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河虽然眼睛已经变成了两团通红的火球,但还是忍不住抽搐着摆头。
他,不是无法接受这种无法无天、毫无道理的事件,因为对他来说,在短短的一个假期里,已经让他尝尽了胡云给予的人世间的一切痛苦的滋味。
他也不是没想到,胡云会穷追不舍,无穷无尽地逼他到海角天涯——
现在,他的内心只有两个值得思考的东西。
一,难道椭圆就真的那么恨我吗?有朝一日,等他良心发现了,是不是会就此罢休、悬崖勒马?就算我们之间永远也回不到以前,那种美好惬意的朋友关系,但是只要他不再恨我,不再胸中充满暴戾的仇恨,我受他些苦,又何尝不可呢?
二,椭圆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和清雪说过,像他那样的家庭,是值得同情的,我也理解他的孤独。但是喜欢清雪,为什么就不能光明磊落地去追求她呢?为了女人,就一定要兄弟相残吗?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这是顾立河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椭圆嘴角完全拉到了一边,看上去有点像讽刺漫画里的抽象人物,难得的是,还脸露微笑,“火车站去接你的女生,是我的另一个表姐;柳枝山的人,你一会儿就会再次见面,”他顿了顿,用幼稚的目光可怜兮兮地再次打量着顾立河,一字一顿地,“我说过,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为什么——”顾立河终于无法忍受,痛苦地问。
“哈哈,这还用问吗?”胡云突然加大音量,“因为你不配喜欢清雪。”
——“你知道,一个蹲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有多讨厌吗?”椭圆极其恶心地说。
——“清雪那么冰雪聪明美丽善良的一个女孩,真心真意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你却像一块冷漠的石头一样,整天没完没了地忙着你那些协会的破事儿——你扪心自问,你什么时候有用同样的热情回报过她?你说,你说啊——”
椭圆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歇斯底里起来,悲痛惋惜极了。
你扪心自问,你什么时候有用同样的热情回报过她?
这句话瞬间像阴魂不散的鬼魂飘荡在立河的脑海,嘻嘻哈哈振聋发聩地质问。
凝结成冰的空间,在静默死寂了十多分钟后,涣然冰释了,立河抬起头。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对你昔日的朋友?朋友,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诶……?”顾立河撕心裂肺地呐喊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椭圆。
他没有说话,竟然破天荒地把头埋得低低的,这个样子的胡云,你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呢?
真是稀奇啊!
顾立河逼问,“你说啊——”
眼眶中的水雾终于没能蒸发消逝,而是变成了汹涌而出的泪水,他丧心病狂地朝胡云扑去……椭圆焦急期待地求助窗外,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染着红色卷发的青年,轰轰烈烈地开着一匹黑色的宝马停靠在校医院的空地上,慢悠悠地推开车门,一副黑色的墨镜把半张削瘦的脸给遮去,高挑瘦长的身材,俨然是一副黑社会大哥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