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九尾狐:妖男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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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玉真起身,便坐在榻边愣怔。

昨夜的一切她虽是神智受了那莫名燥热的牵制,可是却也是明白的。她明白阿九终究对她做了那一切,可是她又如何不明白,有许多微妙处,其实是她主动在缠着他的?

其实说白了,不过也是自己心中的一点渴望。借着燥热的借口,便尽情释放了自己心中所愿。若说当日还不懂得,此时隔着宫墙与皇权,倒是更加明白了自己对阿九的心。

这一夜,迟早是要发生的吧。她其实早已经存了答应李隆基以保护阿九与师兄的心,可是其实却又何曾心甘情愿?自己的身子,当然是下意识里只想留给阿九;而阿九竟然也似明白她的心一般,这一次丝毫不容她退缩地全部要了他……

她是明吧阿九的。

虽然身为狐妖,但是阿九的定力却也惊人。如果他真的是按捺不住,早在一路同行来之时,他已经早就可以得手;可是他一直珍惜她,所愿尽管已经做了很过分的事,却始终没有突破那最后的一层距离……可是昨夜,他是坚决的,甚至坚决到略显草率,这便只说明一件事:阿九已经下了决心,生死全都与她相系了。

这个,傻瓜……

玉真抬眸望东方天际。一抹一抹的幽蓝轻轻摇荡,就像是碧海之波,层层尽涌。

若是李隆基发现了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那么第一个被问责的一定就是阿九啊!

他已经是在用自己身家性命在赌,赌她不会真的傻到要去跟皇帝主动献身……他昨夜所为不是为了贪图一时之欢,他是,用这样一种形式与她同命!

他们的命已经被紧紧系在了一起,她的决定从此不再仅仅与她一个人相关,所以她再不能轻慢,再不可万事只自己暗藏着来做……阿九这个混蛋,他又是设好了计谋,迫她就范。

她曾经只想抛弃了自己,求得他的安好;如今是再也做不到的了。

“娘子,岂是起得这般早?”入画掀了门帘轻轻走入。不知是不是晨光黯淡,玉真只觉刹那之间看不清入画的眼眸,只觉一片幽暗。

“娘子昨夜睡得不好,奴婢以为娘子今早会长睡些补眠,却没想到,天还没大亮,娘子竟然起身了呢……”入画静幽幽地说。

玉真只觉脸红,未及多想入画言中之意,只是羞惭于入画所说的“昨夜睡得不安稳”。玉真努力解释,“昨晚我用了青城山所带来的解毒丹药自行解毒,没想到整夜身子燥热,许是余毒入了五脏。”

入画静静一笑,“此时看起来,娘子却是已经大好了。显见得青城山的丹药,果然名不虚传,不然怎么会连皇上都那般倚重?”

入画扶着玉真坐到妆衾之前,细细给玉真篦着青丝。晨光的幽暗将入画的神情掩在暗影里,叫玉真透过菱花镜也看不分明。

“娘子,奴婢也该跟娘子请罪呢。昨晚本该是奴婢上夜的,可是奴婢贪睡,竟然没能来为娘子陪寝。娘子切莫怪罪才是。”

宫里各个主子的寝殿外都配着暖阁,每个晚上都有当值的宫女上夜陪寝,以备主子晚上有所需要。昨晚原来是入画的当值,玉真倒是不知道;不过心里也只有侥幸,幸亏入画没来,否则只隔着薄薄的门帘,她与阿九所做的一切,入画又岂能毫无所知?

玉真便笑,“入画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虽然玉真现在住在宫里,可是玉真是自幼生长于山野之中,哪儿有这么多规矩。别说姐姐没来上夜,姐姐如果来了,玉真反倒睡不安宁了才是。”

“皇上,捷报!”大殿之上,有大臣奏报,“高仙芝将军率军已经顺利越过葱岭,抵达小勃律,大败小勃律朝中逆师,切断小勃律通往吐蕃之藤桥,威震西域,得诸胡国降服!”

李隆基神色一震,“好!”

李林甫静静望了身在首位的张九龄一眼,静静一笑,执板出班,跪奏,“高将军率军伐小勃律,乃为张九龄张大人保奏。此番得胜,张大人也是居功至伟!”

李隆基神色极是欢喜,点头欣慰而笑,“是啊,朕定当封赏!”

李林甫静静一笑,“皇上,微臣只是也有一事禀报。小勃律重新称臣纳贡,不过他们也同时向吐蕃发出了求娶公主的书函呢。”

“什么!”李隆基大怒,掌击龙案,“如此说来,小勃律王胆敢阳奉阴违!称臣纳贡不过是短时而为,结为姻亲却是长久之计……”

老相张九龄气得面色赤红,忍不住点指李林甫,“李大人,你这是何意!这本是两件事,小勃律王此举也出乎高将军意料之外,难道李大人是想以此事尽数抹煞前线将士军功么?”

李林甫反唇相讥,丝毫不让,“张大人言重了。在下所思所想不过是我大唐威仪。我大唐天朝,从来用兵不仅仅在乎一时得失,重的是诚意归附。小勃律一战是军事大胜,可是却反倒失了小勃律人心,而迫使他们主动向吐蕃求亲——以张大人所见,难道这不是一件值得商榷之事么?”

静夜幽暗,这一夜又是飞雪倾城。

玉真急急登上阙楼,遥望太监引领之下,那白衣倾城的身影走入红灯迷离的宫道。

他入宫来了。皇帝果真下诏重召他入京来。果然天下万民所传不虚:只要国中遇到大事,皇帝总是离不开司天监柏弧柏大人的。

大唐开元盛世是谁缔造?是李隆基,可是却也不尽然。李隆基只能做好人事的部分,尚且有一部分关系着天命人心的事情,是李隆基自己做不到的。所以,如果没有了那个白衣绝色的人,又哪里有今日的大唐辉煌?

每到难事,李隆基必然倚仗的人,却又已成了皇帝心中最为猜忌的人。纵然背负着猜忌,可是那人却又为了皇帝的天下毫不犹豫而来……李隆基与他,终究是谁有负谁?

西北的事情,玉真也早已听说了。

当一个强大的国家已经用兵戈战胜了另一方,而却根本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成果时,那么此时能做的事情便已经超脱了人力之外。所以李隆基才会找重莲归来。

可是对于重莲来说,那又将是何样一个凶险的未来!

皇命不可为,整个朝堂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所以他只能胜而不能败;可是却又哪里是那样容易?遥遥西域、万里关山,且是小勃律与吐蕃这样的异族蛮夷,稍有言语不合便可拔刀相向!

所以,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重莲与她之间的性命相系,她相信重莲一定不会傻到自投罗网而来吧?

遥遥幽夜,杳远宫道。一柄柄大红的宫灯闪闪烁烁染红夜色,却不分明,那灯光根本照不亮身在阙楼之上的她。可是却——纵然风雪飘摇,灯光暗淡,那行于红灯宫墙之间的白衣男子,却忽地抬起了头,目光恍如清泉月光,清冽穿过夜色,朝向她,定定望来。

玉真的心狠狠地一疼,眼泪便跌入风里。

此时一切都已不同,她已与他系在一处。纵然隔着遥远,却是一个眸光,便是万语千言。

红灯摇曳,玉真清清楚楚地望见,那绝美的男子薄薄的红唇一挑,绽开了一抹微笑,一刹那便似天地春花开遍,寒冷与幽暗尽数褪去。

忍不住,玉真便追了重莲的身影也一同直奔李隆基的御书房去。却又知自己身份特殊,便回身扯了一个小太监奔入假山去。小太监哪里想到这番跌宕,被玉真轻易从后脑击昏,剥了他衣衫下来,套上便奔向御书房去。

那小太监本是端着食盒的,食盒里有十六样点心,是给李隆基送的夜点。

玉真身子柔软俊俏,多年的修行又让她比一般女子多了一分英气,手中又捧着宫中专用的食盒,所以侍卫自然不疑有他。

玉真轻笑,含首向守门的侍卫出示了腰牌,静静走进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与重莲在。两人却竟然根本没有君臣的样子,反倒像是老友,各自坐了胡床半边,隔着黄花梨的矮几,对着一盘棋。

李隆基的嗓音隔着垂花珠帘传出来,“还记得我们这一盘残局么?你说当时还不到时机,不该下完。于是朕一直细心保存着,只等着到了时机,与你走完这一盘。”

重莲捏着棋子朗声一笑。有灯火摇曳,照亮他绝世的容颜,他面上一丝卑微之色也无,只是垂眸去看那棋局,“陛下说一直保存着当年那一盘残局。陛下却是笑言了呢。二十年已过,陛下此时手里却早已多捏了数个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