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揭发你?”言诗诗冷着一张脸,丝毫表情也不见了。
景风微微挑眉,笑了:“我就是知道。”这个女人虽然鬼主意不少,冷血无情还不至于。实则他总怀有那么一丝希冀,觉得他对她的那些好,多多少少也该记在心里。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言诗诗已尽不耐烦。
景风将人放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珠笔。握在骨节分明的修指间,浅蓝的颜色衬得指甲圆润干净。一伸手攥上她的,不容反抗地拉到眼前,眸内温温的酿起笑,这样平和的气息哪有半点杀气可言。
看得言诗诗不自知跟着宁静,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想你,就过来看看你。”景风的举动真是反常,牢牢地攥着她的手掌在她掌心画画,笔尖滑动时痒到言诗诗的心里,不容她闭合掌心,干燥的大手也更加用力。“别动。”作势轻喝她,转而又淡淡说话:“在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常常在我手掌画画逗我开心,他画的小动物个个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那时候多容易打发,只这样就心满意足了。他一直很忙,陪我的时间也不多,我很想他,每次他回来不论多晚都等,见到他又故作生气。然后他就会拿着圆珠笔在我掌心画我喜欢的图案,说这些小动物会代他一直陪着我,时时刻刻都在,于是按这个逻辑推理,他永远都是寸步不离的。所以,我也该没有孤单的时候。以前不懂,现在知道那是一种期许。现在,我把这种期许送给你。”
他低着头,额前的发垂下来,摭住一双英挺的眸子。
言诗诗听他说这些话,渐渐安静下来。朝那手掌看过去,大半个雏形已经完成了,还是那天逛夜市时买下的那张猫脸图案。他画得也好,虽然不知他父亲画出的是什么样,应该不会比那差才是,这个男人只怕是事事完美的。
景风缓慢抬眸,看了她一眼垂下后接着说:“我来其实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死在秦夜的手里,你会不会心痛?”
言诗诗怔了下,点点头:“会。”怎么可能不会,她时常将他当朋友的,如果有选择,她倒希望他们可以化解这段仇恨。即便不能再回到往昔,当个互不干涉的路人也比兵戈相向好。
景风唇角钩起笑,下一个问题觉得不该问,问了难免是要心痛的。转而还是问出来:“那如果是秦夜呢?如果他死在我的手里……”
一句话没说完,她已经做出回答:“我会陪着他一起,他生我就生,他死我也陪着。”
景风下笔的力道蓦然一重,笔尖顿时刺进言诗诗的肉里,生生的就是一疼。半晌无言,极刻意地笑了声。接着云淡风轻地放开她的手,连同那支笔也一同按到她的掌心里。轻描淡写:“记住我说的,以后这期许就是你的。”无论生或死,我同你也是如影随形的。电梯门打开,他大步跨出去。缓缓关合至只剩一掌的缝隙时,见他回过头看她,脸上有温润如细细飒雪的笑,峰岚静寂。这个表情大抵初见时见到过,前后两次便将一个锦衣公子的一生看尽。
言诗诗感叹,真的好像看尽了他的一生。如何会想到,竟一语成谶,此去经年,当真不曾再见到过。
言诗诗回来时,楚信风已经等很久,一见人进来板起脸:“吃得什么饭啊,至于要个把个年头?电话关什么机?”
“啊?”言诗诗心不在焉,愕然抬眸问他。
楚信风狠狠弹上她的脑门,咬牙切齿:“吃得什么?迷魂荡么?魂都没了。你男人来过电话,让我把你栓腰带上,可是,我这会儿没有当保姆的情绪,先把你送回秦家。快,我们走。”
言诗诗蓦然抬眸,一个想法如钧钧闷雷压下来。景风这个时候来F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秦认防他防得甚,这个风尖浪口上现身,只能说他是来迎战的。而秦夜显然也已经知道他来了。是啊,这一刻才想到秦夜有多聪明,宋谨终归是他的手下,在他手下做手脚,即便全是为了他考虑,只怕他也一早看出端倪。而且,是万万不会让他的手下代他去犯险的。
楚信风不等她反应,拉上人就走。言诗诗被他拽得飞快也不吭声,脑子里不停的想事情,直到坐上车的时候,侧首问他:“夜要去见景风是不是?你这是打算过去助阵么?”
车子已经开出,楚信风目不斜视:“想什么呢?警匪片看多了是不是?”
言诗诗知道他不会说,索性也不多问,任由他将人送回去。窝在副驾驶上发短信,才发现电梯里掉下时电池松动,关机了。开机之后,默不作声地将键盘按得“啪啪”作响。
楚信风对她这个反应可真是满意,秦夜千叮咛万嘱咐最挂心的也就这么个媳妇了,如果他没将人安置好,有个什么闪失,秦夜不死给他看,也得让他不得全尸。
言诗诗下车后二话没话,只道一句:“开车小心。”
楚信风从窗子里探出头来,交代:“乖乖地在秦家待着。”
言诗诗微微的笑着不说话,楚信风深深看她一眼,车子掉头开出去。前脚刚一走,秦家性能一流的车子紧接着开了过来。言诗诗快速打开车门上去,指着前面的车子:“跟上去。”
司机不知所谓,经少奶奶一指派,瞬时开足马力。
秦夜前一小时接到景风的电话,地点便约在这片新建成的别墅区,见面的筹码倒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华夏!这个女人用来威胁顾少卿或宋谨才更好说话吧?挟持这个女人跟他秦夜说事,又算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