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砰”地被一脚踹开,玉真也本.能地仗剑从床榻之上跃下。
没错,脉门直到现在还被封着,使用不了术法,但是她身上还有着功夫。
“哟~~还敢仗剑反抗!其中定有猫腻!”那为首的武官见是个女子,登时面现轻薄。
“凭什么抓我!”玉真仗剑而问。
那武官走进来,吸着鼻子,前前后后地闻着,终究凑到了玉真的身边,“啧,这香怎么这么像宫里专用的龙脑香?你,是宫里偷跑出来的吧?说——把他,藏哪儿去了?”
“什么?把谁藏哪儿去了?又是,什么龙脑香?”玉真整个被武将给说糊涂了。
“还装糊涂,嗯!你这副样子,定然是宫里的人!你们跟着谁一起出来,又要到哪里去,你们以为朝廷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么?”那武官显然不耐起来,面貌凶恶。
玉真是真的听糊涂了,“这位大人,小道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玉真从小自称“小道”称惯了,都忘了自己此时身无度牒,又穿着俗家的女装,这样乍然自称,只让人觉得突兀。
没想到那武官笑得更加得意,“女道?啧,找的就是你!就算你变幻了俗家女装,却也知道你定然是从那宫里逃出来的!”
说着那武官一挥手,一列铁甲兵士呼啦便涌进了房间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扑向玉真!
房间本就小,根本没有剑法施展腾挪的空间;对方又是人多势众,玉真只觉抵挡不住。
就在此时,房门外忽有轻轻的笑声。像是喧嚣里扬起的一抹清流,“这位大人,恐怕你真的是找错人了。”
说也奇怪,不过是轻轻的一声,那些围着玉真的铁甲士兵竟然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地,死死抬不起了手脚。
那武官一惊,回眸望去。幽暗里,白衣的男子静静立在门前。脸上披了一丝夜色即将破晓前的青蓝之色,配着他一身白衣便显得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那武官饶是出身行伍,却也激灵灵惊了一身汗来,连忙厉声喝问,“你是谁?你怎知本官找的是谁,又怎知她就不是本官找的人!”
门外之人自然是重莲。他一摆衣袂轻巧走进房间中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桌子上先前用过的那冻石雕琢而成的茶杯,“将军您看,这茶杯莹润如玉,对么?只可惜它只是冻石,并没有‘玉之华光’……”
那武官听得“玉之华光”,便是眉尖一跳,惊问道,“你,你是谁?”
重莲一笑,将腰间鱼符轻轻在那武官眼前晃了晃,“懂了?”
那武官大惊,刚想大礼,重莲却一摆广袖,“算了,都下去吧。你们有公务在身,我也有皇命不可违。”
那武官插手施礼,连忙带了众人退去。
客栈里恢复了宁静。
玉真心中的疑问却越积越多,首先跳出来的问题是:“阿九,你方才去了哪里?怎么会来的这样晚?”
他们比邻而居,就算是凡人也早该听见动静了,更何况他是个狐妖呢。可是他究竟干嘛呢,怎么磨蹭了那么晚才来救她?
难道他想——见死不救?
重莲一笑,狭长的眸子瞥向楼下,“没事。我只是,去提醒了几个人。士兵查夜,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玉真皱眉,“提醒几个人?这个客栈里,有你认识的人么?”
重莲狡黠而笑,“我与媚媚你,曾经也是陌路。如今不也亲密若斯?”
玉真脸红起来,哪儿能想得到他是每一个能用来捉弄她的机会都不放过。
别过脸去,玉真轻声问,“你是司天监正,你该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刚刚那武将一直说我身.上有宫里的香气,说我应该是从宫里逃出来的……阿九,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又到底在找什么人?”
重莲坐下,将冻石的茶壶托在掌心。只见他掌心渐渐红热起来,那茶壶里已经凉透了的茶竟然渐渐重新散发出温热的茶香来。
重莲给玉真倒上一杯茶,状似无意地轻轻说了声,“他们在捉拿——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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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捉捉捉,捉拿太子!”玉真一口水噎在嗓子眼儿里,险些就此交代了小命。好不容易顺下去了水,她将杯子掼在桌上,“他们不想活了吗?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敢擅自捉拿太子殿下!这,这不是造反么?”
重莲抬眸望玉真,长眉轻挑。
玉真自己又纠结住了,“可是话说这位太子殿下不好好在宫里呆着,他有随便往外跑的道理么?而且一跑就奔着蜀地来了,一旦山高林密野兽出没的,那可……”越说,玉真自己的声音就越低了下来。
终于说不下去了,玉真“扑通”坐下来,一把扯住重莲的袖子,“阿九,你告诉我,是不是宫里出了大事?”
重莲扑哧儿一乐,“还算不糊涂。”
玉真几乎叫起来,“哦!我知道了!你现在这最得到皇上宠幸的司天台监正大人,竟然微服出了帝都来到蜀地,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跟太子出宫的事儿有关?皇上他不放心别人,再者知道你是狐妖的身份,所以便将这件事儿托付给了你?”
重莲轻笑,不答“是”,也不答“不是”,只是垂下头静静饮茶。
女人估计是天生都有八卦的天性,玉真一听见这宫廷的私密之事,立即便来了兴致。之前听见皇上要强抢儿媳妇,现在又是太子殿下神秘出宫——好像所有关于皇家的狗血好玩儿事都碰到了一起,她自然心痒。
其实也不光是八卦啦,她自己毕竟是要入宫的,再向前去不远,可就要到京城了。总要提前了解些皇家的事情,这样到时候才不发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