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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夜有贼

项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到家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定下了一门亲事,还有了一个丝毫都不了解的女朋友。

但好好和杨晓莲相处是一定的,他必须和杨晓莲相处。

发生在杨晓莲身上的事,完全超出了项临的常识,也超出了科学常识,项临不相信科学解释不了的事,但他相信科学还没来得及解释的事。

或者科学的解释正在发生,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从杨树村回来,项临详细了解过杨晓莲一家的情况,杨晓莲一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板桥镇,连远门都没怎么出过,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叫砖头,镜湖村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叫砖头,知道自己这个名字的人,这世上不超过十个,前提是,这些知道的人如果还记得的话,因为,那实在是太久远的事了。

就算杨晓莲碰巧叫出了项临的小名砖头,在当时那种情景下,能同时叫出砖头和镜子两个名字,绝无可能。

“鬼上身”这种农村人迷信的现象,其实是生病的人一种心理暗示性的模仿,上身的“鬼”,绝大部分是熟悉的人和事,这有很多人亲眼见过,不熟悉的“鬼上身”,都是道听途说,或者是精神错乱。

说白了,这种上身的鬼,是生病的人自己心理的鬼,鬼说的话,其实就是生病的人对熟悉的亡者的惦念和牵挂。

夜里10点,项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旁边蹲着一条狗,一条12岁的老狗,狗的名字叫千岁。

外面天很亮,月光白如寒霜,月亮很圆,很高,很冷。

项临跟工地工头请了一个星期假,明天,是项临奶奶的周年忌日。

工头是项临二叔的儿子项有德,就是项临堂兄,请假说一声就行,再说,工地已经完工,只有一些收尾交接工作,很多人早已经换了地方,项有德也已经联系好了另外的工地,等项临一回S市,就不在现在这个工地干了。

S市到项临家的滨江市江州县板桥镇板桥村镜湖自然村不算远,大巴7小时,小车4到5个小时。

项临一大早就从魔都出发了,但他中途在滨江市下了车,去市质监局拿了两份检测报告,一份是镜湖村的土壤和井水样品检测报告,一份是镜湖村外的土壤和井水样品检测报告,耽搁了一会,以至于下午3点多才到家。

他明天一早得骑车去镇上买香和纸钱,买肉,按当地风俗,还得准备福礼,就是贡品,福礼就是煮熟的酒菜,主要是肉。

奶奶是项临唯一的亲人,还有一个就是千岁。

千岁得名不到2年,项临奶奶一看老狗年纪这么大,估计能老死,在农村,一条狗能老死是件吉祥的事,就给老狗起了这个名,除了希望老狗能善终,主要是希望项临能长命百岁。千岁平时寄养在二叔家,主要由二婶照顾,为了二婶能照顾尽心一些,项临每个月给二婶300块钱,二婶当然不要,项临会硬塞给她。

二叔一家不算项临近亲,出了三代,项临家五代单传,没有近亲,也没亲戚来往,在农村,出了三代,一般只认宗祠家族,平日大家谁也不认谁,主要是人一多,也说不清楚了。但宗谱上记载得清楚,问题是,中国历史上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祠堂宗谱都烧了,这些年,全国各地祠堂开始陆续修建,宗谱也在陆续整理重建,可总没有以前记载那么全了。

宗祠其实也没以前那么正宗,镜湖村100来户人家,何姓占大部分,项姓有十几户,还有几个杂姓,新修建的祠堂,是杂姓共用,新祠堂通常只为村民去世而存在,用来做法事超度的道场,丧失了很大一部分以前以宗族为中心的乡村自治功能,但宗族观念和传统还是顽固地留存在人们心里。

尽管如此,二叔一家跟项临家还是走得近,对项临很照顾。

村里有一条通往村口的水泥路,这条水泥路就从项临家门前经过。

前些年国家开始在农村刮建设“幸福乡村”风时修的,路很窄,有点难看,仅能过一辆车,两辆车根本让不开,其实只要稍微多修半米宽,两辆车就能错开了,看起来也不是缺钱,好像就是要让你难受。

项临家就在村口水泥路边,三间茅草房,院子是篱笆做的,房前有一口九亩左右的水塘,项临也没量过,因为这塘就叫九亩塘。

几间草房,一个人,一条狗,一轮明月。

千岁蹲在地上,懒洋洋地看着月亮,因为老了,反应就有点迟缓,平时走路也是慢吞吞的。

“千岁爷,您真有派!”项临看着老狗,静静地笑了。

项临准备把家里收拾一下。其实没什么可收拾,家里什么也没有,三间茅房,一间厨房有锅台,烧柴火的,项临不开火,没用过,项临把这间厨房收拾了一下,厨房后面堆了一些奶奶的旧物品。中间堂屋只有一张桌子,四个长条凳。卧室就一张床,一张旧书桌,书桌上摆着奶奶的遗像。

家徒四壁,指的就是项临家这种情况吧,幸好,还有满院月光。

镜湖村的这个家,是项临心中的圣地,像三大教徒心目中的耶路撒冷。

项临找出一块干净布,拿起奶奶的遗像,仔细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看了看蹲在地上看着项临忙活的千岁,又看看放在一边的帆布工具包,想着这两天要开的村民代表会议。

回家之前,还在S市时,二叔给他打电话,说镜湖村要重分土地,方便搞土地和宅基地确权,响应国家新型城镇化号召,搞土地流转。

村里大事每年都要开几次村民代表大会,开会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留守妇女,这种会项临参加不参加都可以,没人要求,但项临却很少缺席,即使在城里打工,通常也会请假回来开会。

何况,这次开会除了分土地确权,据说还有一家房地产公司想开发镜湖村,想要征地拆迁,搞不好家就没了,对于项临,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项临若有所思地擦完奶奶遗像,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项临使劲吸了一口气,呼吸的过程中,项临浑身的骨节嘎嘣一阵爆响。然后,项临脱光衣服,脱得只剩一个裤衩,活动了一下,热了热身,就推开院子的篱笆门,来到九亩塘边,一头扎进了池塘里。

水很冷,项临游了一会,回头看见千岁慢慢悠悠走到池塘边,看着池塘里闹腾得水花四溅的项临,似乎在摇头叹气。

20分钟左右,项临从池塘里出来,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拉上几桶水,一桶一桶兜头浇在自己身上,一边浇,还一边对千岁说:“千岁爷,挺暖和的,你要不要洗个澡?”

项临蹦跳着,作势要往千岁身上浇,千岁一看,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项临用干毛巾擦干身体,一头钻进了被子里,对床边的千岁说:“千岁爷,您就睡地上吧,朕要歇息了。”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灯,屋里顿时就黑了。

很快项临就睡着了,项临入睡极快,睡着的时候无声无息,跟关灯似的那么快。

半夜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几声轻响,声音不大,项临的眼睛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然后项临听到院子里有拖动物体的声音。

如果院子里有动静,千岁会叫的,但千岁没叫。

啪的一声,项临打开灯,发现千岁不见了。

“千岁!千岁!”项临喊了两声,没动静。

项临开始起来穿衣服,刚套上外套,项临突然就听见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已经走到堂屋里的项临一看,堂屋的门竟然没有拴上。

接着项临就看到几个人慌忙钻进一辆皮卡,一根绳子套在千岁的脖子上,这是一伙偷狗贼。

项临出来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千岁弄上皮卡车,但皮卡已经开始在水泥路上飞奔起来,千岁被一根粗绳子拖在地上,跟在皮卡车后面不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