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我们走吧,今天必须夜黑之前赶到集市。”皇甫桀背着行囊带着夜兮离开了木屋,夜兮往后看了一眼木屋和太姥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然浮现依依不舍的感情;当然,她舍不得的不是太姥山,而是这段时间她和皇甫桀之间产生的微妙感情;不久后,他们就要回到王宫了,她必须面对王宫的一切,她宁愿和皇甫桀一直住在木屋,虽然生活艰苦,可是这里不会有烦恼。
皇甫桀担心追杀的人对他们穷追不舍,也不希望夜兮在太姥山停留太久而吸食过多的毒气,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夜兮跟其身后,显得有些吃力;好在茶女也不算欺骗他们,果真按照之前茶女所说的方向下山,赶了一天之后,在夜幕之前,皇甫桀他们进了小城。
凉城在都城的西北部,是返回都城的必经之路,看来他们又回到官道上,接下来就比较顺当了,不出五天,应该就能回到王宫。
“唉——”皇甫桀伸伸懒腰,打开客房的窗子,看着楼下的街市,说道:“夜兮,你看这街道也不比都城差啊。”
夜兮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看起来心事重重,听到皇甫桀的话,她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对方,并不作答;皇甫桀觉出不对劲,于是扭头看了一眼夜兮,走过去问道:“夜兮,你没事吧?怎么了?”
夜兮板着脸,严厉地质问:“为什么在楼下你只开一间房?”
皇甫桀一怔,继而大笑说道:“我们要在一间房才安全啊,你放心吧,我吩咐小二晚上的时候送一些被褥过来,到时候你睡在床上,我睡地上就可以了。”
“可是我怎么能让王上睡地上呢?”夜兮忿忿地说:“应该也是你睡在床上,我睡地上才是。”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不能睡在地板上。”皇甫桀咧嘴笑道:“你别跟我争了,否则晚上我不带你出去逛街。”
“真的?”夜兮拉着皇甫桀的手臂,雀跃地问道:“王上,你真的会带我出去玩耍?”
皇甫桀趁机握住夜兮的手,吃点豆腐说道:“如果你表现好,我当然会带你出去玩耍,刚才上楼的时候,小二也说了,今天是七夕节,晚上一定有花灯会。”
“居然就到了七夕。”夜兮抿了抿嘴,害羞地说:“可是王上,你知道七夕节是什么节日吗?”
“呵呵,你还想考我?”皇甫桀拉着夜兮拥入怀,夜兮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在皇甫桀怀中小小地挣扎,可是皇甫桀搂得很紧,脸颊凑上前的时候,连呼出的气息都吹到了夜兮的脸上,惹得夜兮飞红了双腮。
***
“大,大人——”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府衙,大声地嚷嚷;凉城的知府大人梁禺闻知衙役的叫唤,顿时从椅子上弹起来,旁边的师爷往前一步喝道:“来者何人?”
“小的启禀大人。”衙役跪拜说道:“守城门的士兵汇报,说看到大人所说的那人进了凉城。”
“什么人?”
衙役将皇甫桀的画像递上去,唯唯诺诺地说:“就是此人。”
师爷接过画像,心中一紧,而后转身递给梁大人,说道:“大人,看来素姑大人的密函说的不错,王上一定会落在凉城啊。”
“听闻王上的御辇在上一个县城遭遇埋伏,生死下落不明。”梁大人战战兢兢地嘀咕:“我们事不宜迟,必须把王上接到府衙照看才好啊。”
“等一下,大人。”师爷拦住梁禺,冷冷地道:“大人刚才也说了,王上生死下落不明,何以见得此人就一定是王上?”
“难道有两个王上?”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相像的人绝不稀奇。”师爷小心谨慎地道:“我看还是先派人偷偷观察再作打算。”
梁禺虽然四十有余,做官也有七八栽,可是身边师爷比他更甚机灵,平日里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处理,丧失了最基本的分辨能力,基本上就是师爷说什么,他都信以为真,既然师爷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于是梁禺点了点头,应允了师爷的办法,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师爷早就被素姑大人买通,他故意将事情压在梁禺身上,然后找机会派人给素姑大人送信,将皇甫桀赶到凉城的事情汇报上去。
信件被人捏成一团,看了师爷送来的密函之后,瑾公主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这一层层地往上递交,最后皇甫桀的行踪其实是被瑾公主全面掌握。
“你不是说岐山二灵法术高强,有他们出手一定能要了夜兮的命吗?”瑾公主侧目怒斥:“为何汇报的人说还看到王上身边有那个丫头?”
“王妃息怒。”素姑大人颔首喝道:“此事老奴已经想办法联络两位师兄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之前听他们说王上一行人上了太姥山,没料到居然会这么快下山,看来事情有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瑾公主没耐心地质问。
“只是没想到事情恐怕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而走,他们才会失手了。”
“哼。”瑾公主转过身对着素姑大人怒喝:“什么叫做事情不按照计划走?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不需要知道,我要的是结果。”
“是,老奴明白。”
“明白?你真的明白?”瑾公主冲上去,气急败坏地说:“素姑大人,你一向做事都让我放心,这么多年来,我知道是你尽心尽力地帮我保护王上,看着王上,可是你应该知道,王上对我是多么的重要;我为了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族群,为了她宁愿变成龙脉,但是我不能忍受的是他居然心里爱着的是那个死丫头。”
“王妃,老奴该死,老奴让王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素姑大人愧疚难当,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瑾公主平息情绪之后,亲自走过去扶起了素姑大人,她拉着素姑大人的双手,语重心长地道:“素姑大人,我相信你可以的,不是还有五天吗?只要在王宫外面,一切事情都与我无关。”
像是受到瑾公主的鼓舞,素姑大人的心思越来越深沉,手段也越来越残忍。
***
一年一度的七夕,每个地方过节的方式或许不一样,但是他们所寄托的情感相信一定是相同的;皇甫桀和夜兮相处甚久,从那日夜兮被当作祭品送到天尧国,认识瑾公子,成为王上的女人,一切的一切虽然夜兮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上天看得到,看到他们每一份情义的珍重。
“姑娘,要不要买一盏许愿灯啊?”路边的小摊放着不少花灯,其中一种便是荷花船灯,上面可以写字,还有灯捻,点燃即可照亮整个荷花船。
皇甫桀站在夜兮身后,他笑着对小商贩说:“拿一盏吧。”
“诶,可是……”夜兮吱了一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皇甫桀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流,说道:“我看不少人都聚集在河边放许愿灯,难道你不想?”
“我不是不想,只是不太想让你破费。”夜兮羞涩地说:“你之前说我们的盘缠不多了。”
“能省的东西我们自然要省下。”皇甫桀莞尔一笑,掏了银子给商贩,然后拿起荷花灯说:“但是有些东西不需要省那么一点银子。”
说着,皇甫桀从商贩手上又拿来一直笔,他毫不犹豫地在荷花灯里面写上自己和夜兮的名字,再递给夜兮笑道:“我们去放许愿灯吧。”
“嗯。”夜兮灿烂地笑了笑,捧着荷花灯与皇甫桀一起走向小河边。
果真是不少男男女女聚在岸边许愿,他们或是成双成对一起把许愿灯放入河中,或是孤单只影的一人默默地祈祷,再有者便是三五成群地说笑谈天,看似好不胜欢;夜兮跪在岸边,她闭上眼暗自许下心愿,旁边的皇甫桀蹲着凝视她,烛火光影中,闪烁可见她清丽的容颜;微微上扬的唇角绕云迷离,暖风几许,拂动青丝扬起,忍俊不住地将她的芳华铭记于心。
睁开眼后,夜兮弯腰将荷花灯送入河中,她痴迷地看着自己的荷花灯随波逐流,她许的愿深深地藏在自己心底,她不敢妄想,唯有情寄于此。
“哎呀,我的灯船……”因为风起,河中不少灯船都被刮走了,于是引起不小的骚动,由于人太多,拥挤在一起,当皇甫桀牵着夜兮站起来时,他们很快就被涌过来的人群撞开,不但如此,夜兮被身边的人掩埋,皇甫桀扭头张望,一时间找不到夜兮的身影,吓得他大吃一惊。
“夜兮——”
“王……”夜兮不敢直呼皇甫桀,她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向后走,即便是被人们撞得偏体鳞伤,她也一如既往地迎上去,她只有一个目的,找到皇甫桀,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感到安全。
皇甫桀顺着人流往下走,他害怕错过夜兮,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一双眼睛,可是他知道就算只有一双眼眸,他也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夜兮的身影。
“夜兮,你在哪里?”
“瑾公子。”夜兮脱口而出,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名字,她很自然就喊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瑾公子,我在这里,夜兮在这里……”
“夜兮。”皇甫桀费了不少力气拨开身前阻挡他的人,夜兮差一点又被人撞到,好在皇甫桀及时赶到伸手拉住了她。
他们身边涌动的人们都在尘世间匆忙地来来去去,所以能抓住彼此才是这一世唯一的幸福,他们都该庆幸,不应该总是想着仇恨,不应该总是被世俗蒙蔽,不应该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夜兮。”皇甫桀抹去夜兮眼角的泪水,激动不已,哽住喉咙,动情地问:“你刚才,你刚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