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煞了秦夜,堂堂一个大男人,以前虽不能说冷血无情,淡薄却不为过。这几日怎么消沉他清析看在眼里,绝不是伪装,那伤疼由心而生。最后没跟着去了,能撑到这一日也算侥幸。
如今这个言诗诗一回来,他也能跟着缓口气。秦夜的战斗力一恢复,起码决策上的事就不用他再操心了,只管按着指示行事,明显简单很多。
之前还担心这样的秦夜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一切早在他的算计之内,景风即便派人查清他颓废的现状及孤立无援的落脚点,带再多人手来歼灭他都只是着了秦夜请君入瓮的道。计划再周全,先前他也需打起十二分精神半点不敢马虎。那样的秦夜求生欲本就不强,再加上一个景风,第一次让他觉得下属难当。更何况那景风还是个实力超群的对手,稍有不甚钻了空子伤害到神智迷离的秦夜,对他而言并不难办。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言诗诗,秦夜就会死里逃生。如此,就算景风全力攻陷,想真拿下秦夜,还真得花费无尽的心思。至于能不能得逞,就看他的造化了。
关于造化一说,真是叫不准。景风如今细品味这一字句,觉得这个东西跟他基本沾不上边。
一干手下没想到景风回来得这么早,明显是为了早上那一句承诺,就为了给一个女人做顿再寻常不过的饭,只怕任务也只匆忙做了一半吧。如是想着,心中更加惶恐不安,齐齐立在正厅里,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景风翘腿坐在沙发上,一眼瞧出事态端倪。不待众人说话,脸面阴森下来,起身直往楼上去。俊颜随着向上的脚步越发清凛无温。明明什么都已经猜到,却执意要给她一次不会背叛的机会,让自己认为生命里总有那一次是有奇迹发生的,推开门,她就乖乖的坐在窗边,亦或安静如斯的睡着。他唇角都会弯起,生命乃至灵魂都甘愿臣服一个女人,为她做牛做马。他甚至已经想好,等跟秦夜的前仇旧恨了结了,就带她回景家见母亲,说这是他景风此生唯一会认定的女人。房门打开,嘴角一弯,蓦然苦笑出声,英俊的面容尤是好看,那笑在脸上一点点淡去。
他景风素来不是个会做美梦的人,可是上楼这短短一路他就编织了无数美好的画卷,到头来心跟着视角落了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落日余辉洒下的光,奄奄浮进窗面,金黄金黄如细碎璀璨的金子。他却觉得,那么荒凉。
规划了那么多天长地久的蓝图,转眼间破碎了,淋漓尽至。
轻轻关上房门,掩去一屋子细碎的光下楼。
一群男人彻底凌乱,为首的一人久经杀场,看到景风紧抿的唇角,声音还是颤巍巍:“少爷,言小姐……言小姐说她……肚子疼,我们送她去医院时逃了……”
景风坐到沙发上,淡然抬起眸子,语气无温冰冷:“这里没有私家医生?”
男子上前一步,骤然跪下,知道景风已经盛怒,只怕要担待不起。
“少爷,是我们疏忽大意了,请少爷责罚。本来言小姐要去上次那家店吃米粉,我们之前是阻止的,可是言小姐很不高兴。属下见她跟您也算服帖,知道您对她宠爱有佳,就不忍不满足她的要求。以为带够了人手,就能万无一失的。结果……”结果哪料到……那个女人看似服帖,鬼主意却多得很……真是悔不当初!
景风目视不知名某处久久失神,她多精明的一个人,能将温顺假装得如此恰到好处。知道他为她癫狂,连一腔理智都失去。那些对他顺从的戏码都是演给这些人看的,更是演给他看。当一切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她却一直谋进着怎么从他身边逃离,逃得远远的,直到奔时另一个男人怀里。
男子见景风一直暗然沉默,一家人的心里反倒更加没底,早已站立不适。半晌,忍不住提醒着唤:“少爷……”
景风垂下眸子,无声的摆了摆手,将一干人退下。接着大步向楼,步伐急迫。他不是不气,也不是性情但见温和,他只是觉出伤情,连发怒亦或责罚的力气都没了。也想窝在床上静一静,此刻太阳穴疼得快要爆裂。
一大早匆匆地出去,就是为了跟秦夜的这一战,了结秦夜不是一朝一夕生起的想法,这段仇恨集结了太久,说到底还是言诗诗将人送到他面前。
当年真以为林宿也死在地中海的那场灭绝里,没想到三年后会重新见到。不论他本意是诈死,还是至那以后失去记忆,可是烙在他心坎里的恨仍旧鲜活如初,是时候一笔一笔的讨回来了。
天知道这笔仇恨在他心里多么郑重其事,那一场天降的灾难要了他此生最敬仰人的性命。他做事又是个从没有瑕疵的人,可是,如今事情仅做到一半,抬腕看过时间交代下去转身开快车回来。言诗诗,我一腔钟情独对,你就拿这个回报我?
躺到没了她温度的大床上,轻瞌上眼。
良久,夜色渐渐沉下,抬眼间窗外有璀璨霓虹,离得久远,那感觉就像言诗诗于他。他知道言诗诗同一般女人不同,她不会傻到沿F城的路线返回,至于会去哪里他也想不明白。所以连追也无从下手,女人聪明是好的,管束起来却这样不易。
手边电话响起,景老夫人打过来的。
“小风,吃饭了吗?”
景风翻了个身,倦怠出音:“嗯,有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没回过家,电话也没时间打来。景母不放心,就主动打来问问:“也没什么事,听说我这几天很忙,提醒你按时吃饭。对了,刘家出事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