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笨重的身体在一张单薄的椅子上坐下,发出咔嚓的超载声,但是抗议无效。他跷起神气的二郎腿,规范而酷毙;优雅地从耐克牌的运动衣里摸出一支烟,高傲地叼在嘴上,高档防风火机啪地一声响,点着了。他深深地吸一口,像他身体一般滚圆的眼圈,一个接着一个从他嘴里冉冉上升,然后慢慢地柔软消散……
“咳咳……”从来没吸过烟的立河,有点招架不住啦。
为什么胡云可以肆无忌惮、飞扬跋扈呢?为什么立河要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呢?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也许,从出生的那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但从大学生,知识分子这个角度讲,椭圆真该拖出去枪毙九九八十一次。
“作好心理准备了,我可要开说了……咳咳……”他有点恼怒,这烟怎么不认主人,连他也呛,于是干脆一把扔进五米开外的垃圾桶,啪的一声,火星四射,烟头终于还是挣扎着在地上滚了几转就不动;他又有点生气,原本一个极美的投篮动作就这样被自己意外地辜负啦。
立河也坐下了,隔了他两个位置。本来嘛,不坐白不坐,他又不是教父什么的,本当平起平坐嘛。
只是,他没有看他。是不敢还是其他原因,只有他内心清楚,或许连他自己也是糊涂的也说不定。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椭圆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干什么了?你干了什么又与我何干?立河隔老远疑惑地看着他。
“别装孙子了,你遭受的一切打击;前面假期的事情,就不用我帮你回忆了吧……”说到这里,他终于良心发现,试探地眯了立河一眼。
轰隆隆,晴天霹雳啊,还是外面真的又下雨了?
——不清楚,他只是瞳孔在瞬间明亮了起来,像是一道怪异的闪电,就像前些日出现在天空,划过风雨的那条。
椭圆把目光收回来,搭在一起的腿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松了开,双手在并没有扶手的座上空抓了一把。开始沉默,缓缓掏出手机,滑开屏幕,在写短信一栏迅速地打上两个字:
过来。
接收人:单威。
在这个过程里,顾立河一直以喷火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然后痛苦地问道,“你是说柳枝山的事情是你找人做的?”
真是难以置信啊。
椭圆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透过玻璃窗向过道里张望,期待中带着愤怒。大落落的室内,刮过冰冷的风,像是要把空气凝固。过了良久,椭圆才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立河的方向;虽然刚才嚣张的气焰有所收敛,但是他现在眼睛里照样完全是空气。
望着苍白坚硬的墙,略带得意地说,“还不止这些呢,难道你忘了悦情旅社、吻来咖啡屋里发生的那些精彩的片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