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汉交通史稿(增订版)(当代中国人文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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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秦汉陆路运输动力的开发(七)

三驴、骡、骆驼的引进

秦汉时期,大量的驴、骡、骆驼等西方“奇畜”作为驮负和引车动力引入内地经济生活,也成为交通发展的重要条件之一。

顾炎武《日知录》卷二九有“驴”条,注意到秦汉时期驴、骡的引进:“自秦以上,传记无言驴者。意其虽有,而非人家所常畜也。”“尝考驴之为物,至汉而名,至孝武而得充上林,至孝灵而贵幸。然其种大抵出于塞外。”《逸周书》说到,正北空同、大夏、莎车、匈奴、楼烦、月氏诸国以橐驼、野马、、为献。据说“驴父马母曰,马父驴母曰”。《吕氏春秋·爱士》:“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李斯《谏逐客书》说,“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骏良,不实外厩”(《史记·李斯列传》)。邹阳于狱中上书梁孝王,说到“苏秦相燕,燕人恶之于王,王按剑而怒,食以”(《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史记·匈奴列传》写道:“其奇畜则橐、驴、、、、。”司马相如《上林赋》又说到汉武帝时以“、橐、蛩蛩、、、驴骡”充入上林事。其种出于塞外的驴骡等,起初只是因珍奇而名贵,以观赏价值畜养,尚未进入社会经济生活。然而自汉武帝时代起,基于交通发展的迫切需要等原因,“驴,衔尾入塞,马,尽为我畜”(《盐铁论·力耕》)。大规模引入之后,则往往用作交通运输的动力。

贾谊《吊屈原赋》:“腾驾罢牛兮骖蹇驴。”《史记·日者列传》:“骐骥不能与罢驴为驷。”东方朔《七谏·谬谏》:“驾蹇驴而无策。”刘向《九叹·愍名》:“却骐骥以转运兮,腾驴骡以驰逐。”扬雄《反离骚》:“骋骅骝以曲艰兮,驴骡连蹇而齐足。”颜师古注:“言使骏马驰骛于屈曲艰阻之中,则与驴骡齐足也。”驴骡得以作为文学象征,正由于当时已经被普遍使用于交通运输,“转运”“于屈曲艰阻之中”。上层社会以骐骥驰逐为时尚而不齿驴骡之蹇疲,则反映出驯调驴骡用于运输,也是由下层劳动者创始。汉灵帝光和四年(181)于后宫“驾四驴,帝躬自操辔,驱驰周旋,京师转相放效”(《后汉书·灵帝纪》),史书录为丑闻。《续汉书·五行志一》:“灵帝于宫中西园驾四白驴,躬自操辔,驱驰周旋,以为大乐。于是公卿贵戚转相放效,至乘辎以为骑从,互相侵夺,贾与马齐。”司马彪曾经严厉批评道:“夫驴乃服重致远,上下山谷,野人之所用耳,何有帝王君子而骖服之乎!”并以为“迟钝之畜,而今贵之”,是“国且大乱,贤愚倒植”的征兆(《续汉书·五行志一》)。

《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汉武帝太初三年(前102),益发军再击大宛,“岁余而出敦煌者六万人,负私从者不与。牛十万,马三万余匹,驴骡驼它以万数。多赍粮,兵弩甚设,天下骚动”。说明驴、骡等西方“奇畜”在交通运输活动中已经表现出相当重要的作用。敦煌所出西汉晚期简中,也可以看到驴应用于交通的内容,如:

降归义乌孙女子

复帬献驴一匹骍牡

两抾齿□岁封颈以

敦煌王都尉章(1906)

□武威郡张掖长□驴一□(1913)

不过,从现有资料看,驴、骡等大致较早在西北地区用作运输动力《说文·马部》:驴“似马,长耳”。段玉裁注:驴、骡等“太史公皆谓为匈奴奇畜,本中国所不用,故字皆不见经传,盖秦人造之耳”。《汉书·常惠传》写道,汉宣帝本始二年(前72),“汉大发十五万骑,五将军分道出”击匈奴。“以惠为校尉,持节护乌孙兵。昆弥自将翕侯以下五万余骑、从西方入至右谷蠡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骑将以下三万九千人,得马、牛、驴、骡、橐佗五万余匹。……”据《汉书·西域传下》:“(龟兹王)后数来朝贺,乐汉衣服制度,归其国,治宫室,作徼道周卫,出入传呼,撞钟鼓,如汉家仪。外国胡人皆曰:‘驴非驴,马非马,若龟兹王,所谓也。’”由“驴非驴,马非马,若龟兹王,所谓也”俗语,应当考虑到龟兹等西域地方作为驴、骡引入原生地的情形。,后来方逐渐为中原人骑乘役使。骡则因特殊的繁育方式,数量更为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