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聊天,我试着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我们谈论某位同时交我们两个班的老师,谈论电影和最近彼此听的歌曲,谈论她喜欢穿的衣服和我送她的圣诞礼物,但当说到圣诞节时我们又发生了争吵,我极力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但她却极力隐瞒那晚的事情。后来我又谈到了第二天去看望老人,我们开始谈论老人们,谈到我们都掉了眼泪,我们又回忆童年,一晃已是凌晨四点多钟。
刚刚互相道完了晚安挂掉电话,阿函没一分钟又打了过来。
"佳贤我想你了,我睡不着了,你过来吧。"阿函说。
"我也想你,可是我在寝室,怎么出来呢?"我们的想法吻合了,我们都知道我们彼此在此刻多么需要对方。
"寝室多少钟开门?"
"最早也得五点半。"
"那我们等吧,别挂电话,我想听你的声音。"阿函的声音那么温柔,在冬夜温暖我全身。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想享受此时彼此的心跳,那律动仿佛一致了,我想至少至少在此时她深爱着我,一种满足感,让我支起快塌下的上眼皮。
"阿函,你睡着了吗?"
"没有,你呢?"
"笨蛋,这不是废话吗?"
"呵呵。"她笑。
"呵呵。"我也笑。
"还有多久啊,你快过来吧。"
"嗯,快了,我马上就来。"我忍着冬夜的寒冷开始穿衣服。
"多穿点别冻死了啊,佳贤,来的路上别挂电话!"
"好的。"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屋外跑。
"哟,你小子起这么早,是不是去打电脑?"生活老师一边开铁门一边疑惑的看着我。
"为那东西,我没那么好毅力。"
我听到阿函在电话里咯咯的笑。我一路小跑往阿函家的方向冲去,远远的就看到阿函那层楼道灯亮着。我跳上楼梯,阿函穿着睡袍,戴着我送给她的圣诞礼物--羊毛手套和羊毛围巾立在门口等着我。
我刚一站定,还没来得及笑一个,她就扑进了我怀里。我们抱着跳进卧室,阿函一脚关上门,我们互相脱下衣服,拥抱着钻进被窝里,拥抱着亲吻着取暖。
"呀,被窝这么一会儿就凉了。"
"没事儿。"我抚着她的头发,"一会儿就暖和了。"
"不行,你让我冻着了,你得请我吃学校门口那家牛肉米线!"
"行……呀!我把钱包忘在寝室了。"
"哼,你就想耍赖,那我请你吃牛肉米线,星期五陪我去买东西,我想吃阿德西餐厅的咖喱蛋包饭了!"
"好好好!"我抱着她,她的身上还是那么凉凉的,"那我们睡会儿?"
"不要!我要听你讲笑话。"
"晕你,讲笑话是需要感觉的。现在没感觉。"
"好,我给你感觉!"她使劲在我背上掐了一下,痛得我差点没一声吼出来,我一下在翻到她身上,吻她湿润的嘴唇。
我觉得很幸福,就是罗天说的那种享福吧。
早上我们一起吃了一碗四两的牛肉米线,喝了两杯热豆浆,再依依不舍的回到教室睡觉。
当我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时,罗天和刘立抱着一堆卷子走了进来。刘立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早又太沉,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他拍拍我的肩膀对着罗天说。
"你看,可怕的爱情又毁掉一个无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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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明,每次都是邪邪的笑容,不多说一句话,也不表现他的一点心思,虽然曾经被洪申他们砍得差点丧命,但他如今的姿态更像一个胜利者,或者说是一个城府极深的高手。
有时候洪申觉得自己这样想也很搞笑,虽然他们已经踏入了这个乱七八糟的社会,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的年龄。
元旦刚刚过去,这个节日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春节那才是过年,哪怕我们从来记不住农历。
洪申和场子上的兄弟聊天时聊到了这年几个帮会的收入,排在第一的是龙禾会,排在第二的是奉狼帮旗下的公司,现在这两家合作,不赚翻才怪。
的确,现在康狼对手下出手也相当阔气,特别是对洪申。有一次康狼叫洪申去帮他买条烟,甩手就给了洪申五百。康狼营业了两家正规的KTV和一家酒楼,还投资了一家小型的中介公司,大家都在猜这个黑社会的大人物是不是会突然金盆洗手拿钱走人呢。大家又在猜想谁会来坐他的交椅呢,是盟友彭东,是表弟景翔还是毛头小子洪申。
周敬靠着他父亲的余威和生前复杂的关系,不负父愿,振兴了周家在南区道上的地位,重建龙禾会,还垄断了南区的货源,并和中区的康狼,北区的刘昆联合,共同对付公安机关时冷时热、时急时缓的打黑行动。各大帮会如今内部稳定,帮会之间的冲突摩擦也只是些小波小浪,俨然一个黑社会的"太平盛世"。
但其实不然,周家和龙禾会的迅速壮大乃至膨胀,无形中成为了康狼和刘昆的压力,明争暗斗也从黑社会的底部开始暗流涌动。而龙禾会越发的嚣张也引起了公安机关的警觉,一个大规模的打黑计划也在公安局高层会议中初见雏形。
在这同时,周敬,这个向来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的龙禾会老大全然没有意识到他所面临的威胁,更大肆集中自己的资金,在南山上盖起了一个规模甚大的龙禾度假山庄。这个度假山庄内,有一个大型地下赌场,一座餐饮大楼,一个拥有近百名小姐的歌舞厅,二十几栋独立别墅,可谓是一个集黄赌毒于一身的罪恶天堂。
开业那天,他请了几十家企业的大老板,龙禾山庄热闹非凡。当然周敬万料不到,在那个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夜晚,在他耀武扬威感叹人生得意需尽欢的时候,两名公安局情报科的侦察员已经秘密进入了这乌烟瘴气的巢穴。他的得意忘形,为不久之后龙禾王朝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而这样一个夜晚,有个少年也做出了令他后悔一生的事情,他带着自己深爱的女孩随自己的老大去参加一个可以让他见大世面的聚会。
这个少年,就是洪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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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我们出发,就去一个车。"康狼在电话里对他的手下安排着。
"嘿,我说洪申,你把月滴那丫头叫上吧,我很久没见她了,刚好你们俩一起去玩玩。"
"这不大好吧。"洪申难得看到康狼有如此好的兴致。
"没事,我就说你是我的贴身随从,没问题的,你不是跟阮寅学了开车了吗,驾照也拿了?今天就你开,老赵就不去了,看看你开得怎么样。我们三个去,住一晚就回来。"
"那……那月滴以什么身份啊?"洪申既兴奋又担心。
"我秘书?呵呵,不好不好,你女朋友嘛。"康狼拍拍洪申肩膀。
下午四点半,洪申提前去美院接了月滴。黑色宝马车在一片血红的光辉下向南山疾驰。
这的确是洪申从未见到过的世面,山庄气派的大理石围墙后面是挺拔高耸的松树,漂亮的喷水池拾阶而上,柔和的灯光打在不知哪位著名书法家提写的"龙禾山庄"四个大字上。宽阔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气势恢弘的主楼,而大道两旁的草坪中,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好车。
他们先被服务生带到了自己所下榻的那栋别墅。走进房间,就连康狼也为这里布置的奢暗暗吃一惊。随便一把椅子也是精雕细琢,卫具全套TOTO,一个八辈子用不到的小厨房里配备了齐全的'双立人'刀具和餐具。一台IBM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欧式风格的小型写字台上。
洪申和月滴睡在一楼的次卧,那床也有两米宽,洪申从没睡过这么宽大这么柔软的床卧。
洪申好奇的拉开床边的抽屉,一本圣经旁放着一只别致的红木小盒,他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的尽然是避孕套。赶紧关上抽屉,对着一脸疑惑望着他的月滴一个劲儿傻笑。
休息一会儿后,服务生将他们引去晚宴。
宴会厅的高阔气派、富丽堂皇更是让洪申和月滴张大了嘴,乐队演奏着舒缓悠扬的乐曲,与大厅的金碧辉煌相得益彰。
"这简直像是童话里的宫殿!"月滴挽着洪申的手兴奋的说。
再看看宽大的餐桌上,各式各样的美味放了个满,山珍海味,中西佳肴,应有尽有。
"哟,康狼大哥,兴会兴会!"
周敬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豆大的钻戒和时不时露一露的劳力士满天星让这位年仅三十的龙禾会会长今晚万分抢眼。
"你看,小弟我这里还不错吧?"春风得意的周敬脸上写满了骄傲,鼻吸中透出来的轻蔑散布在空气之中。
"龙哥年轻有为,我们这些老头也只有惊羡的份了。"康狼毕竟是康狼,憋着一肚子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听得周敬越发的飘飘然了。
"康狼大哥一个人来的?保镖都不带?"
"带了洪申那小毛头和她女朋友来耍耍,让他们年轻人见见世面。"
"哈哈,好好好,就让他们热闹,洪申和十六那小子干得不错,也该让他们偶尔享受一下嘛。你也知道我这里有很多好货色,今天晚上大哥可以到夜总会来随便领。"
"老了,哪还干得动,这些还是留给你那些老板朋友吧。"
康狼从服务生那里接过一杯红酒,将一百元小费丢到盘子上。其实在大厅里的服务生穿的全是比基尼,只是下身绑了块五颜六色的布,怎么看怎么是模特的身板,胸罩里塞满了老板们给的小费。大多数老板还是碍于面子将小费丢在餐盘里,但总有些色狼将钞票塞到服务生的胸罩内,服务生绝无异议,她都很乐意接受。
"嘿嘿,大哥要是嫌夜总会那地方闹,我就定几个好的送过来你挑。"
"到时候再说吧。"康狼说话间,曲外集团的老总张东洋走了过来,这个人是个地地道道的下流胚子,黄毒赌都来点,特别热中于嫖,靠洗钱赚来的上亿资产,怕有不少数目投资在了风流快活上面。
"哎呀哎呀哎呀,天呀,今天龙哥真是气宇非凡啊!"
听到张东洋的这声马屁,康狼差点没吐出来,赶紧抽身离开,给那猪头留下献媚的空间。
"哥,吃这个,这个好好吃!"月滴今天高兴得像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叫个不停,牵着洪申的手楼上楼下的跑个不停。
"月滴,你在那里坐下慢慢吃,我去找康狼大哥。"
"嗯,你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怕,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嗯。"洪申摸摸月滴的头,消失在人群中。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月滴看到洪申还没有回来,有点坐不住了,就站起身去找洪申。她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找,从楼下找到了楼上,心里有些发慌。
她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月滴马上转过身道歉,而那人很有绅士风度的将她扶稳。月滴紧张的抽回手,低着头道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没关系。"那人的声音很低沉浑厚,他抬头看月滴,他的眼睛一亮,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了,那是激动的颤抖,"你真漂亮,小姐,你是……?"
"我……"月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哦,没事,你是在找你的朋友吗?"那人问。
"嗯……"月滴想起来洪申告诉她不要和任何人搭讪。"对不起,你没事的话,那我告辞了。"月滴扭头向楼下跑去。
这时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光头走到那人身边,"龙哥,那几个客人房间里的摄像头已经安排妥当了,在你卧室里的电脑上可以尽情观看。"
"哼哼,要确保不会被发现。"
"确保不会!万无一失。"
"我们有一失,康狼那老狐狸看样子是不会上当的,他好像对此不感兴趣。"
"那也只有先不治他了。"
"嗯。十六,我问你,你认识刚才那个小姑娘吗?"
"认识,他就是洪申那小子的妹妹,说白了就是洪申他女人。"
十六一脸漠然。
"哦,那姑娘……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周敬意味深长的猛吸一口气,转身。
"故人?"
"对,已故的人。设法带她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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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申推开别墅的大门,让那几个身材惹火、胸挺臀翘的小姐灰溜溜的走了出去。不管那几个女人再怎么挑逗,洪申始终冷冰冰的看着她们,看着她们为了过奢侈的生活而搔首弄姿、百般发骚的丑陋姿态。
"走了?"
康狼穿着睡衣走下楼梯,点燃一根上等巴西雪茄,坐在宽敞舒适的沙发上。
"嗯,走了。卧室的摄像头……"
"不管它,我照样睡觉,我这把老骨头抱着枕头睡觉的样子,我想周敬看不下去。月滴呢?"
"在洗澡。"
"检查过洗手间了吗?"
"检查了。没问题。"
"刚才周敬给我来电话,说约了刘昆一起喝一杯,我不能不去,你自己照顾好月滴……这次,不该叫你们来,我没想到周敬那小子动作会这么快。"
"没什么,我信康狼大哥。"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先去,你自己看着点。"
"大哥小心。"洪申将康狼送到门口。
康狼走后,洪申在床上看着电视,月滴洗完了澡坐在他身边吃着新鲜的荔枝。
"哥,有钱真爽。"她一边用干毛巾檫头发一边换着频道,"要是我们能有这样的房子该有多爽,寄希,小安,川三、影子还有佳贤哥,我们住在一块儿,那该有多好!"
洪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滴那双明亮的、充满憧憬的眼睛。这时候电话响了,洪申接起电话。
"喂,是洪申吗?"
"我是。"
"康狼大哥他喝多了,你过来接接他。"洪申正在犹豫之际,听见电话里传来有人呕吐的声音,他想这里离主楼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应该没问题。
"好,我马上来。"
洪申穿好衣服,在月滴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去接康狼大哥,你锁好门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我马上就回来!"
洪申飞快地跑出房门,发现山上雾已经很大了。刚走出去没三分钟,手机震动起来,他翻开盖看到一条短信:赶快回去。
洪申心中一紧,飞奔回别墅,他一脚踢开门,看见三个陌生男人正站在客厅里。
"你……你怎么回来了?"
"给我消失。"
洪申握紧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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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期末,我对这所谓重点学校的厌恶也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