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杀人凶手!”
如一道闪电一般。
整个空间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过了约莫半分钟,那名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才缓缓开口:“你……你弄错了吧……我是医生,来换药。”
秦逸风依然不肯放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手腕上凹凸不平的位置被覆在秦逸风的掌下。
对!猜得没错,那种触感,告诉秦逸风,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确,那是一根针管,很可能是一根致命的针管。
“医生?我们没有按铃,没有叫人,你怎么知道要进来换药?”秦逸风厉声问道。
“我从门口路过,恰巧看见。”男人回答。
“门上只有一扇那么小的玻璃窗户,你能看得清药瓶里的药水多少么?”秦逸风咄咄逼人。
“我……那是因为……”
秦逸风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继续说:“换药水的一般是护士,即便医生看见了这种情况,也会让护士前来换药,你不会不知道吧!”
“好了,你别激动,我换完药就走!”男人继续说。
“你敢和这里的医生对质吗?”秦逸风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回旋的余地,“让他们看看,到底人不认识你!”
“我……你……”
“你袖子下面的针管是干什么用的?医生需要把针管藏在袖子下面么?!”秦逸风一边质问那男人,一边对病床上的叶筱媚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逃走,但叶筱媚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瞎蒙了,竟呆然望着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那医生的口气忽然变得愤怒起来,“你不要逼人太甚……这病床上的只是一个该死的妓女,不值得你为他卖命!”
“不管她是谁,我绝不会再让你杀人。”秦逸风坚定地说。
“你可以么?”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杀意。
“叶筱媚!快走!”秦逸风终于按捺不住,对一旁的叶筱媚大吼道。
叶筱媚如梦初醒,浑身一震颤抖,之后也顾不得手掌的疼痛,使劲拔下针头,向门外冲去。
男人见状,用尽力气将手一扬,秦逸风疾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接着,那人返过身,手臂一甩,注射器已落在手中——那里头果然装着致命的毒药,或许只要被扎上一针便会一命呜呼。
“杀人了!杀人了!”叶筱媚一边扭动门把手,一边大声尖叫。
谁知,凶手似乎早有准备,那门锁在他进来的一刻便已被做了手脚,慌乱中的叶筱媚根本无法打开。
“别逃了,你早就该下地狱!”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向前一步,手中的注射器高举过头顶,就要狠狠扎下去。
就在此刻,秦逸风不知哪来的勇气,身子一闪,人已挡在叶筱媚身前,双掌紧紧握住男人的两只手腕。
秦逸风虽然身体虚弱单薄,但毕竟是男子,凶手在紧张激烈的争斗中,由于心理因素,力量本就大打折扣。这时,更是没有想到这瘦弱的少年会突然与自己抗衡,一时有些讶异,竟使不上劲来。
“唔!还想顽抗!”男人大吼。
“叶筱媚!快!”秦逸风激动地大喊,他明白,现在不是打持久战的时候,自己加上叶筱媚两个人,在力量上都根本不是眼前这蛮横男子的对手,等他缓过神来,很可能他们将双双死于非命。
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医院单间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只要病房门紧闭,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而病人与医生往往是用电铃或电话交流。
因此,这时如果不尽快打开病房的门,凶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二人双双杀死,并且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我!我打不开……”越是害怕、越是紧张,想要打开那道门就越是困难。
叶筱媚浑身颤抖,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
秦逸风咬了咬牙,忽然抬起一脚,猛地踢在男人的小腹上。
此刻,拿着致命毒针的男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秦逸风的突然袭击。小腹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退出几步,弯下腰去。
“叶筱媚,让开!”秦逸风忽然大喝一声,于此同时竟向已经在几步之外的男人猛冲过去。
叶筱媚虽然不知道秦逸风的用意,但在这紧急关头,却只能听从命令,急忙松开门把手,闪到了一旁。
男子见秦逸风忽然自杀般地冲上前来,不禁怒火中烧,狠狠踢出一脚,正中秦逸风的胸口,秦逸风早已弓下腰,尽量让那一脚的伤害减到最小,同时,整个身子顺势向后弹起。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锤子砸了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秦逸风的目的,就是在于借助那男子愤怒的一击,让自己的身体能够狠狠撞在门上,唯有这样,才有一丝希望将门锁撞坏,将门打开——或至少惊动路过的医护人员。
背部狠狠与硬物相碰,一阵剧痛,给人一种骨头已经四分五裂的错觉。
接着,浑身变得绵软起来,无力地落下,每一个关节都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痛楚,但虚弱的身子却完全无法抵抗与逃避这疼痛的袭击。
被撞击的门发出一声巨响,上方的玻璃也裂开一道口子。
这一刻,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混蛋!卑鄙!”他狠狠叫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先杀了人你!”箭步而前,从工作服下抽出一把短小的手术刀。
或许他本来没有打算用这个杀人,但被激怒的人却总是做出连自己也无法预料的事情。
“啊!”叶筱媚发出一声尖叫。
秦逸风已经无法反抗,刚才的铤而走险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摊开手,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死了?
什么都没有做成,就这样死了?
不甘心,但却无能为力。
似乎有一缕冰冷的光芒从头顶划过,那应该就是落下的利刃,下一秒,这刀刃就将划破肌肤,切断筋肉,剜除脏腑,将他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嘭!”突然,一声巨响。
秦逸风觉得一个影子从脸部上方废了过去。
“别动!你干什么!”接着是几声厉喝。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把手里的凶器放下,双手抱头,蹲下!”
秦逸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总算释然了许多——看来是命不该绝啊!
门被附近守护监视的警察撞开,虽然他们姗姗来迟,但总算救了秦逸风与叶筱媚一命。
秦逸风听到叶筱媚放肆的哭泣声。
“好了,没事了。”接着,是低微而温柔的安慰话语。那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秦逸风强大精神睁开眼睛,却看见叶筱媚在扑倒在一个少女的怀中,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放声痛哭,判若无人,似乎,只有在她面前,这个受尽惊吓的姑娘才敢表现的如此放肆。
“果然是你……来了……”秦逸风长吁了一口气。
“哼,没用的家伙,让你保护一个人也保护不好。”何雨诗没好气地说,“我真该让他杀了你再进来。”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这种忧伤,秦逸风曾见过。
那时候,是在学校的天台,是在何雨诗默默诉说往事的时刻。
“既然安全了,那先睡一会儿吧……”秦逸风告诉自己,接着静静闭上了双眼。
凶手被押出医院的片刻,史正天与风一鸣等人正好赶到滨海市医院的正门之前,当看见凶手的那张脸之时,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讶异的声色,唯有史正天仅仅是淡淡一笑,便示意警员们将他带上警车,送回警局详细审问。
“怎么……会是他……他明明……”风一鸣惊讶地说。
“我真是想不到,他能有那种技术,他用手术刀,能用得如老师一样灵活自如。”莫展飞说。
史正天并不言语,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一直安慰着叶筱媚的何雨诗。叶筱媚不愿回到病房里,不愿继续休息,却一直偎依在何雨诗身旁,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久久不愿离开母亲的怀抱。
“你们错过好戏了。”与史正天目光相撞的片刻,何雨诗哀伤的表情瞬间被那种故有的玩世不恭代替,“你们的秦大英雄身受重伤,现在还躺在里面的病床上呢。”何雨诗耸了耸肩,样子似乎很轻松,完全不把秦逸风的伤势当做大事看待。
“是么?”史正天说,“他竟然有那份胆识,与凶手搏斗?”
“是与凶手搏斗,还是其他原因,我想,等他醒来自然会给你最好的答复。”何雨诗说,“我现在想说的事,麻烦你们,短时间内不要来刺激筱媚。”她的神情极其严肃,环保的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叶筱媚的身躯,如同一个充满母性的守护神,将身旁的人当做需要照顾的孩子。
史正天被何雨诗识破了用意,显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暂时就不打扰叶小姐休息了,但是她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很多事情我们需要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才能让凶手最终伏法。所以,还是请你尽快帮她调整好心态吧。”
何雨诗冷笑一声,说:“我尽力,不过,我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使一点点也不行,所以,只要她不愿因,我绝对不会让她再介入你们的调查。”
何雨诗与秦逸风非常相似的一点是:他们做出的决定,几乎没有人能够改变。虽然秦逸风优柔寡断、何雨诗玩世不恭,但很多事情,一旦在他们心中形成定局,他们便会执拗地遵守。
这一点,史正天早已看在眼中。
“好,”史正天摊开手,“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们也没有强求的道理。祝叶小姐早日康复吧。”说完,径自向医院大厅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