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风明白,他这一年多的所有经历,实际上都在被人所引导、协助或利用。
很多时候,他已经渐渐分不清“引导”和“利用”的区别,每个人做事总有他自己的目的,比如他利用何雨诗、利用艾利克斯来为自己调查案件,于此同时,他们二人也需要他的帮助……
凌笑一直监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为了对方可利用的资源,可秦逸风却始终不觉得对方对自己的那一点点感情是在假装……
他想到了很多,从欧阳乐的死,到史正天的舍身应战,这条通向真相的路,充满了血腥。
直到现在,秦逸风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一闪而过的某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甚至都与“某件事”有所关联。第一次进入KOD山庄时,曾今有一名冷漠而刻薄的女记者与他们同行,没错,那个人叫姚慧仪,秦逸风对她的记忆机会已经消散殆尽,然而几天前,他却从秦书渊的口中得知,那个女人,竟是一名国际警察,而且,对柯德山庄的调查,她比秦逸风开始地更早。秦书渊有许多相关的案件资料都来源于这个女人。
秦逸风只能苦笑,苦笑自己不够成熟、不够敏感。
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真相,就摆在眼前,他们所要做的,只是最后的一次决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秦逸风抬起手,打了一记响指。
一直站在活动床之后,刚才推着秦逸风的“尸体”进入房间的男子忽然摘下脸上的墨镜抛向一边,袖口之中,武器已落在手中。
“你……艾利克斯!”秦洛云率先看见了那张脸。
“好久不见!”话音犹在,艾利克斯已向秦洛云开枪,秦洛云只能后退,对准秦逸风的枪口也稍有偏离。秦逸风跨步而前,也不知哪来的速度与力量,一把扣住秦洛云的手腕,接着向他腹部猛击一拳,顺势将他过肩摔出。
秦洛云被跑出半米的左右,却还是稳定住身形,落在了地上。
“呵呵呵!哈哈哈!”秦洛云说,“我亲爱的弟弟,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赐予你的力量!想想从前的你吧,你以为从前的你有这种力量吗?”
“不管这力量来源于什么。”秦逸风说,“我会有尽所有的力气打败你。”
“你可以吗!”秦洛云大喝一声,冲上前来。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刚才听着凌笑召唤而突然冲出的几人纷纷卸下伪装,露出真面目——何雨诗、岛田绿子、梁骁、宋诗雨……
“都是……都是……”墙角的凌笑,瞪大了双眼,她终于明白了被欺骗、被算计的感觉,当她发现自己挥手请出的士兵们全是“秦逸风的人”时,她几乎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小心!”何雨诗率先看见凌笑的动作,但一切早已来不及,凌笑手中的枪已经在第一时间击倒了一名特警。但与此同时,岛田绿子也向凌笑开出数枪,逼得她只能翻身躲在座椅之后。
在场的研究人员中,有不少已经掏出了武器,但很快便被梁骁等人制服,他们毕竟不善于应战,更多的时间,他们只是躲在这地下基地中,日复一日地进行实验。
这时,会议室外又冲入了数名‘天启社’防御人员,见大部分研究人员已经冲出会议室,便迅速端起枪对准留在室内的所有人。
“卧倒!”艾利克斯见状,大声疾呼。
所有人翻身倒地的一刻,防御武装人员手中的冲锋枪开始轰鸣起来。
艾利克斯与何雨诗躲在会议着的一侧,子弹激起的玻璃碎片与木屑四散飞溅。
“这些家伙居然有‘KrissSuper’改造型。”艾利克斯笑着说。
“你们美国造的‘瑞士短剑’?”何雨诗也听说过这种枪,这种枪在十几年前已经出现过几种,当时可以算是最先进的兵器,而近几年的改造让他变得更加可怕,无论是装弹数还是威力都变得难以言喻地强。
外面冲进来的人不过五六个,扫射却持续了近十分钟,似乎所有的怒火都已经蓄积在枪管之中,意图将所见的生命完全吞噬。
扫射停止,会议室中一片寂静,血腥味四处弥漫。
艾利克斯向何雨诗作了一个手势,何雨诗立刻会意,以宽大的会议桌作为掩护,侧身向大门入口靠近。
几名防御人员已经进入会议室之内,开始检查是否仍有人生还,刚才的扫射不分敌我,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主教”大人亦在这会议室之中。
突然,会议桌的一侧,一只手猛然伸出,死死握住一位防御人员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拽倒,反手抢过他的手枪,对准他的头部就是致命一击。
何雨诗也有些诧异,出手的应该并非艾利克斯,但一切不容多想,乘此时机,她已经甩出一柄飞刀,正中一名防御人员的咽喉。
“唔!”那人翻身倒地。
有人开始向桌下开枪。何雨诗翻滚躲避,随后在会议桌另一侧站起身来,又掷出飞刀,将另一名防御人员击倒。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擦过何雨诗的鬓角,灼热之余,让她感到一丝惊惶。
但这颗子弹显然并非针对何雨诗,而是正中何雨诗身后准备发起偷袭的防御人员的眉心。
对面,艾利克斯冷冷一笑。
刚才第一个出手的秦逸风,此刻又制服了另一名防御人员。
“真没想到,你这家伙,现在还有这样的能力。”何雨诗拍了拍走上前来,拍了拍秦逸风的肩。
秦逸风面无表情,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横倒的尸体堆中寻找着什么。
突然,在两名背部中枪,已经死亡的警探中间,一个人影迅速窜出,秦逸风箭步冲上前去,在场未受伤的其他几人也在此刻向门外那人影扑过去。
人影的动作极其迅捷,瞬间已经冲到了门外。秦逸风飞身跨越会议桌,正要追上前去,却听见身后突然想起一阵怪异的机械音。
“趴下!”何雨诗一声厉喝,所有人已经顾不得思考,翻身卧倒,这时,枪声再次响起,然而,却不是来自于前方,而是来自于身后。
秦逸风借着余光,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的墙上已经多了四台防御机枪,而这时凌笑正站在机枪一侧,单手按住墙壁上的方形按钮,显然,她要为秦洛云争取更多的时间逃离这里。
借着机枪的掩护,凌笑也随即从一道侧门之中逃了出去。
“该死!”艾利克斯翻身滚到一具防御人员的尸体旁,端起那尸体手中的枪,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将墙壁上的防御系统消灭殆尽。
“你们,去追!”艾利克斯吼道。
秦逸风站起身来,才发现艾利克斯左腿已经受到重创,血流如注。
“还站着干什么,追!”艾利克斯对秦逸风说。
秦逸风环视周围,岛田绿子也已经受伤,靠在会议桌的一侧,另外只剩下梁骁、宋诗雨与三名特警依然生还。
“你们三个,留在这里照看伤员,梁骁、宋诗雨尽快和其他人取得联络,让他们到这里来救人!”秦逸风的语气不容反驳,“何雨诗,跟我走!”说完飞奔出门。
“封住所有出入口,抓住所有逃出来的人!记住,抓活的,尽量不要伤害任何人!”汪铭坐在轮椅上,大声指挥着,上官文斌站在他的身旁,神情凝重而警觉。
“记住,内有人能从这里逃走,没有任何药品能从这里泄漏出去!”地下基地的入口处,萨米尔的命令没有人敢反驳。
“挡在我面前?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吗?”基地之内,何雨诗与杀手季飞对面而立。
“我一直很期待与你较量,今天,算是实现我的愿望了。”季飞冷冷回答。
……
“你看到了吗?”秦逸风站在地下基地宽阔的实验室内,宛若宫殿一般的实验室,只是,这里没有任何富丽堂皇的装点,有的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与无数精密的实验器械。
“你看到了吗?四面楚歌,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秦逸风说。
秦洛云就在他面前,凌笑站在秦洛云身侧。
“是啊,或许我早该猜到,这一切,一切……我的所有‘把戏’,都掌握在‘那个人’手中……”秦洛云说,“我终究还是一败涂地了,是么?”
“不用废话了!”秦逸风说,“跟我走吧!你们!”
“或许,你还有别的选择,不想听听么?”秦洛云忽然说。
“如果你们不肯跟我离开,我们,就只有拼一个你死我活了。”秦逸风伸出右手,轻轻握拳。
犀利的目光交汇,命运终究走到了这一点上,生死的最后角逐,也开始如妖冶的花朵一般绽放出血腥与残酷所浇灌融汇而成的肆意馨香。
似乎,掌管命运的某位神祗,总愿意开这样或那样的玩笑,让人捉摸不透,秦逸风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最后的结局,这最后的一场较量,竟会是如此简单,却又复杂地令人难以置信。
简单的是,他们所要做的,仅仅是耗尽一切力量杀死对方、或抓住对方。
而复杂的却是,仿佛整个世界,无论周围的一切,还是自己,都在这一刻,完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