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帐落,却有一柄宫灯幽幽明着,照亮帐中睡得不安宁的人儿。
被子早已被她踢脱,蜷成一团堆在床脚;睡衣也都扯开了衣襟,露出柔腻的肩臂来。显然,这女子的睡相真是不雅。
可是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处,尤其是那人儿不断翻转着身子,似是不快地撅着小嘴,面颊上更有灼灼燃烧的红晕,软软喃喃地还在唤着“阿九,阿九……”。
重莲入得玉真窗棂,望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他忍不住挑了眉,真想捉了玉真自己来看这幅情景——真的不是他自己故意犯错,如果他真的对眼前的这场景还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他真的是枉为生成男身一场了。
玉真似梦似醒着,忍受着身子里炽火的灼烧。眼前却似乎只见那晚她与重莲同在翔鸾阁金顶之上的情形。月色如玉、天地清光,那身如清莲的男子紧拥着她,望万里江山。
这梦,却似乎忒真实了些。玉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啊!——”刚想惊叫,那双手都在忙碌的人,连忙用唇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手一只握住了她的胸尖,一只拥着她的腰。他的舌尖在她口中,贪婪纠缠。
这个,坏人……
不,错了,是死狐狸精,坏狐狸精……
却,自己根本无力抗拒,整个身子里的气力遇上他便都如泥牛入海一般,不但没能推开他,反倒是心下这股子灼热贪恋上他宛如清莲一般的静凉,腿反而不由自主地缠住了他……
重莲情动,一个跃身便覆上去,扯脱了两个人的衣衫,认肌.肤厮磨。
她的灼热碰上他的清凉,玉真只觉自己疯了,只想一直贴着他,一直缠住他……
重莲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在他身子下主动地扭动、起伏,一声声娇软的吟.哦如丝撩着他的理智,她烧的彤红的面颊与那樱桃一般的红唇就在他眼前……
重莲嘶吼,“媚媚,给了我吧?”身子已经颤抖着冲入,天造地设一般的完美契合。
玉真只觉更热,她想将他那一股子清凉引向更深,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去迎他,阿九早已兽.性难耐,更哪里禁得住玉真这样柔美的邀请?
重莲一颗颗汗珠滴下,轻声地宣告,“媚媚,我毕竟是狐身,所以定然会比人类狂猛些,你,你要原谅我……”
玉真早已被那把火烧得无法忍耐,摇曳了身子主动吸附,“阿九,给我……”
软软的呢喃,柔美的紧窒,重莲哪里还能忍受得住,嘶吼着深深冲入……
月圆之夜,又是岁末,仿佛天地的清寒都集中在了这一刻,可是玉真却仍旧只觉得热。只有阿九冲入之时方能携带一丝清凉给她,让她变得贪婪而纠.缠,死死绕着他的腿,不容他退去。
阿九一直在含笑轻叹,“谁说我狐族才是妖精?此时,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妖精。媚媚,就算死在此刻,我也知足了……”
玉真摇曳着身子,只能迷迷茫茫地抱怨,“阿九,你骗我……你该是清莲样地凉,可是你怎么会这样热,你让我更热……”
重莲一个把持不住,嘶吼着爆发,略微用力咬了玉真的耳珠,“你这个,小坏蛋!你想要我精尽狐亡啊?”
玉真迷离,只觉床笫之间又异动发生。本是只有她与阿九,却隐约仿佛见到床帐之中有九彩霓虹闪烁。青灯冷帐,被这九彩霓虹照耀,宝光流转,炫丽非常!
重莲却闷哼着滚落身来,只是紧紧拥住她,甚至伸出纤长的手指来掩住玉真的眼睛,“好了,不许看。”
玉真只觉如梦如幻地迷茫,“那是,什么?”
重莲沉声,“你的命格奇特,你身子里竟然有我想要的内丹……那内丹激发了我身子里狐族的本性,想要与你更多缠.绵,以便借了你的身子来生出九尾……”
只有重莲自己知道,方才他将元阳泄了在玉真身子里,对于他这狐妖来说,是多大的危险。男女双身乃是阴阳二气,他若夺了她的内丹去,那么精进的只是他;可是他却首先泄了元阳,极有可能反倒自己周身的修为尽数被玉真夺去。
玉真却全然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一径沉浸在莫名的灼热里,仿佛自己身周隔着一层朦胧的雾霭轻纱,就像分不清此时是真还是梦,便轻柔地笑了,“那你便来夺呀。你找到我,其实不也是因了这个?”
重莲一顿,紧紧将玉真环在怀中,轻声叹息,“我宁肯此生永远生不出九尾,也不想将你变作修行的道具。媚媚,我方才给你的,只是爱,绝无掠夺。”
玉真欣慰,却又迷茫。身子里的灼热渐退,也终于明白,方才竟然已经交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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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之中,自然不敢久留。重莲忍耐地又吻了玉真良久,方放她入了梦乡,随即自己从窗口飘然而出。
天地清光,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刻。
就算是旁人不知,他自己又焉能不知,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会有多大的凶险!
月圆之夜,他身子里的妖性最盛,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了妖性战胜人性,将他拐入妖魔道!
青丘狐族本就是妖仙,是秉承了多年的刻苦自修方能列位仙班,但是天生而来的妖性却是根本没办法彻底拔除。
更何况,刚刚与玉真交.合的刹那,就更是凶险至极!
玉真天真,她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昏迷之中只想着吸收他的“清凉”,却殊不知他输出的其实都是自己周身的真气!
尤其,他与玉真在一起,是真真切切的情动,恨不得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所以方才那一刻,如果玉真身子有所变化,他真的有可能在那一刻便被杀死!他说“死在她身.上”,根本就不是妄言。
一番欢畅结束,重莲知道此时的自己功力大减,真气消退。又因是身在宫闱之中,妖性全都被天子宫垣的九龙罡气镇压着,如果有人此时想要杀他,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媚媚今夜的主动,又哪里是她自己清醒知道的?其实早有人在她身子里动了手脚,她的身子便是诱捕他的最佳陷阱。
而他,明知如此,却又根本没有能力逃避。
只需看见那娇媚的人儿身在帐中,呢喃地呼唤他的名字,他便全都不顾。
就算自己送死,也舍不得看她那样独自受苦。
不过——却也一切都是值得。重莲静静地笑,仰首望苍穹明月。媚媚终于是他的了,他与她,终究再不会是擦肩而过的两个人,而是彼此相属了。
天地风起,苍云流过。月光骤然被遮蔽,九重宫阙全都被裹入夜色幽暗。
重莲长眉一皱,猛地提气腾身而起,飞掠流风而上,轻落飞檐殿顶。白衣在幽深夜色之中翻卷,清冷一声,“出来吧。今晚费心做了这些,我倒想当面谢你一谢。”
“哈哈,哈哈……果然是狐妖,色胆包天!只道终于拥有了美色,却难倒不顾惜自己多年的修为,以及你自己的一条命吗?”苍云飞涌,天地之间光起光灭,隐隐可见道袍一角,有拂尘轻舞,“若贫道此时动手,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重莲轻笑,“道长此来,定然该明了我的心。早已经存了为她而死的心,就算此时你取了我性命,我却也会含笑而去。已然得到了她,就算今生难相守,可是我也会穿越轮回,再找到她。”
“哼,哼哼……真是个情痴呢。真是不知道你青丘狐族若知道了你生为狐妖,却这样地痴情一片,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呢?你等狐魅,本都是贪色之物才对!”衣袂凛冽,那道士依旧身在浮云之中,被光影掩住了面目,看不分明。
重莲一笑,似不愿再费口舌,“事关西北用兵之事,对吗?”
那道士磔磔一笑,终于风定云落,那道士也落下殿檐来,渐渐面目分明。竟然就是那卢鸿一。
“柏大人,别来无恙啊。”
重莲似乎全无惊讶,也未回礼,只是一笑,“卢道长,你的心本该在东北,怎地这般关注了西北?”
“哈……”卢鸿一大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柏大人。青丘之狐,果然非同凡响。”
重莲大袖一甩,轻背身去,只仰头望天地一轮清月,“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该知道,这一遭,我宁愿俯首。”
“哈哈,哈哈……”卢鸿一大笑,“本以为是无法战胜的柏大人,如今却也落了软肋在我手里。柏大人方才颠鸾倒凤,自然也明白了贫道在玉真娘子身上下的功夫。柏大人甘愿俯首,也真是识时务。”
重莲骤然回眸,凤目如电,“我却要提醒你一句,你此次得手,是因我不在京中,无法及时守护玉真娘子所致。你若日后再敢惊动玉真娘子,我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