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立河喘着气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大家都感到很诧异,不约而同地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在微茫苍白的灯光下,隐隐可见汗珠顺着额角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李文秀则是又惊又喜,心想:“从打电话到现在不过五六十分钟,一定是在路上一点儿也没耽搁,并且该走路的部分,非跑步不可;这么急着赶过来,是担心我在这儿出事儿么——”但随即转念又想,决不是这样,心下顿时明朗:“是了,他决不是为我而来,刚才电话中一听说是欧阳清雪醉酒住了院,就急得跟什么似的(虽然他并没表露出来,但作为一名女生天生敏感的优势,她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只是当时内心本来就很混乱,没太在意,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看来你对她的关心远远胜于我……”
想到这里,李文秀的心底很酸,不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但抬头面对着自己不住白气吼吼的他,那股酸意又被柔情淡化了许多,心想:“纵使有天大的急事,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虽然你是体育科班出身,能跑能跳,但也不能把自己急成这样吧。”
于是,缓缓走向前去,从随身带的黄色肩包里拿出纸巾,伸手轻轻地在他的额头拭了拭,然后很担心地说:“怎么把自己急成这个样子!?”
其实,对于顾立河这个体育特长生来说,跑跑跳跳确实是家常便饭,尤其是游泳,天生就是他的特长,这项运动,很是考验一个人的耐力,但这难不倒他,而长跑需要的也正是这种特质,因此区区四五千米,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从宿舍出发到学校公交车站牌,不过两千米的距离,他确实是以冲刺般的速度跑着到的,但是在车上的这段时间,早就休息得很好了,而白色货车又是直接停在省医的大门口,这就是说,相当于顾立河根本就没把身上的动力能量给发动起来,但为什么会急得这样大汗淋漓呢?应该说,全是被吓出来的——
在他心中,虽然一直觉得清雪比他懂事得多,但身为一个女孩子,毕竟天生有很多脆弱的地方,她们天生就需要男生的保护;再加上对醉酒这种事,自己是有过血的惨痛教训的,处理得不好把性命丢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老实说,他也一直都不相信胡云能够给她幸福,尽管他很爱她。
因此,从一开始听到清雪醉酒这个噩耗到现在,一路上,他都是处于高度不安状态中的,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真正的焦急并非身体,而是内心,包括现在,他开口问文秀清雪在哪间病房,很明显他不相信任何人的陈述,必须亲眼见到她才能安心;她半转过身子伸右手朝他们不远处一间门牌号为一零七的病房指了指,他点了点头,轻说了一个“嗯”字,迈动脚步向前走去,经过胡云身边时,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甚至眼眶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过了约十秒钟,胡云终于低下了羞愧难当的头颅;而一直静观其变的晓珊,尽管自己刚失恋,而且最好的朋友现在又人事不知,但身处这种压抑的环境中,实在是难受得很,本是想趁立河过来的机会,嘻嘻哈哈地向他招个手说声“嗨”,化解一下这种地狱般的可怖气氛,却不想,反而被椭圆所牵连,无辜地被立河的眼神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