机,凭借着隐蔽的伏兵对获胜者一方发起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这对恢复军队的斗志有很大的帮助。要想寻找这样的时机是很容易的,因为人们的头脑往往会被胜利和成功冲昏,他们变得骄傲了,也失去小心行事的优点。那些把失利当作终结的人,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如果起初失败而最终获得了胜利的人能说他们是不幸的吗?
二十六
共同的作战规则
一切交战和征战的主要规则如下:
1.对自己有利的,对敌人必然有害;对敌人有利的,对自己必然有害。所以,那些符合敌人意愿的事,我们不应当做或者不去做,而只应当做或者去做在我们看来对自己有利的事。如果去做了敌人想去做的事情,那就是反对自己了。反之亦然:如果敌人做了我们意愿中的事情,结果是相同的,因为自己所想做的事情恰巧违背他们的意愿。
2.战争期间,应该更多地关注夜间巡逻和巡查哨,将领如果在平时就严格要求所属人员和加强训练,很少能陷落险境。
3. 对于从未参加过实地考察过的人,决不会让其参加交战。
4.如果能使敌方的粮食供给跟不上,然后对其实行突然袭击和威慑是战胜敌人的上策,交战则属下策;比起勇气,运气在交战中通常更起作用。
5.直到计划付诸实施之前敌人都对此毫无所知的才是最好的计划。
6.在战争中,更值得依靠的是有利的时机而不是胆量。
7.如果能激励敌军投诚或者他们自己真心愿意投诚过来,那就会大大增强取胜的信心。敌人逃跑或战死,加宽或拉长兵阵更为有利与我方取胜。
8.比加宽或拉长兵阵更为有利的是在兵阵后部留有较多的预备队。
9.将领如果能够善于正确判断出敌我双方实情将百战百胜。
10.兵力众多不如精兵善战。
11.占据地利的优势比士兵英勇善战更有利于取胜。
12.天生的勇士是很少的,是通过实践体验和刻苦的训练才能变成英勇无畏的人。
13.军队要想生机勃勃必须勤奋刻苦地训练,懒散堕落这能让其颓废和不堪一击。
14.一支自己都缺乏胜利信心的队伍千万不要投入交战。
15.突然袭击能使敌人惊恐,按部就班则没什么作用。
16.将领如果让士兵轻率地追击会混乱自己的队伍,这就是把已经到手的胜利拱手送给了敌人。
17.军队如果没有做好粮草和一切必需品事先的准备,不必采取武力就能够打败它。
18.阵法之一:在兵力和士气都强于敌人的时候,使用正方形兵阵交。
19.阵法之二:如果实力不如敌方,可以用我军的右翼攻击敌人的左翼。
20.阵法之三:如果敌人的左翼实力很强,我军可攻击它的右翼。
21.阵法之四:如果军队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可以在敌人的两翼展开战争。
22.阵法之五:如果有精锐的轻装部队,可将标枪投手和弓箭手部署在阵前,攻击敌人的两翼。
23.阵法之六:如果必须投入战斗,但是部队的兵力和士气都不足,我军可以以右翼部队攻敌人的左翼部队,将余下的部队拉成长线,并拉开距离。
24. 阵法之七:兵力不足,士气不高时,可依靠山冈、城池、海洋、江河、或其他无法逾越之障碍作为屏障。
25.如果确信自己的骑兵有较强的实力,可寻找有利于骑兵作战的地形,战斗中凭借骑兵取胜容易得多。
26.如果充分地相信步兵的实力,可选择有利于步兵作战的地形,依靠步兵部队作战。
27.如果有奸细潜入我军营地,要想使奸细当场暴露,那么就在白天的时候下令所有人员各归营帐。
28.如果计划已由叛变者泄漏给了敌人,就应当立即改变计划。
29. 可以找许多人商议应该怎样做;同最可靠的少数人商议准备怎样做,但最好的方法还是自己同自己商量。
30.在驻地要想使士兵守规矩就要恐吓和惩罚;在战场上要想使他们成为英雄则要鼓励和奖赏。
31.优秀的统帅下决心投入正面交战是在确定情况十分有利或十分必要时才采取行动的。
32.以饥饿的办法打败敌人,比起在战场上厮杀实属上策。
33.不能让敌人知道我们的交战方式,以免他们有目的有计划地采取应敌的策略。
还有许多关于骑兵的作战经验,但是如今,骑兵无论从训练实践、武器种类,以及马匹的优良上都已远远超越了古代,所以在此也没有必要摘选那些著名人物的书卷中的语录了,而且,在这方面的示范例子已经非常丰富了。
百战百胜的皇帝陛下,这些基本原则经历了过不同时代的实践证明,我将它们一一记录了下来;那些古代的,著名的著作家所列举的实例都是可靠并且永远足信的。波斯人惊叹于陛下射箭术之娴熟;匈奴人和阿兰人是真心诚意地想学习陛下的骑术,您骑马的自如和姿态的曼妙令人陶醉;连萨拉森人和印度人不及您奔跑之迅捷;我国高级将领都倍感骄傲于陛下高超的运筹帷幄的本领,并渴望能够掌握哪怕其中一星半点的本领。我所写的这本书正是为了将陛下的这些非凡的战斗的规则和制胜的奥妙结合在一起,您有洒脱的气概和超群的智慧,您在整个国家面前都是履行着既是皇帝又是军人的崇高的职责,是国家高尚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