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学院,舞蹈室外。
或许是电压不稳的缘故,走廊上的灯光像是惺忪地睡眼一般,时明时暗,闪着令人不安的微光。已经是午夜,楼管也已经早早躲进了值班室——校园里诡异的事件,就像是一种心理上的传染病,蔓延播散,所有人都似乎变得胆小了起来,就连办案的一些年轻干警也变得有些怯弱。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时候,即便是在这样阴森的走廊里,依然有人缓缓独行。
他走得小心翼翼,但这种战战兢兢却似不是来自阴森的环境,而是害怕被人发现。
舞蹈室正门前,他顿住脚步。
“你在吗?”一声呼唤,在并不狭窄的空荡楼道中撞击回响。
“你到底是谁,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声音中带着愠怒,但愠怒中却掩饰不了那一丝畏惧。
哒、哒、哒。
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敲击声。随后,走廊上本已昏暗的灯光彻底熄灭……
“谁?!”本能地向后望去。
黑暗中,唯有冷风扑面。
“谁!快出来!”他的语调开始提高,声音也在变大,似乎在可以压制内心的恐惧——他已顾不得是否会被人发现了。
“不出来,那我走了。”胆怯让他终于选择了离开,然而未走几步……哒、哒、哒。轻微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他顿住脚步,刚要再次回头张望,眼前去出现一抹黑影。
“呃!”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只手,一只滴着血的手。
他借着手机的微光,终于看清了那只手主人的脸。那是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却又令人恐惧——那是一张本该已经死去的脸。
“你!怎么!你你!”
暗淡的光芒下,惨白的脸庞渐渐靠近。他觉得浑身瘫软,努力站起身来,没跑几步却再次跌倒。
“你别过来!别过来!”声音中带着哀求,他从未如此哀求过别人,他的高傲、他极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可是现在,他却如待宰的羔羊,唯有嘶哑着嗓门哇哇乱叫。
惨白的脸庞上,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手中的利刃滴着鲜红的液体。
“你,你要干什么?!我!你!”凄厉的喊叫声,并没有引起那索命怨鬼的半点同情。
利刃猛地前伸,干净利落地晕染出一片猩红。
次日清晨。
林爵,男,应用化学一年级学生,被杀于学校舞蹈室外走廊,死因为胸口中刀,一刀毙命,初步估计死亡时间为夜里十二点至一点之间,现场无搏斗痕迹。
“舞蹈室夜间没有人看守吗?”秦逸风冷冷望着徐天铮,他已经对眼前这位警官的怠工情绪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即使我叫人看守,这些年轻的警员也会阳奉阴违。”徐天铮说,“他们对这桩校园案件已经抱着恐惧的态度了,根本不会,也不敢认真办案……”
“这也是警察该有的素质?”秦逸风忍不住抱怨道。
徐天铮握了握拳,说:“你应该知道,因为上次欧阳乐的案件不了了之,我在警局的地位已有所下降,上头不会给我安排真正的好手协助。”
“你就不想靠这次翻身了?”秦逸风心情极坏,不禁反问道。
“我想,可也得有机会!”徐天铮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恼怒,“这么长一段时间,我有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耗费在帮你调查你父亲的下落上,我自己也是分身乏术!”
秦逸风微微一惊。
双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几分钟后,徐天铮才又开口说:“算了,不说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小子,你要知道自己父亲的讯息,最好快点帮助我破案,这是我们的约定……说难听点,就像我们之间的一场生意,生意都讲究银货两讫。”
秦逸风明白,徐天铮为了他父亲的事一直尽心尽力,作为一个高级警官,曾经屡破大案的他本就不必去求秦逸风这样的大学生帮忙调查,若非无暇顾及,绝不会出此下策。
这时,秦逸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或许,他的确还太年轻,太心浮气躁。
“好吧……很抱歉,刚才我……”
徐天铮摆了摆手,打断道:“谁叫你是他的儿子呢,总之,你尽力而为吧。”说着又拍了拍秦逸风的肩,“鉴证科的工作人员来了,我去帮你拿一份化验科的资料来,你尽量理清思绪,至于那对所谓七个禁忌的‘发生点’的监视,的确是我们警察疏忽了,我会尽快加强部署的……”
秦逸风的目光落在远方,他的心情极其复杂,他明白,徐天铮对他的信任,多半来自于他的父亲。他隐隐可以感觉到,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个“父亲”一定在警界颇有影响力,可是,为何他所有的资料都被销毁或涂抹了呢?而自己,又为何从小就是一名孤儿?直到到了大学才以那种诡异的形式跌入自己的“身世谜团”之中?而另一方面,欧阳乐的案子,到底是否与如今一连串的恐怖事件有关,那无形的诅咒,到底掩盖着一个怎样的阴谋?
他缓缓拿起放在一旁的物证袋,那是徐天铮给他看的。
袋内,放着一张字条。
现场到处喷溅、滴落着鲜血,字条却干干净净,甚至也没有多少皱折——显然是犯人行凶后才留下的。
“云雁遥,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