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祀行与祖道
先秦时期已初步形成,秦汉时期在人们精神世界中进一步凝定化,其覆盖社会层面亦更为广阔的行神或道路神崇拜,对于当时交通的发展也形成了不容忽视的重要影响。
据《礼记·祭法》,王及诸侯有“国行”之祭,大夫、士有“行”之祭。《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其祀行”。郑玄注:“冬阴盛寒于水,祀之于行,从辟除之类也。”《仪礼·聘礼》:“又释币于行。”郑玄注:“告将行也,行者之先其古人之名未闻。天子、诸侯有常祀,在冬。大夫三祀:曰‘门’,曰‘行’,曰‘厉’。”“今时民春秋祭祀有行神,古之遗礼乎。”《淮南子·时则》:孟冬之月,“其祀井”。高诱注:“‘井’,或作‘行’。行,门内地。冬守在内,故祀也。”《礼记·月令》:是月也,“坏城郭,戒门阊,修键闭,慎管籥,固封疆,备边境,完要塞,谨关梁,塞徯径”。《淮南子·时则》作:“禁外徙,闭门闾,大搜客。”(高诱注:“《传》曰:‘禁旧客,为露情也。有新客,搜出之,为观衅也。’门,城门也。闾,里门也。严闭之,守备也。”)又“修城郭,警门闾,修楗闭,慎管籥,固封玺,修边境,完要塞,绝蹊径”。祀行之月禁绝交通,也是值得重视的礼俗。孔颖达疏:“此谓平地道路之神。”“至于出城,又有祭,祭山川之神,喻无险难也。”《管子·小问》说,齐桓公北伐孤竹,曾路遇“登山之神”。《说苑·辨物》亦记载此事,而作“知道之神”。《说文·车部》:
,出将有事于道,必先告其神。立坛四通,尌茅以依神为。既祭祀,轹牲而行为范。
段玉裁注:“山行之神主曰,因之山行曰。”《诗·大雅·生民》:“取萧祭脂,取羝以。”毛亨传:“,道祭也。”郑玄笺:“取萧草与祭牲之脂,爇之于行神之位,馨香既闻,取羝羊之体以祭神。”《仪礼·聘礼》:“出祖释,祭酒脯,乃饮酒于其侧。”郑玄注:“行出国门,止陈车骑,释酒脯之,奠于,为行始也。”,“谓祭道路之神。”“道路以险阻为难,是以委土为山,或伏牲其上,使者为,祭酒脯祈告也。卿大夫处者于是饯之,饮酒于其侧,礼毕,乘车轹之而遂行。”《周礼·夏官司马·大驭》:“大驭掌驭玉路以祀,及犯,王自左驭,驭下祝,登受辔,犯,遂驱之。”郑玄注;“行山曰,犯之者封土为山象,以菩刍棘柏为神主,既祭之,以车轹之而去,喻无险难也。”可见“行神”有“登山之神”、“山行之神”、“山川之神”、“道路之神”、“知道之神”、“平地道路之神”种种,祭祀形式也有一定的区别。《礼记·曾子问》孔颖达疏:“《诗》云‘取羝以’,谓诸侯也。卿大夫以酒脯。既行,祭竟,御者以酒祭车轼前及车左右毂末。故《周礼·大驭》云:‘及犯,王自左驭,驭下祝,登受辔,犯,遂驱之。’又云:‘及祭,酌仆,仆左执辔,右祭两轵,祭,乃饮。’轵即毂末,所谓车轼前是也。其祭宫内行神之及城外祖祭之,其制不殊。崔氏云:‘宫内之,祭古之行神;城外之跋,祭山川与道路之神。’义或然也。”
《史记·五宗世家》说临江闵王刘荣故事:“荣行,祖于江陵北门。”司马贞《索隐》:“祖者行神,行而祭之。”“崔浩云:‘黄帝之子累祖,好远游而死于道,因以为行神。’”《风俗通义·祀典》:
谨按《礼传》:“共工之子曰脩,好远游,舟车所至,足迹所达,靡不穷览,故祀以为祖神。”祖者,徂也。《诗》云:“韩侯出祖,清酒百壶。”《左氏传》:“襄公将适楚,梦周公祖而遣之。”是其事也。《诗》云:“吉日庚午。”汉家火行,盛于午,故以午祖也。
“行神”或“祖神”,《路史·后纪》以为“条”,《宋书·历志》引《四民月令》以为黄帝之子累祖,《礼记·曾子问》孔颖达疏又谓“其神曰纍”。
对于行神神话原型的不同记述,体现早期鬼神观念较为凌乱错杂而缺乏系统性的特点,同时又说明民间行神崇拜非正统化,非殿堂化的倾向。
睡虎地秦简《日书》中可以看到明确的关于“祠行”择日的内容。如《日书》甲种:
祠行良日,庚申是天昌,不出三岁必有大得。(七九正贰)
以“三岁”为期,推想当是远行。又《日书》乙种:
祠行日,甲申,丙申,戊(三七贰)
申,壬申,乙亥,吉。龙,戊,己。(三八贰)
又“行祠”题下可见:
祠常行,甲辰、甲申、庚申、壬辰、壬申,吉●毋以丙、丁、戊。壬 (一四四)
睡虎地秦墓竹简整理小组注释:“常行,疑即道路之神行。”又有题为“行行祠”者:
行行祠:行祠,东行南〔南行〕,祠道左;西北行,祠道右。其(号)曰大常行,合三土皇,耐为四席。席叕(餟)。其后亦席,三叕(餟)。其祝(一四五)
曰:“毋(无)王事,唯福是司,勉饮食,多投福。”(一四六)
详细记述了通行的仪式规程。《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其祀行”郑玄注可以作为补充:
行在庙门外之西,为壤,厚二寸,广五尺,轮四尺,祀行之礼,北面设主于上,乃制肾及脾为俎,奠于主南,又设盛于俎东,祭肉、肾一、脾再,其他皆如祀门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