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多久就先后有两个士兵来禀报了战果,风翌和安宁兮笑的志得意满,郭将军越发担忧,他能明显的感到身边的军士们的不安和烦躁。
可惜还没完,刚刚到傍晚时分,又有一个士兵快速的打马而来,高声嚷道:“报--北孟王已经从北面攻入,连降三个小国,已经踏入东越边境。”
郭将军大惊失色,连忙下了城楼去宫中见楚业祈。
安宁兮见到,笑着对风翌道:“不知道楚业祈会作何应对。”
风翌摇了摇头,“想必做什么应对也来不及了,除非他愿意出海逃走。”
“他不会逃走的,”安宁兮勾着嘴角,“他最是自负,如今即使只有一座王宫,他也会守着的。”
风翌看着前方的城楼,突然转头问她:“宁兮,让我亲手为你攻下开封可好?”
安宁兮愣了一下,立即摇头,“你的伤还没痊愈,还是不要亲自出战了。”
风翌握了握她的手,“无妨,你等着,当初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总要为你做件事才安心。”
安宁兮张了张嘴,呐呐的说了句:“可是那些又不是你的错。”
风翌笑了笑,“这与是不是我的错无关,我只是想为你做件事而已。”
他不等安宁兮回答,松开她的手打马到了前面,吩咐了栗英倩和秦皓一番,秦皓朝他点点头,上前叫阵去了。
安宁兮突然有些紧张,燕烙看到她的神情,忍不住笑着打趣:“以前殿下征战沙场那么多次也没见君上担心,今天倒是不同。”
安宁兮若有所思的点头,“今天的确不同。”
今天若是能够攻开这道城门,那么她很快就能报仇了。想到自己已经与仇人相距不远,安宁兮捏紧了拳头。
楚业祈正在光政殿中给几个刚刚赶到的将领写信布置着战局,郭将军快步走了进来,朝他行了一礼后急急忙忙的开了口:“王上,现在要怎么办?整个东越已经陷入包围之势了。”
楚业祈停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握着笔杆的手指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郭将军继续禀报:“北孟王也加入了战局,现在东越情势危急啊,那几路后来返回与西华作战的军队也损失惨重,怕是……”他没再说下去,因为楚业祈已经将手中的毛笔生生折断。
他随手扔了笔,神情满是阴郁,“如今开封城内所有兵马加起来有多少?”
郭将军迅速的盘算了一番,“加上刚到的几路将领的兵马,大概有八十万左右。”
楚业祈诧异的看着他,“只有这么多?”
郭将军迟疑的看着他,“王上这几年几乎年年征战,许多小国也派有驻兵,如今都已经被三国所灭或者招降,再加上其他战事的损耗和这次中途返回的几路兵马,开封如今能有八十万人马已经是很不易的了。”
楚业祈的神色越发不悦,声音阴沉的可怕,“可是光是一个西华也不止八十万的兵力,加上南昭和北孟,足足有过百万的兵力在,如今让开封还有何胜算?”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有些怔住。
楚业祈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变得凄惶,“原来寡人竟也有被困住的一日,真是没想到。”他垂下眼,声音压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初你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果然不假,原来覆了我天下之人,竟是你……”
郭将军在一边心惊的看着他的模样,赶紧上前一步唤醒他:“王上,现在要作何应对,还请王上明示!”
楚业祈收回思绪,神情变的肃然,“自然是拼死也要一战。”
话音刚落一个禁卫兵慌忙的跑进殿中,对楚业祈行礼道:“启禀王上,西华的战神将军亲自出战,南城门已经快撑不住了。”
郭将军大喝出声:“什么战神?真是个媚外的东西!”
禁卫兵吓的跪倒在地一个劲的求饶。
楚业祈瞄了一眼郭将军,冷笑道:“南城门已经要撑不住了,郭将军还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还要继续训斥下去?”
郭将军反应过来,连忙告罪,快速的出了宫朝城门而去。楚业祈在殿中站了一会儿,吩咐那个跪在地上的禁卫兵:“去传令让到达开封的几路兵马全都去支援南城门!”禁卫兵赶紧称是,退了出去。他想了想,抬脚往瞭望台去了。
还未登上眺望台,已经听到隆隆的战鼓声,等看到远处的城门处四处逃窜的百姓时,他的眼里突然有了悲凉之色。
到底能不能守住,也许只能看天意了……
城门下的战场上,原先无论秦皓怎样叫阵,对方也不肯出来应战,最后只有强攻过去。
风翌见城楼上箭羽不断射下,叫西华士兵在后方掩护,南昭士兵去前方攻城,每次都是等一阵箭羽射过之后,西华士兵便从盾牌下钻出头来迅速的搭弓射箭,南昭士兵便趁着这空隙往城门下攻去。
西华士兵本就擅射,弓箭和盾牌都是上乘,而且距离掌握的要比东越军好的多,加上这段时间城楼上的守将们终日饱受惊惧的折磨,渐渐的士气开始低沉起来。一时间城楼上死伤大半,许多士兵的尸体从高高的城楼上摔落下来,惨不忍睹。
安宁兮知道这场仗最好是一次性取胜,否则一旦受挫,让东越军原先这几日被打压下去的士气再涨回来,那便不妙了。
风翌依旧在前面冷静的指挥作战,已经完全的投入到了战场中。安宁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样的气势风度才是属于他的,他是注定要称帝为皇的。
她忽然不愿再想下去,垂着眼静静的发呆。
郭将军又重新登上了城楼,看到风翌在下方镇定自若的指挥作战,再看到自己这方越来越弱的气势,顿时焦虑起来。他故意大声的朝下方的风翌喊道:“风将军不过是南昭女侯的一个面首,现在居然还为了她做起这攻城略地之事来了。”
栗英倩和秦皓听到这话都气愤不已,安宁兮也不悦的抬起了头。风翌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声音也高了起来,“风翌自然比不上郭将军,不过风翌虽曾为面首,也知道男儿应当奋起,驰骋疆场又有何奇怪?倒是郭将军你,身为一个将军却缩在城楼上不敢下来,怕是国丈做久了,已经不会打仗了,该不会是连我这个面首也不如了吧?”
西华将领们哈哈大笑起来,郭将军气的脸红了起来,不停的喘着粗气。一个士兵走到他跟前禀报道:“将军,支援的兵马到了。”郭将军心中一振,底气立即足了不少,低头望着风翌冷笑道:“既然风将军这么说了,那老夫便来会会你!”
安宁兮心中一喜,风翌也转头朝她点头笑了笑。
只要城门一开,恐怕是再也关不上了。
天色已经晚了,楚业祈仍旧坐在光政殿中,郭慧月端着晚膳走了进来,柔声唤他:“王上,该用晚膳了。”
楚业祈木然的点了点头,郭慧月将饭菜放到一边的圆桌上,他刚要起身走过去,一个禁卫兵冲了进来,吓了郭慧月一跳。楚业祈却是立即就来了精神,连忙询问:“怎样?南城门那边的激战如何了?”
禁卫兵抖抖索索的回道:“启禀王上,南……南城门已经……已经被攻破了……”
郭慧月睁大了双眼,楚业祈也是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那几路救援的兵马呢?”
禁卫兵被他骇人的声音吓的跪倒在地,慌忙禀报:“还在苦苦支撑,但已经有许多南昭士兵涌进城来了。”
郭慧月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赶忙询问:“那我父亲呢?”
禁卫兵小声回答:“郭将军已经死在风翌手下。”
郭慧月的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楚业祈有些茫然的问禁卫兵:“郭将军怎么会被风翌杀了?他不是在城楼守着的么?”
禁卫兵的声音更低了,“是郭将军自己打开城门去迎战的……”
郭慧月瞬间面如死灰。
楚业祈冷冷的哼了一声,“原来如此,郭将军临死倒是建了一件大功,可惜却不是为东越!”他抓过一边的佩剑就要出宫去,郭慧月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拽住他的衣襟跪倒在地,眼中泪光盈盈,“王上切不可冲动,如今城门已破,外面实在危险啊……”
楚业祈拨开她的手,冷声道:“就是因为这点才更要去,否则就眼睁睁的看着开封落入风翌的手中么?”
他已经心急如焚,如何还能安坐在这宫中,现在只恨不得之前就不要听郭慧月和几个大臣的劝阻,应该早些就去应战才对,如今让郭将军犯了这样的错,实在是失误。
楚业祈脚步急切,刚出了内宫,突然看到外宫的宫人们都在四散逃窜,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攻过来了。
他有些颓唐的后退了一步,勉强稳住了身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恐怕连这一座王宫也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