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都市纪元
12641800000006

第6章 月光清淡

项临俯身找了一块石头,拔腿就追,瞬间,项临已离皮卡车不远。

项临迅速移动的身体陡然停下,扬手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

一阵玻璃的碎裂声,尖锐地刺破镜湖村平静的夜空,也刺破了明晃晃的月光。

玻璃碎了一地,月光在玻璃上反着光。皮卡车后面的玻璃碎了,连前面的挡风玻璃都碎了。

皮卡车激烈地晃动了几下,歪到了马路外面,在马路外窜了几下,又驶回到马路上,慌张地拼命逃窜,千岁被扔在了马路边。

项临奔到千岁跟前,一把把千岁抱起来。项临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道,他们不仅对千岁下了药,还用铁丝圈套住了千岁的脖子。

项临赶紧把铁丝圈掰开,开始对千岁做急救。

千岁牙关紧咬,嘴已经掰不开了,项临用手探了一下千岁的鼻息,已经没气了,千岁死了!

项临轻轻放下千岁,慢慢站起来,看着那辆皮卡车的尾灯还在远处闪烁。

项临的血开始往五脏四肢涌动,人仿佛入定似的盯着那辆车。

此刻,在项临心里,世上只有那辆皮卡车。

这一瞬间,项临眼里杀机涌现,杀机涌起,项临的身体也动了起来。

刹那间,项临就进了院子,接着那辆黑色摩托就从院子里窜了出来,疯了一般地飞上马路,朝皮卡车追去。

皮卡车的尾灯慢慢近了,马上就能追上了。

突然,一晃眼,皮卡车不见了,尾灯的光也消失了。

因为皮卡车出了村口,拐上了国道。上了国道其实就更好追了,但项临的摩托车却在村口的国道边戛然而止。

项临的眼神有些茫然,也很丧气,他不能再追了,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呢?几个偷狗的小毛贼而已。

项临骑着摩托,立在村口的国道旁边,看了眼国道边那栋80平左右的毛坯小平房,这房子就是项临家的,是项临的父亲项成功临死前盖的,因为没钱做楼房,更没钱装修,只是盖了个毛坯平房放在国道边,没水没电,也不能住人,荒在这好多年了。项临和他奶奶还是住在老房子里,这个毛坯平房,算是占了块国道边的宅基地,不能算做正经房子。

镜湖村地形非常特殊,三面环山,一面临湖,就是镜湖,镜湖村也因此得名。镜湖村100余户人家就生活在三座山的底部,三座山坡面平缓,底部又平又圆的,像面镜子,镜湖也是被另外的三座山环绕,湖圆形,水平如镜,镜湖和镜湖村就像两面圆圆的并排放在一起的镜子。村口的国道直通江州县城和其所属的滨江市,还连接高速公路直通中国最大的大都市东方魔都S市。

镜湖村现在分为新村和老村,因为村里绝大部分人家,为了方便,都在国道边盖上了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楼房,把新房子盖在了村口外面,在国道边形成了一个新村,老村里住的基本是老人,只有少数人家没有在国道边抢到宅基地,才不得已把楼房盖在老村原址上。

附近的乡村,村民们都是一个思路,都把楼房盖在了国道边,所以在板桥镇,以国道为纵线,路边楼房挨着楼房,实际上,贯穿板桥镇的国道,就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这在无形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新型城镇的大致雏形。这种状况,在全国都很普遍,这是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显著变化,也是一个显著的趋势,这也应该是中国政府顺势提出新型城镇化的依据。

项临家的茅草房就在村口到老村的水泥马路旁边,一块平缓的山坡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起来孤零零的一家人。

项临在村口茫然地发了一会呆,然后默默调转车头,回家。

项临把千岁放在院子里,院子里月光清淡,如水,如梦。

项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千岁身边,掏出一支烟,一声不吭地抽着,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开始传来鸡鸣。

院子里已经下了一层厚厚的霜,比月光还白。

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院子外面的马路上,已经有经过的人声。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是晚唐诗人温庭筠的一句诗。

中国有多少叫板桥的地方呢?项临抬头看了看有些暗淡的月亮,想着要不要现在去镇上买福礼,又觉得天还早,镇上商铺应该还没开门。

项临把千岁搬进家里,放在床边,洗漱完毕,脱了外套,靠在床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千岁,等天亮。

天亮得奇慢,项临准备找本书看看,看了看桌子,除了奶奶的遗像,什么都没有,项临家里一本书都没有。

项临起身拿过帆布包,从里面拿出ipad,把包扔在床的一边。

项临把ipad联上wifi,打开自己的云盘,项临的云盘里装了10多万册书,像一座中小型图书馆,大部分书的格式是PDF格式。这些书是项临用空闲时下载的,只有极少数付了钱,这一点项临很是惭愧。

镜湖村虽然是山村,也是有wifi的,有网络,而且有无线网络,项临就在这个破旧的茅草房里装上了无线网,只是镜湖村没人知道。

他打开一本《中国通史》PDF版,翻到元朝部分,看了没几个字,发现看不下去,他又放下ipad,看看躺在地上的千岁,有些发愁。

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该怎么处理千岁。

当他眼睛瞄到放在墙角的锄头时,才想起来一件事,应该把千岁埋了。

千岁和奶奶相依为命一辈子了,死了也应该跟奶奶呆在一起。

项临下床穿好衣服,拿起锄头,出了院门,天刚蒙蒙亮。

镜湖村在国道南面,项临骑着摩托,出了村口,国道北边一个山林,这里是镜湖村的祖坟山,奶奶就长眠在这里。

祖坟山上树木浓密,四周影影绰绰,很黑,项临挖坑的时勉强能看清楚。等坑挖好,项临又回家把院子里的狗舍拆了,把搭狗舍的木板和千岁分三次运到祖坟山,把木板放在坑里,搭成棺木形状,然后小心翼翼把千岁放在中间,把千岁埋在了奶奶旁边。

等忙完这些,天已经大亮,有人已经看到项临家的狗死了。

他们毫不在乎,只是淡淡地问:“狗怎么死了?”

项临说:“昨晚被偷狗贼毒死了。”

他们说:“那你这是干嘛?”

项临说:“去埋了。”

他们说:“埋了多可惜啊,这么大的狗,吃了多好,就是卖,也能卖1000多块钱啊,要不你卖给我吧,便宜点,我给你500块,被人毒死的嘛。”

项临说:“不卖。”

他们目光奇怪地看着项临,好笑地摇头叹气,项临装做没听见。

埋完千岁,项临去镇上买福礼和纸钱,奶奶周年忌日需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项临还买了三个万头鞭,三个很大的烟花爆竹,大家都知道,项家奶奶的孙子,回家给老太太过周年了。

所有这些忙完了,差不多已经是上午10点,项临这才觉得又困又乏,倒在床上恍恍惚惚就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项临又被院子里的声音惊醒了,这次声音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