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感悟父爱感悟母爱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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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母爱如水,流淌着最无私的生命(5)

那年冬天,因为城市改造重建,那个菜市场被拆除,母亲失业了。那些夜里,母亲似乎一直在咳嗽,有一次,她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她走到母亲的房前,房门虚掩着,母亲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了很长,母亲的背影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显得瘦小而单薄。她听见母亲对父亲说,真真这丫头从小心气就高,不能把她给耽误了……

她站在门外,心突然又酸又软,泪水成串地滴落下来,原来,原来母亲竟一直都是在意她的啊。

母亲新找的工作,是在一家医院里打扫卫生。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赶到医院,拖地板,洗马桶,在八点之前,要把整幢楼的卫生全部打扫完毕。这份又脏又累没有人愿意干的活,母亲却做得很开心。

母亲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复杂,有时是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有时是清洗剂的淡淡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熟悉的缘故,狐臭味越来越淡,到后来,她竟闻不出那种气味了。

19岁那年,她如愿以偿,考进北京读大学。其时姐姐也在北京,已经工作。姐姐说,以后别让妈再寄钱来了,你的学费我管。她欢天喜地地写信给母亲,让母亲辞了医院的工作。隔几日,母亲的信来,母亲说,你姐刚工作,收入也不高,北京那种地方,东西又贵,你不能给你姐添累,女孩子最容易因为钱走到邪路上去……薄薄的信纸上,仍然是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母亲仍然每月准时寄钱来,有时甚至会多一些,母亲说那是她的奖金。

大二的寒假,她回家过春节,在小城下车,已经是夜里十点。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雪,地上薄薄的一层,寒气逼人。她走出车站,搓着冻僵的双手,疾步往家赶。刚出车站,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吆喝:烤红薯,香甜的烤红薯……是那个带了淡淡陕西口音的声音,那声音她一直听了二十年。她慢慢走过去,直到她走近,母亲才怔了怔,扑过来为她拍肩上的雪。母亲身上满是烤红薯香甜的味道,很浓很浓的香味,她很想拥抱一下母亲,却没有。母亲把她拉到炉子旁,把一个烤红薯放在她手里,一连声地问她,冷吗?累吗?甜吗?

那夜她帮母亲推着车一起回家,一路上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母亲说上了年纪手脚不灵便,医院的活人家不让做了;母亲说一斤烤红薯能挣三毛钱,卖一天,也能挣不少钱呢;母亲还说,我有钱,你哥你姐都常寄钱回来,你在学校一定不能替我省钱,要吃好……她跟在母亲身后,看着母亲瘦小的背影和迟缓的步履,什么话都说不出,泪悄悄地模糊了双眼。

研究生毕业后,她拒绝了北京好几家大公司的挽留,执意回了那个小城。此时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很歉疚,都是我,不然你留在北京发展多好。她笑着跟母亲开玩笑说,北京再好,没有妈妈,也是一座空城。

母亲笑,不再说什么,起身收拾碗筷,却背过身,手在脸上迅速地抹了一下,又抹了一下。第二天,她下班回来,远远的在街口,听见母亲和一群老太太在聊天。母亲说,我们家真真,从小就任性,北京那么大的公司请她,她偏不去,非要回来陪我这老太婆……母亲的嗓门仍然粗大,那带着淡淡口音的声音里,分明溢满了喜悦。

母亲突然对做菜充满了兴趣,每天,她上班后,母亲上街买了菜回来,便躲在厨房里,仔细研究各种菜的营养、火候、搭配。母亲一直是个粗糙的人,这么多年她一直忙于生计,并不曾认真做过一顿饭,甚至没有从容地吃过一顿饭。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像个女人,不再担心生计,只是在厨房里安心做饭。

帮母亲洗澡,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功课。她的手细致地从母亲的肩上、背上抚过,母亲的身上早已闻不到那种强烈的狐臭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油烟的香味,还有浓烈的香烟的味道。

她想,幸福原不过就是这样的天长地久。

母亲被查出来有肺癌时,她一点儿都没有吃惊。是的,这么多年,那些劣质香烟,肯定早已将母亲的肺伤得不象样子。她没有责怪母亲对烟的嗜好,她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如果不是那些劣质香烟,母亲将如何打发那些困苦难挨的日子。

母亲躺在医院里,她趴在母亲的病榻前,将头埋在母亲的胸前。母亲身上的狐臭味、鱼腥味、汗酸味、香烟味、消毒水味、烤红薯味、油烟味——那些为了养活一个家而产生的味道,此刻全都消失殆尽。她闻到的,是芬芳的香味,那种淡而舒缓的芳香,才是母亲真正的味道。

母亲教我的歌

徐小平

水的力量,最柔软也最强大。母亲就像一条河,辟出了我的人生河床和出海口。

母亲具有一种非常乐观明亮的性格。我很少记得母亲在我小时候对我有过什么责备和训斥,看见她动怒,更是非常罕见的事。母亲对儿子的种种期待和要求,我基本上是从她对我的各种鼓励夸奖以及在向左邻右舍、同事朋友们赞美夸耀我的语音中分解出来的信息。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从小就很优秀,所以有关母亲教子的回忆都是美好的印象。但这个想法一闪现,我往往就会满脸通红。因为我立即意识到,以我少年时代的操行,换了另外一个性格刚烈的母亲,其实也可能被暴打和禁闭无数次。

“我家小平,将来是要上大学的”。这句母亲常常摆在嘴边自言自语的话,简直成为一种神的启示,是我一生求学求知、追求真理的原动力,至今还在激励我继续努力,寻求生命更高的价值。在她老人家润物无声、春风化雨的教育方式下,我幼小的心灵,就深深地植入了她给我的人生路标。

水的力量,最柔软也最强大。母亲就像一条河,辟出了我的人生河床和出海口。

2007年8月的一天,母亲过生日。我的姐妹们带着父母从老家江苏泰兴来到上海,为她老人家祝寿。那天晚上,我开着一辆别克面包车,带着父母和一大家人,去浦东某个餐厅吃饭。不知怎么就迷失了方向,把车开到了通往外滩的延安路隧道里。隧道堵成了一条长长的停车走廊,我心里凉透了:要想过了隧道再返回浦东,恐怕今天大家只能吃夜宵给母亲祝寿了!

汽车里一片沉默。忽然响起一路没有说话的母亲那一如既往平和慈祥的声音。母亲说:“这样也好,走走隧道,等于是观光一次。”

列位看官,当你读到这句话,千万不要以为我母亲是在搞笑讽刺我。母亲还没有这么深刻的幽默感。她老人家其实是在宽慰我,让迷路的儿子不要因为一次方向性错误,再陷入一次情绪性迷乱中。

在隧道中寻找风景、在逆境中寻找出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这就是我的母亲,她总是那样无端乐观、盲目积极、永远光明、永远看见事物好的一面。这个精神财富,成为我自己最宝贵的性格特征之一,甚至是我认为最值钱的人生财富。

母亲的乐观主义不知从何而来。这可能就是她善良美丽的天性,或者,也许这是她面对有时候并不美好生活的一种选择。

应对生活的压力,母亲给的言传身教至今使我难忘。我还记得,如果家里的饭菜坏了,母亲舍不得倒掉,会说:不要浪费,然后放到锅里加温之后把它吃掉。现在,我只要看见剩下的饭菜,就会想起母亲的这个举动,同时想,剩饭不该浪费,身体就可以摧残吗?

小时候的记忆,充斥了母亲为衣食住行而竭力奋斗的往事。比如为了全家人的穿衣问题,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常常说买“零头布”。所谓“零头布”,就是布匹到了最后那些零碎的部分,价格相对便宜一些。母亲给了我质朴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华丽。我自信拥有很不错的审美眼光。但心灵深处,我对那种具备母亲般质朴、勤俭、乐观、善良质量的女性,总是充满了更加崇高的敬意。母亲的人格、性格和品德,成为我一生接人待物办事处世的基本标准,成为我敝帚自珍的为人特征。

母亲是所有儿子的巨著,母亲是所有女儿的史诗,母亲是所有人最最崇高的女神。关于母亲的故事,我们一辈子都讲不完。

还是去年夏天在上海给母亲祝寿的那几天,我带父母出去吃饭,到了一家西餐厅。妈妈问我一些西餐礼仪,我就手把手告诉她如何使用刀叉,如何切割牛肉。母亲饶有兴致地模仿着、练习着,但她老迈的双手,那双曾经喂过我稀饭、洗过我尿布、挣钱养活过我们全家的双手,已经微微颤颤,布满岁月的沧桑。

我拿过母亲的盘子,替她把牛排一块块切好,然后,看着母亲用颤抖的手,开心地把我为她切开的牛排送进嘴里品尝,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感动—小时候,妈妈不就是这样喂我吃饭吗?

时光流逝,母亲如今已经进入了夕阳余晖的晚年,而我,正是日照正午的壮年人生。能够为年迈的母亲奉献一份儿子的孝敬和关怀,让她为儿子的孝心感到幸福和自豪,这真是人生最大的满足啊!

想到这里,我对生活充满了无限感激,对神明充溢着无限感恩,而面对给予我生命与灵魂的母亲,涌动着至高无上的大爱。

一首歌,德沃夏克《母亲教我的歌》,在我耳边响起,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当我幼年的时候

母亲教我歌唱

在她慈爱的眼里

隐约闪着泪光

如今我教我的孩子们

唱这首动人的歌曲

我那辛酸的眼泪

滴滴流在我这憔悴的脸上……

写完这篇文章,我告诉自己:要尽多地回家,看望我那健在的母亲……

补丁里的母爱

[蒙古]策·南丁其其格

她总望着远方是因为她的儿子在城里读完书有出息了,成了城里的大人物,可是很少回来看他的母亲,斑婆就天天上南梁等他。

那一年夏天,我越过千山万水去看望我远在乡下的爷爷奶奶。爷爷家有个邻居叫雅嘎黛,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老太婆很不爱干净,家里乱成了一团。她双手的指甲里满是污垢,头发也跟茅草一般凌乱地蓬着,邻里们都叫她“斑婆”。我问爷爷奶奶别人为什么这样称呼她,爷爷奶奶都说是因为雅嘎黛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远远看去就像个斑斑点点的瓢虫,所以人们都叫她“斑婆”。

“孩子,我一个老太婆已经过了嫁人的年龄,还打扮得那么光鲜做什么?”

老人的一句话让医生哑口无言,半晌才说:“可是病从口入啊,您至少得把您的指甲剪干净。”

“孩子,我这个像爪子一样的指甲可帮了我大忙,它帮我解开绳子,帮我挠痒痒,我为什么要把它剪掉呢?”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了。

我常常看见雅嘎黛老人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南梁上,手里拿着老式的望远镜看着伸向远方的路和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

有一次我问奶奶,斑婆没有换洗的衣服吗?还有,她为什么总是站在南梁上望远方?

奶奶摸着我的头说,斑婆的那件衣服是她儿子给她买的,所以她连睡觉都舍不得脱掉,坏了就缝缝补补继续穿。她总望着远方是因为她的儿子在城里读完书有出息了,成了城里的大人物,可是很少回来看他的母亲,斑婆就天天上南梁等他。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在我的再三央求下,爷爷终于同意让我骑一次马。那天我骑上最老实的马转了一圈回来,看见斑婆家门口围了好多人。

我下了马就赶紧问奶奶,是不是斑婆那有出息的儿子回来了?

奶奶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斑婆走了。

我赶紧跑到斑婆家。所有人都在哭泣,只有斑婆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那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和常常拿着望远方的望远镜还挂在栅栏上。看到它们,我似乎又看到了斑婆去南梁上望儿子的模样。

“你看,那补丁里还藏着钱呢!”邻居家的淘气包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那些难看的补丁都是一个个缝好的暗兜,每一个补丁里面都放着斑婆给儿子攒下来的钱。

“这也太奇怪了,她儿子并不缺钱花呀。”周围的人们都低声议论著。至于斑婆是怎么想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斑婆去了另一个世界。

母亲的蔬菜

鸟人

他手捧电话,大笑不止。他们住在华北平原,怎么可能长出木瓜呢?他笑了很久,终于停下,再叫一声妈,一滴泪滑落脸颊……

母亲住在距城市200里外的乡下,那当然也是他的老家。城市有直通村头的公共汽车,一天一班,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他和母亲间的联系几乎全靠了这辆汽车。每隔一个星期,母亲都要托司机师傅为他捎来一些新鲜蔬菜、西红柿、黄瓜、韭菜、白菜、萝卜、卷心菜、莴苣、大葱、豆角、冬瓜……母亲的菜园物产丰富,她是一位勤劳的农妇。

母亲知道单身的他不喜欢蔬菜。如果不是为了营养,他很少去超市买回青菜,餐桌上更是极少出现哪怕一丁点儿绿色,还好有母亲为他捎来的蔬菜。蔬菜们堆在冰箱里,打开就能看见。那是母亲亲手种出来的。散发着故乡泥土的芬芳,当然不能够浪费。于是他的一日三餐,就有了些强制性的较为合理的科学搭配。

有时母亲会打来电话:看见我捎给你的芹菜了吗?他说看到了,两大捆。母亲说多吃些,电视上讲了,芹菜粗纤维含量高,对人体有好处。他说好,偷偷笑。他不满10岁的时候就知道芹菜粗纤维含量高,他还知道芹菜应该先烫后炒。他不是不懂做菜和营养,他只是反感那些细致繁复的烹饪过程。

母亲又打来电话;冬瓜可以减肥。昨天给你捎了一个,你尽量多吃些,电视上看的,据说效果很好。母亲不识字,乡下又没什么娱乐,电视早已成为她的最爱,尤其是烹饪和营养类节目。他说好,仍然偷偷笑。他的确需要减肥,可是他不喜欢冬瓜,他甚至认为冬瓜不应该属于蔬菜,又丑又大,一个可以吃上半个月,再好吃,再有营养,也早腻了。

他见过母亲的菜园,在夏天里,在他难得回一趟老家时。菜园不大,生菜绿得像翡翠,西红柿红得像太阳,细细的篱笆上爬满镰刀似的豆角。还有一口水井,还有水井里的青蛙。可是那样一小片菜园怎么能种出这么多东西呢?有时候去超市,他就故意跑去看蔬菜,他惊奇地发现,母亲种出来的蔬菜,比超市里的还要好出很多。

时间久了,心中自然产生一些怀疑。

终于有一天,他在母亲捎来的蔬菜口袋里发现一个方便袋。那是乡下镇上超市里的方便袋,印着地址和电话,装着几头乒乓球般大小的大蒜。母亲的电话追过来,她说,多吃大蒜防癌。他说我在菜口袋里发现一个方便袋,是镇上超市里的。母亲说是吗?可能我用超市的方便袋装了什么东西吧……

他依然疑惑。

几天后看电视,遇上一文件营养类节目。主持人笑盈盈地说,木瓜是水果之王,要多吃木瓜……

第二天打电话给母亲,问,下星期您想给我捎些什么菜来?

母亲说除了以前的那些,还想给你捎两个木瓜。村子里有人种,结了很多,就送我4个……木瓜是水果之王……

他手捧电话,大笑不止。他们住在华北平原,怎么可能长出木瓜呢?他笑了很久,终于停下,再叫一声妈,一滴泪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