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唇印在我脸上,像珍视着什么瑰宝一样小心翼翼,搂着我的胳膊也更用力了一些,我贪婪的就那样窝在他怀里,九重天的夜色将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得一片迷离,只有八月仲夏桂花香气扶摇至四方,但那并是不是爱情之花,所以,我没有等来东离的回答。
浅浅的一个“好”字,我以为是万般容易的事情,但东离并没有说。
这让我很失落。
东离带我来的地方是瑶池,到时身上已披露珠,在我嘟着嘴心里十分不妥帖的光景下,他抱着我迎来九重天些许光亮的晨曦。
他将我我放下云头,摆正我的身子,开始解我的衣带,我羞涩摁住他的手,他微微抬眼,浅笑着问:“怎么?”
我扭扭捏捏的转着身子,原只是后背痒,此时正了身子才发觉浑身上下都是瘙痒难耐,虽说我与东离连孩子都养了那么大,但总归,总归,那是我幽冥司中的一夜浅梦,如今这光景之下,饶是我脸皮再厚,也都羞红了脸。
我过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心口,他身子被我撞的一个趔趄,但那双胳膊也顺势环住了我,“在碧落里,你一丝不挂的就从冰泉里钻出来,也没见你羞涩……”
“哪有!”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明明是我要出来,但是你说不让我出来,然后我一脑袋扎水里,但我又不会凫水,你下去把我捞上来……”我又侧着身羞羞的把脸贴在他身上,还左右蹭了蹭,显示我其实是个很矜持的女孩子。
东离又略略推开我的身子,我见我的那个要命家当此时躺在地上,慌忙俯下身去捡却被东离一把拉住了,我指指地上的东西,欲言又止,东离弯着眉目的笑话我:“那东西……你若喜欢,泡了澡,我再给你画。”
我笑着点点头,他手探过来解开我的衣带,我倏然想起来那时在浮云殿里的事,不禁开口问他:“你的莲花结和谁学的啊?”东离挑眉看我一眼并未吭声,待他褪去我外衣时,我还在歪着脑袋的想着我以为重要的事情,喃喃自语的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啊,生辰宴上你没说,到给我系腰带的时候你也没说,你说吧,我等到半夜睡不着觉去找你,你都亲我了,可你还是没说……对了,你为什么那天弄了我一脸的墨汁啊,洗是很麻烦哒……”
我正着身子看东离之时,正见他的手搭在我的肚兜上,我虽然说喜欢他是十分的大胆,但当他手去解我如此私密的东西,我还是忍不住扭扭身子,脸色也红得异常,垂头一看,却是胳膊上红红的一片,让我愣了一下:“东离,这……”
他脸上虽笑着,可我明明感觉到东离的手有些发颤,忍不住侧头问他:“我要死了,是不是?”
“不会。”他嗓音沉沉,可我心里却更加的没有底,我抓着他的胳膊,眼泪又要出来的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害怕?”
东离莲花瓣般的眼眸低垂着,手搭在我后背的那股绳,用力的拽开,疼得我一个咧嘴,可他嘴上却说的是“没有。”
肚兜落地瞬间,清晨冷风吹得我一个哆嗦,我忍不住要往他怀里靠,他却抱着我的身子,把我放到瑶池水中,我张嘴要问他什么的时候,他身手麻利的往我嘴里塞了一颗应当是和避水珠差不多的东西。
我把着瑶池玉石锻造的池边,因我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扑索着泪瓣子看他,他维持那样的蹲着的身子一下一下抚着我额前的发,我不知他心里周转些的都是什么,但我能从他半开半合的眼眸里看出,他在担心。
我去抓他的手,他手凉薄得像是深潭里沉睡了许久的夜明珠,他嘴角微微勾起,皓齿露出一道白边儿,“华楚,你背上的东西,应当是叫凤凰花……”他修长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在我泪珠滑落之处,他轻轻的擦拭了几下,还顺势捏了捏,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还胖了?”
我手握成拳头,使劲在池边捶了两下,眼睛剜着他,那眼神飘着的意思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胖了?”
他见我嘟着嘴,又瞪着眼,还紧攥着拳头,眉尾微微一跳,“嗯?你说,身上胖了?”说完他眼睛往我身上打量,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哼了一声,他拍拍我的头,我白了他一眼,他又要死指着被瑶池水掩映的我的心口的位置,“还是……那里?”
我险些被他气得把避水珠吞进肚子里,我竟然连是不是要死的茬子都忘了,只知道气鼓鼓的去够着东离的手,我胳膊伸出去,他便躲一躲,我若颓了性子,他手便会又伸过来捏我的脸,这么几番过后,他轻轻滑着我的腮,淡笑着说:“你小时的脸蛋儿肉嘟嘟的很可爱,就跟现在一样……”
他说这话时,我在想,那时在碧落我算不算小时,过了万岁,那应该算是青葱妙龄?即便不到情窦初开花泛滥的年岁,那至少也是少年吧?所以,我很狐疑,静静半边胳膊杵着腮帮子,等着东离再继续说,可他偏偏就是这个吊人胃口的脾气,你若是等着他说,他又不说了,瑶池碧波水常年温润,遍开十里莲池将水面都晕上一层粉淡,这实在是一个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我身子不由得又要往东离的跟前儿那道隔着瑶池玉砌的台边儿再靠近一些,虽然实际上再怎么靠过去,我与他依然隔着那方冰冷的玉。
他盘膝坐下来,把我手放在他的掌心摩挲,莲花瓣般的眼眸一直流连在我如今丑八怪的脸上,我觉得这真是世间最浪漫的一件事情,我与他什么都不说,但他我心中所想,他每一样都懂得,他的眼里倒映着我一头如墨长丝,我眼里映着的应是他清俊的脸颊。
若能如此,一世求得这般相望,便不枉我为草木轮回转世。
所以,虽然瑶池水似千刀片片刃着我如今的嫩皮,但只要能这样的看着他,便也受之如怡,我喜欢他,既喜欢他,即便是因他的那朵烂桃花陶镜将我害得如此境地,但我仍不想埋怨他。
他便在我心中默默成春时,混着哑哑的嗓音问我:“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