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此句是说:众美人皆有品德,喜爱闲静。
[17]习:熟习礼节。都:美好,风姿优雅。
[18]丰肉:体态丰满。微骨:骨骼纤秀。
[19]调以娱:容态和顺而善于娱人。调:和顺。
[20]嫮(hù)目:美目。宜笑:善笑,指笑得自然得体。
[21]曼:细长。
[22]容则:容貌。
[23]稚朱颜:脸色红润娇嫩。稚,鲜嫩。
[24]姱修:美丽修长。滂浩:原意为广大,此指仪态大方。一本作“婉心”,谓“性婉顺而善心肠”,可参。
[25]曾颊:脸颊丰满。曾,通“层”。倚耳,耳向后贴,不外扬。
[26]曲眉规:眉毛弯如半圆。规,圆形,此指半圆。
[27]滂心:谓美人心胸开阔。绰态:姿态绰约。
[28]姣丽:美丽。施:施展,展示。
[29]此二句谓:美人细腰长颈,如同鲜卑人腰间扎了带子一样。小腰:细腰,楚国有爱细腰的传统。秀颈:脖子修长。鲜卑:古代的少数民族,女子多以大带束腰。
[30]怨思移:指美女可使人忘却忧思烦怨。“怨思”原作“思怨”,古本作“怨思”,今据改。移,去除。
[31]此二句谓:美人的动作体现了其内心的平易与巧慧。易中:内心平易。利心:心思巧慧。
[32]此二句谓:美人傅粉画眉,鬓发又用香膏润饰。黛:青黑色颜料,这里指用黛画眉。芳泽:香膏。
[33]袂(mèi):衣袖。
[34]留客:使客人留恋不忍离去。
[35]娱昔:终夜娱乐。昔,通“夕”,夜。
[36]青色:眉毛画以青黑色。直眉:眉毛平直美好。
[37]媔(mián):眼波流荡、顾盼生辉的样子。
[38]靥(yè)辅:长有酒窝的脸颊。奇牙:牙齿美好。
[39]嘕(xiān):笑容姣好貌。
[40]便(piān)娟:轻盈美丽。
[41]此句是说:美人众多,魂魄归来可随意选择所宜者。便:适宜。
夏屋广大[1],沙堂秀只[2]。南房小坛[3],观绝霤只[4]。曲屋步[5],宜扰兽只[6]。腾驾步游[7],猎春囿只[8]。琼毂错衡[9],英华假只[10]。茝兰桂树[11],郁弥路只[12]。魂乎归徕!恣志虑只[13]。孔雀盈园,畜鸾皇只[14]。鹤群晨[15],杂鸧只[16]。鸿鹄代游[17],曼鹔只[18]。魂乎归徕!凤皇翔只。曼泽怡面[19],血气盛只[20]。永宜厥身[21],保寿命只。室家盈廷[22],爵禄盛只[23]。魂乎归徕!居室定只[24]。接径千里[25],出若云只[26]。三圭重侯[27],听类神只[28]。察笃夭隐[29],孤寡存只[30]。魂乎归徕[31]!正始昆只[32]。
[1]夏屋:高大的房屋。夏:通“厦”。
[2]沙堂:用朱砂粉饰的厅堂。秀:美好,秀丽。
[3]房:堂屋左右之侧室。坛:房前平台。
[4]观:楼观。绝霤(liù):在屋檐边安置水槽以承接滴水。霤:檐下之滴水。
[5]曲屋:主屋四周的房子。步(yán):长廊。
[6]扰兽:驯野兽。扰:王夫之《楚辞通释》:“读如饶,驯也。”
[7]腾驾:驱车奔驰。步游:徒步漫游。
[8]猎春囿(yòu):春日在苑囿打猎。囿,畜养禽兽的园林。
[9]琼毂(gǔ):美玉装饰的车轮。毂,车轮中心穿轴承辐的部分。错衡:用金玉镶嵌车辕前的横木。
[10]英华:花。指车驾上装饰的花朵图案。假:大,盛。
[11]茝 (zhǐ):即白芷。兰:兰草。
[12]郁:茂盛。弥路:满路。
[13]虑,一作“处”。“恣志处”谓随意择其所处。
[14]鸾皇:鸾鸟与凤凰。
[15](kūn):鸡。鹤:白鹤。鹤,原作“鸿”。闻一多《校补》云:“此文曰’鸿群晨‘,下文曰’鸿鹄代游‘,两鸿字复出,必有一误。鸡与鹤,其鸣皆以晨夜,故曰’鹤群晨‘”,其引据充分,不具录。今据改。群晨:清晨成群飞翔。
[16](qiū):水鸟名。鸧(cāng):鸟名,一名鸧鸹(guā)。
[17]鸿鹄(hú):大天鹅。代游:此起彼落地飞翔。代,更替。
[18]曼:连接不断。鹔(sù)(shuāng):鸟名,长颈绿身,形似雁。
[19]曼泽:皮肤细腻润泽。怡面:面色和悦。
[20]此句谓:气血充盛,体魄强健。
[21]厥(jué):其。
[22]室家:同一宗族者。盈廷:充满朝廷,指在朝廷为官者众多。
[23]爵禄:官爵俸禄。盛:丰厚。
[24]居室定:居家安定。
[25]接径千里:道路连接,远至千里。
[26]出若云:指随从众多,盛状如云。
[27]三圭:指公、侯、伯三爵。圭是古代帝王、诸侯朝会时所执的礼器,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重侯:贵重的王侯。公、侯、伯三爵等级高于子、男,故云。
[28]听:听讼。类神:明察如神。
[29]察:察访。笃:厚待。夭隐:死亡病痛。
[30]存:存恤救济。
[31]乎,原作“兮”,洪兴祖、朱熹皆引一本作“乎”。按上下文例当作“乎”,今据改。
[32]正:定。始昆:施政之先后。昆,后。
田邑千畛[1],人阜昌只[2]。美冒众流[3],德泽章只[4]。先威后文,善美明只[5]。魂乎归徕!赏罚当只。名声若日,照四海只。德誉配天,万民理只[6]。北至幽陵[7],南交阯只[8]。西薄羊肠[9],东穷海只[10]。魂乎归徕!尚贤士只[11]。发政献行[12],禁暴苛只[13]。举杰压陛[14],诛讥罢只[15]。直赢在位[16],近禹麾只[17]。豪杰执政,流泽施只[18]。魂乎归徕[19]!国家为只[20]。雄雄赫赫,天德明只[21]。三公穆穆[22],登降堂只[23]。诸侯毕极[24],立九卿只[25]。昭质既设[26],大侯张只[27]。执弓挟矢,揖辞让只[28]。魂乎归徕!尚三王只[29]。
(据白化文等点校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
[1]田邑:田野和都邑。畛(zhěn):田间小路。
[2]阜昌:昌盛。
[3]冒:覆盖。众流:各族各类人。《书·禹贡》:“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礼记·王制》:“千里之外曰采,曰流。”均指周边的少数民族。楚人居于江汉地区,其南、其西、其东均有少数民族部族。又,“九流”也指各类人。屈原一直主张先统一南方,作为统一全国的基础,“众流”应主要指前者。
[4]章:通“彰”,显著,明显。
[5]此二句谓:先以武力威慑天下,后以文德教化万民,则其政之善美自明。威:武功,军事的威力。文:教化,文治。
[6]理:治。
[7]幽陵:幽州,古九州之一,相当于今河北、辽宁一带。
[8]交阯:又作“交趾”,南方之国,在今越南河内一带。
[9]薄:至,迫近。羊肠:山名,旧说为今山西太原,恐非。由地理方位看,当在今陇西一带。
[10]穷:穷尽。
[11]尚:通“上”,尊崇、举用。
[12]发政:发布政令。献行:进用仁德之行。献,进。
[13]禁:止。暴苛:暴苛之政。暴苛,原作“苛暴”。闻一多《校补》云:“’苛暴‘当为’暴苛‘。苛与罢、麾、施等字为韵,如今本则失其韵矣。”闻说是,今据改。
[14]举杰:举用俊杰之士。压陛:立于朝廷之上。陛,殿堂台阶,此指朝廷。
[15]诛:责退,惩罚。讥:指恶言讥刺的小人。罢(pí):通“疲”,指无能之人。
[16]直赢:正直之士。赢,直。
[17]近禹麾:接近在大禹的麾下,这里指聚集在楚王周围。
[18]此句谓:朝廷恩泽施行于民。施:施行。
[19]归徕:原作“徕归”,朱熹《集注》本作“归徕”。闻一多《校补》云:“全篇皆作’魂乎归徕‘,此及后文’魂乎徕归‘亦当作’归徕‘以与全篇一律。朱本不误。”其说是,今据改。下句同。
[20]国家为:即“为国家”。为,治理。
[21]此二句指:君王德行可配天,威武显赫、明照四方。
[22]三公:古时辅佐天子的三位职位最高的官员,周代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穆穆:庄严、和美貌。
[23]登降堂:上下于朝堂。登,升。
[24]诸侯:指楚王之外的诸国之君。毕极:全部到来,指朝见天子。
[25]立:设立。九卿:古时中央政府的九个官职,周以少师、少傅、少保以及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为九卿。
[26]昭质:白色的箭靶。质:古时举行射礼时的箭靶。
[27]大侯:天子大射时张设箭靶所用的兽皮或布。《仪礼·乡射礼》:“凡侯:天子雄侯,白质。”《周礼·天官》:“王大射,则供虎侯、熊侯、豹侯。”张:张挂。
[28]揖辞让:古代行射礼,射前相互辞让。揖,拱手行礼。
[29]尚:尊崇、效法。三王:楚三王,即《离骚》“昔三后之纯粹兮”之“三后”,指西周末年楚君熊渠所封的句亶王、鄂王、越章王。旧说为夏禹、商汤、周文王,似不妥。
评
与《招魂》相比,《大招》的形式更为原始而较少创造,语言也质朴古奥,“光艳不如《小招》(按:即《招魂》),而骨力过之”(《七十二家评注楚辞》引孙语)。因此我们认为它是屈原早期招楚威王魂之作,其产生当在《招魂》之前。名为“大招”,是为与《招魂》区别,但也有两个原因:第一,传世的《楚辞》书中,《大招》在《招魂》之后,而先秦时期区分相同篇目,位置在前者往往加“小”或不加,在后者则加“大”以别之;第二,《招魂》是屈原招怀王之魂,《大招》则是招怀王之父威王之魂,按照君王的辈分,名招威王之魂者为“大招”。
本篇篇首按招魂辞的固定格式陈述四方之险恶,呼唤“魂乎归来”;次则铺陈楚国宫廷的饮食佚乐;最后夸饰楚国之地域辽阔、人民富庶、政治清明,流露出作者的美政思想,“文甚平淡,意甚深微”(屈复《楚辞新注》)。屈原在《离骚》中所回顾的青年时的政治理想,正由此而来且一脉相承。篇末“魂乎归来,尚三王只”,同《离骚》中步武前王、称述“三后”,《抽思》中“望三王(”王“原误作”五“)以为像”的情形一样,都反映出屈原作为楚三王的后代,追念楚国最强盛的时代,既要尊称国君先祖,又要光耀自己始祖的心情。其“昭昭大节,与日月争光”(陈本礼《屈辞精义》),“于此可以见原志意之远,学术之醇,迥非管、韩、孙、吴及苏、张、庄、惠游谈杂霸之士之所能及”(蒋骥《山带阁注楚辞》)。
本篇全用“只”的句式,铺排夸饰,讲究辞藻;各层次并列组成,“设綦组以成文”(《西京杂记》卷二)、“比物属事,离辞连类”(枚乘《七发》),既保留了先秦时代楚国宫廷招魂辞的较早形态,又对汉大赋的结构模式有着深远的影响。
(马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