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风坐在新建的园中,深秋时节万物已然枯竭的时候,人工效应这里依旧一片绿意盎然,全是灼人眼瞳的美好景色。远远看到秦夜一人开车过来,清风中飒爽无边,金秋高阳装缀得一片华丽。除此之外没带一个下手过来,看到景风冲他招了招手,眼眸轻微眯起,直直靠过来坐。像两个相识已久的朋友,景风轻微笑了下,把泡好的茶水推过去:“秦少尝一尝这个茶的口味,以前或许喝过,看看味道是否依旧合秦少的意。”
秦夜将杯子执在手中,缓慢地转动如许,慢条斯理地放到唇边,淡淡抿压一口再放下,似笑非笑:“我想景少还是不了解我秦夜这个人,就算这个味道我曾经喝过,哪怕执迷过。可是,如今记忆全失,有了新的口味,过去的便不会再刻意拾起。”
景风若有所思地瞧他一眼,喝掉杯中液体,靠到椅背上淡淡笑起来:“如此,秦少是不打算顾及华夏的死活了?”
秦夜面上没什么表情,修指轻微叩动桌面,坦言:“怎么可能不顾及,要是真不顾及今天也不会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那是宋谨的朋友,我跟宋谨什么关系,景少不是知道的很。我不喜欢自己的祸患累及到别人,那不是我的风格。”
景风眯了眯眸子,探究似地抬眼看他。凭心而论,抛却恩怨不提,这个人他是真的敬佩,难得面面俱到的人,无一不精通深识,但凡上点心思去做的事,都能直入青云。这也是他近段时间用心侦察的结果,看完后微微感叹惊赞。声音一轻,大有深意:“以前秦少的风格可不是这样,现在这个样子,倒十分干脆。”
秦夜钩起一侧唇角,一如既往的轻淡口吻:“以前?以前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景少十成十也都是听说,听说的东西可信可不信。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无论别人看惯还是看不惯,年纪到了,性情算定型了。景少叫我来,意图已经十分明显。说吧,怎样才能放人?拖久了,只怕对景少没什么好,对我们之前的恩怨更没什么好。”谁不知如今被挟持的这个女人的身家来历,罩着她的男人绝对是可以翻云覆雨的人,若知道自己的女人遭遇不测,不翻过半边天来,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景风知道他意有所指,心思已经打定,所以仍旧不慌不忙,对秦夜的勇气赞赏有佳,时至今日并不吝啬说出来:“没想到秦少真会不带一个手下过来,你是觉得我没那个本事杀你,还是……这个女人实在不重要?”
“景少的本事还有怀疑么,我如今都在想,大火烧到那一步,景少是如何进去将人置换出来,做得简直天衣无缝。至于里面那个女人,能不重要么?顾少卿的心头肉,那个男人没深交过,名声倒是听说不少,陷他的女人于不测,有什么好?只怕宋谨也不会轻易言罢。只是没什么好担心倒是真的,景少又不会伤害她,无非是想让我来,‘心平气和’解决待解决的事。”左手总是不如右手好用,掏烟的速度也慢,递给景风一支,自己再另行点燃,轻云吐雾后,接着道:“景少的为人,我从不怀疑,之前有什么仇恨,结下了就结下了,再怎么辩解都没意思。但这不影响我敬重你。这也是我不带手下人来的原因,一是景少的势力不容小窥,我也不想手下人陷入安危堪虞的境地。另一点便是,真没多少心气想置你于死地,别看你揪着过去不放,而那些对我全没什么意义可言,你对我来说,不过陌路人一个,杀了,反倒有种伤及无辜的感觉。所以,你觉得我希望你死的心思有多大?”
秦夜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坦荡,景风手里夹烟的动作有一刻停顿,觉得某些决定或许是对的,时至此刻,越发不会像起初那样艰难。掐灭手里的烟,抬起头:“我来这里之前去见过言诗诗。”
只一个名字就让秦夜再不像先前那般云淡风轻,虽然自持镇定,景风还是看出他心里泛涌起的不适,就连俊颜都微微变色。这个男人果然最在乎她!
“哦,景少找她有事?”
景风意态放轻闲,他越是在乎,他越将话说得迟缓,足足饮了半杯茶,才和着茶香悠悠道:“没什么,就是去问她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心疼?”
秦夜停下一切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显然对这个答案,相当地感兴趣。
景风嗓音依旧和缓,轻吐四字:“如我所愿。”
秦夜夹烟的动作收紧,骨节发白,烟草也变了型,唯独一张脸还算和绚的说得过去。但他这个样了,已然是被怒火冲了理智。
景风眸光一下精锐,下一秒便由清风冉冉转为杀机重重,拔枪的动作快到令人扼腕,莫要说一个心智被怒气燃疯的男子,只怕一个细心防备的人也应对不及。
风衣袖子带起一阵极凛冽的风,眨眼一瞬枪口就已经指上秦夜的脑门。原本该是得意洋洋的一件事,微弯的唇角渐渐平缓,眼中淬出愕然的光色。
但见秦夜左手同样举着一把枪,一样准确无误地对上他的要害。而且景风有感知,这动作明显比他还要快上那么一时片刻。这想法一经笃定,不禁心悦诚服。看来传言果然不能太当真,眼前人比传说得还要倍显神奇。
秦夜一脸风流倜傥的笑意,对于怎样的结果都像并不十分在乎。率先收起枪,闲闲地坐回椅子上,抿压先前剩下的那半盏茶。
半晌,淡然抬眸:“景少出枪的速度快得没话说,我们不同在,我是兼职吃这碗饭的,快慢与否决定我能否活着,怎么算起来都不能比别人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