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化的王楠,在雅典奥运会后再次遭遇了类似的问题。带着单打失利的落寞,她回到辽宁抚顺的家。小外甥说:“小姨,小朋友都说你犯了错,都不肯跟我玩了。”妈妈说,前两天去商店,恰巧电视正播放“乒坛元老评点王楠失利”的新闻,老板随口说了句:“这个运动员啊,真够丢脸的!”就连阿姨也说,家办的乒乓幼儿园被人扔了许多臭袜子、卫生纸。“有人骂娘,很难听。”
憋得难受,王楠就冲谷振江喊,“买张车票,我回去算了”。
但到了北京,当时的总局乒羽中心主任蔡振华找到了她:“国家需要你。”尽管蔡振华在后面加了不少的如果怎样怎样的补充说明,但这位前国家队总教练认定,只要王楠下决心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奥运会后,王楠在参加杨澜的一档访谈类节目时如此表述自己的心路历程。“23年的乒乓生涯,自己已经苦到了骨子里。”选择继续到现在,她的体验远不是4年这个冰冷的时间刻度那么简单。在集训初期,王楠会经常莫名其妙地抓狂,特别是在丈夫郭斌驾车十几个小时,将她从山东威海送到河北正定集训基地后。
“宿舍大门一开,我的心就晃动一下,妈呀,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高强度的集训和枯燥的生活开始了。
打击也随之而来。8月22日,CCTV由白岩松主持的全景奥运播发了这样一则消息:王楠身患癌症征战奥运。
这则消息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人们的心中引爆。人们在为她坚强意志而感慨时,也开始问责有关方面为何如此不人性。
手术之后,躺在病床上,郭斌给王楠的感觉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让王楠觉得“我还能继续打比赛”。出院后,家人才向王楠提出不想让她继续打球的想法,但伤口恢复了一个月,王楠就又开始投入了训练。
“也不能说我有多坚强,”她轻松地表示,“这就如同一个感冒一样”。在治病过程中,王楠从没过问病情,她最在意的,倒是脖子上多了块伤疤。回到队里,她还有意无意地用项链来遮一下。
2007年萨格勒布世乒赛,王楠身兼女单、女双、混双三项。除了训练看录像外,最多的时候,需要一天打6场比赛。她的好友张宁曾感慨,“我们羽毛球要是一天打两场比赛,非得死在那里不行。”
由于打球用手腕很多,王楠的脚腕和手腕很多关节都有骨刺,有时上场前要打封闭,即便不打封闭的时候也要冰敷。最近,她的心脏也出现了杂音,好在并不严重。
“她能支撑下来,除了持久的训练和天才的球感,还有她的肌肉质量相当好,尤其是腰腹部肌肉比年轻运动员都好。”队医说。中国乒乓球队的高强度训练众人皆知,有人做过计算,每天光技战术、多球、极限多球、实战比赛以及体能训练,一天下来,光脱水就有1斤。
她也曾有过放弃的时候。2006年多哈亚运会前,身兼四项的她曾给郭斌打电话,哭着说,自己顶不住了,要老公接她回去。和蔡振华一样,郭斌知道王楠只是发泄一下。只要她认准的,就一定能要回来。2007年女子世界杯,她就战胜张怡宁、郭跃一干高手后夺冠,因为这场比赛关系到奥运通行证。
“冬有雪,夏有雨,天有地,我有你,万紫千红是花季,恩爱合一才是夫妻。都说老楠爱大米,我愿永生长相聚。可有狂风及暴雨,我心中只有一个你。”在给王楠的短信中,郭斌如此写道。
郭斌说自己在20岁前就步入社会了,挣了一些钱,也学会了一些世故和圆滑。他坦言,以前自己有了钱想的是怎么花掉它。但认识王楠以后,“我会想着去改变别人的生活,让别人更幸福。”
这个自称脾气火暴的威海汉子,也是这么做的。每次王楠出国比赛,郭斌必定会将自己的时钟调整为当地时间。王楠到了哪国,到当地的第一件事必定是给郭斌打电话,不然后者会一直等着。
北京奥运会,他俩的小家距北大体育馆有很近的车程。郭斌一直给王楠洗衣服、送饭。他注意到自己每次喝啤酒,王楠必胜。
于是,逢王楠比赛,他都会酩酊大醉。
醉眼中,他看到了手心有汗的王楠作为第一单打出场,率中国队夺冠,观众席上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场;醉眼中,他看到女单决赛后,无缘冠军的王楠将鲜花抛向自己,然后两人激情拥抱。
他看到现场观众齐喊:王楠,王楠!
他注意到夺冠的张怡宁,一直坐在椅子上等待,直到王楠一路幸福地走进休息室,卫冕冠军才起身穿领奖服。她在用行动,表达对楠姐的敬意。
“我希望等你头发白了,还会跟我说,这辈子很幸福。”他低声对王楠说。
我还有热血
张翔/文
那是一次让世界震惊的洪灾,长江沿岸的许多城市乡镇都蒙受了巨大的灾害。那时,我是作为一名青年志愿者奔赴九江抗洪前线的。
我们的工作并不是在堤坝之上,堤坝之上有壮实的解放军官兵。我们在前线的后方。负责为那些受灾的人们提供医疗救助。
在一个重灾镇,许多伤病严重者都需要输血,而在那里,血库的存血远远不足。于是,我们就开始上街号召人们无偿献血,以保障供血充足。
那是一段非常的岁月,这场灭顶的灾难激发了人们的真情,献血的人很多很多。我们从早上到黄昏,看着一个个热心的人们卷起衣袖,伸出了援助之手。
第二天黄昏,就在我们准备收工回医院的时候,一个憨厚的小伙子踏上了我们的采血车。他双手揣在口袋里,有些犹豫地望着我,迟迟没有说话。直到我问他:“您是来献血的吗?”他才有些羞涩地回答说:“是的,我是来献血的。”
我立即微笑着指着我和同事们刚刚收拾好的东西说:“您明天来行吗?我们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医院了。”
他看上去有些急了,央求道:“就今天,就现在,好吗?”
面对他如此恳切的请求,我没有理由拒绝。于是请他坐下,然后取出设备为他测试样血。
我将设备都取了出来,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我拿着针示意他伸出手,为他验血。
这时,他却低下了头,然后慢慢从裤袋里抽出手,伸了过来。在他抬手的片刻,我一下子惊呆了,原来他居然没有了手掌,而且两只手都没有了手掌。
我犹豫起来,望着一样惊诧的同事们,不知该如何下手了。就在此刻,他却扬起了原本羞涩的脸,坚定地对我说:“没关系的,抽吧,我只是没有了手掌,但我还有热血!”
话音落下,我和我的同事们,全都热泪盈眶了。就这样,我们为他抽去了200CC的鲜血。
抽完后,他甩下袖子,就匆匆离开了,我们一起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沉沉的暮色里。而那时,我的手里还握着他的血袋。直到那一刻,我还分明能感觉到那袋鲜红的血液中持久的温暖。于是,我明白,爱心的温度永远不会冷却!
谭元元:舞出万千世界
吕婕/文
仿佛是50年前的奥黛丽·赫本,带着芭蕾的优雅穿越时空,谭元元总让人觉得有种60年代摩登主义精灵般的优雅。她那种无国籍感的精致五官,优美而有语言情绪的身躯里充满着芭蕾的古典主义气质,难怪在世界重量级芭蕾舞团——旧金山芭蕾舞团里,舞者谭元元被人称为是舞团创始人,俄罗斯芭蕾编导大师巴兰钦的缪斯。也难怪在2004年,她会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亚洲20名40岁以下的“时代英雄人物”。
古典演绎的新经典
谭元元是美国三大芭蕾舞团中唯一的华人首席演员。近年来,这个中国女孩在白人主宰的美国主流芭蕾舞台上赫赫有名。
刚到美国时,18岁的元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加上语言不通,在异乡举目无亲,这个小女生只能通过电话向彼岸的父母大哭一场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适。提起这些,如今已能用一口纯正英语对话的元元觉得那只是年纪小的原因。对她来讲,自己就是用芭蕾舞闯天下的人。
这话不假,元元最擅长的也就是凭借自己的舞蹈天赋不断创造新的经典和奇迹。比如,11岁时,元元就在1000多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考入上海芭蕾舞学校;14岁时,她在第二届芬兰赫尔辛基的国际芭蕾舞赛中,夺得少年组比赛的亚军;15岁时,她又在法国国际芭蕾舞比赛时获得一个满分;16岁时,元元在日本名古屋首届国际舞蹈比赛上再获金奖,并得到波兰大使亲自颁发的“尼金斯基大奖”,此前,这个奖只颁给杰出的成年芭蕾舞男演员。
1995年,元元随上海芭蕾舞团出国演出,被旧金山芭蕾舞团相中。舞团的艺术总监对她说;“到旧金山来吧!”18岁的元元成为该团最年轻的独舞表演者。
据说,元元在旧金山芭蕾舞团的转折点来自团里一位首席演员受伤。团长因此交给元元一盒巴兰钦的舞蹈录像带,让她试试可不可以一夜间学会?
巴兰钦的舞蹈是把传统当做创新的跳板,在古典芭蕾基础上引入速度,是能量的舞蹈。也是让古典芭蕾保持不落后于时代韵律,对纯粹的舞蹈步幅和结构进行强调的舞蹈。它的编舞方式是激进的,结构也是非常复杂的,是具有现代意识的芭蕾,需要舞者对舞蹈本身的感知非常敏锐,元元是在加入旧金山芭蕾舞团前,于德国集训时才接触过这个类型的舞蹈。
那天晚上,元元彻夜未眠地琢磨著录像带,边看边练。直到第二天晚上演出非常完美时,大家才开始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元元觉得,自己能在当时掌握那么复杂的东西,原因是芭蕾本来就是没有国界的,它本身也拒绝接受一种完全个人化的舞蹈理念。
因此,凭借出众的舞蹈天分和对舞蹈的执着,谭元元第一年就获得了独舞的角色,3年后被提升为首席演员,每年至少演出80多场,10多套经典剧目,她曾演出包括《吉赛尔》、《奥赛罗》、《罗密欧与朱丽叶》、《睡美人》、《胡桃夹子》、《天鹅湖》等经典剧目。
元元像她本身的经历一样总是与众不同,总能把偶然变为必然,从而获得巨大的荣誉:旧金山芭蕾舞团的宣传页上就是她的剧照;世界著名的《舞蹈》杂志在评选20世纪世界101位著名芭蕾舞演员时,她的名字与乌兰诺娃等大师齐名;1999年朱镕基总理访问美国时,美国总统克林顿在白宫设国宴欢迎,克林顿还特地请元元到白宫参加国宴——元元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进白宫的中国舞者。
一枚硬币的两面
元元说,自己最喜欢跳那种带着悲剧情节的舞剧。一人独演黑白天鹅的感觉真的十分过瘾,在这种悲剧的情节里,自己可以把整个身心投入其中。说这话时,元元眼里闪烁着一种在聚光灯下才有的艳丽,像落入凡间的天使一样古典而又清澈,充满那种不疯魔不成戏的独特媚惑。知道元元的人都熟知她关于硬币决定命运的故事。如同硬币的两面,也许代表天意,也许,仅仅只是要什么,以及不要什么——有时,追求一些梦想的过程,也是放弃另一些梦想的过程?
11岁时,父母对她是否继续学习舞蹈充满疑惑。于是,大家选择用抛硬币来决定命运:面朝上,顺从父亲的意愿,接受传统教育;面朝下,实现母亲的梦想,去上舞蹈学校。当然,硬币让元元选择了舞台,元元心中最大的梦想也是跳尽所有的经典舞剧,与国际舞蹈大师一起合作。
现在,元元正实现着这个梦想,也以充满激情的舞姿以及难以用言语表达的艰辛跳着自己的芭蕾情节。365天,元元每天最少有6个小时的训练量。每年大量的训练和演出对元元的身体伤害很大。3年前的一次脊椎错位对她打击极大,甚至觉得从此不能再上台表演。这似乎就是硬币的另一面。让人看到一个舞者的艰辛以及可能要承受的痛苦。
巴兰钦曾说:“芭蕾是一种原始艺术,它是一种聚焦本质的东西。也许芭蕾就是把人内在的信息传达为外在的情绪,但在这个过程中,孤独如同护佑,时时让人从精神上、肉体上,发掘自己。”可见,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芭蕾表演的时候,它的意义远远超过了职业本身,是一个人坚定地选择和为此不断地付出,收获,还要舍得放弃。于是,元元喜欢一个人在舞台上旋转,一个人在舞台下用别人无法想象的强训练量来保持自己的状态,用超越其他舞者的投入来让自己实现梦想。
就如元元所讲,跳舞是一种又过瘾又有巨大压力的东西,到现在为止,每次表演前都还会紧张得透不过气来。表演完后,自己要在化妆间用十多分钟才能从表演的情景中抽离出来。
而每一位艺术家在忘我的空间里,似乎都会忽略自己的生活,元元也是这样。就像她接受一家媒体采访时曾表示过,自己虽然去过很多国家和很多城市表演,但似乎总在排练场地和舞台间穿梭,很想痛痛快快地出去逛街。
最爱还是芭蕾
的确,因为工作的忙碌,元元平日的起居都是靠父母来照顾,日常的玩乐也是少得可怜。要是有空闲,她更愿意远离一下自己熟悉的表演团队和舞台,抽空去看电影,开快车。于是问她,“那你觉不觉得芭蕾舞是一种孤独的职业?”她非常肯定地回答,“是!也想过去做别的事情,但最爱的还是芭蕾。”
要跳最好的芭蕾,要能在世界顶尖芭蕾舞团中挑大梁,必须做到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元元不一样的地方是她独特的东方气质和中国情韵,是她过硬的功底和出色的身体条件,还是她良好的爆发力和柔韧性?对此,元元都不否认。她觉得,自己和别人最不一样的特点就是花时间和精力去全心投入。
因为这份投入,元元在舞蹈领域有了出色的表现,也因为这份投入,元元获得了许多荣誉。2003年,元元还被经典腕表劳力士聘为品牌大使,并在对元元的介绍中写道,“打动人心的,不是足尖转圈的数目,以舞步跳出故事意境,才是芭蕾的真义。”元元十分喜爱品牌对她舞蹈的这些感性的文字。可以理解,元元真的就如那些文字所写,一直是“在以充满生命力的舞姿,跳出言语难以表达的细腻情感”。
随着以七夕故事为背景的《鹊桥》赴日本、韩国、新加坡、法国、意大利、美国等国家的巡演,她想要把这个美好的中国爱情故事带到更多国家去,把它打造成中国人自己的《天鹅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