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宝钗黛玉等闻声也来了,宝玉昨儿个听说湘云要嫁人了,一夜未睡想了许多终究是虚无。次日一早也来贾母处,湘云一见宝玉来了却立时红了眼圈子。
湘云道:“爱哥哥,此一别怕再难相见了。”
宝玉一听不禁哭了,握住她的手问道:“这是为何,为何不能相见?”
宝钗抢先说道:“宝兄弟可又混闹了不是,如今云丫头要嫁人了,又岂有天天陪着你瞎闹的理儿?”
宝玉听了心下想到:“如今姐姐妹妹都去了,只剩下我一个孤独鬼倒是无趣!”如此一想就怔在那里,湘云跟他说了好些的话他也不理。
待宝玉回过神来,却见众人都不在堂中。
贾母说道:“她们都送你的云妹妹去了,你可不去送送?”
宝玉忙赶了出来,湘云含泪拜别了众人,黛玉紧紧握住湘云的手不舍她去。宝钗也是千叮万嘱,又送给了湘云好些东西。惜春也握住了湘云的另一只说了不舍的话,探春更是不舍一时说到难过的地方众人也都哭了。宝玉看这场景倒不是短暂的分别,倒是生离死别一般令人感到心酸。
宝玉忙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递过去,对湘云说道:“云妹妹,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了。只这一个香囊是我最喜欢的,如今送了你去。你若想我念我之时取出来一瞧,也当我们都在你身边一样了……”
说着竟哭了起来,湘云落泪安慰了宝玉几句。
待要走时宝玉忙拉住她,湘云回头,众人忙说道:“宝玉,别如此,让云妹妹去吧!”
宝玉含泪道:“我几时不让你去,只是临了我倒想看看你的笑,若念你时也不怕想起这一幕,倒叫人心酸。”
湘云擦拭了一下眼泪,勉强路出了一丝微笑。随即松开了手,上了车轿子众人挥手而别。黛玉见宝玉如此,在心里想到:“如今待云丫头就如此,日后若我也去了他又如何?”
却说湘云家去不过几****的婶子就已经办妥了婚事,临了还亲给她梳妆打扮。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这个是湘云在那日的唯一记忆,那是她在梦中幻想多次的场景,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为她梳发的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一向待她不好的婶子。而那日婶子似乎变了一个人,动作语言都是舒缓和蔼就待她亲女儿也不过如此。
少时卫家迎亲轿子浩荡而来,一路奏乐欢歌,气派无比惹人艳羡。卫家公子卫若兰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大红色袍服。胸口挂着一朵用绸布绕的大红花,发束入玉冠,肤色白皙再添今儿个大喜日子身着红衣更显俊气逼人。
卫若兰踢了轿门,背起新娘跨了火盆入了厅堂。众高朋耐着性子看他俩拜了天地,又闹腾着要看新娘。卫若兰见扭坳不过也就答应了,掀开红盖头只见她朱钗凤冠,发黑如芝麻。鹅白的肤色,再添大眼长睫。眼睫眨巴之间迷倒众人,皆都惊呼真乃是仙女也!
再看卫若兰本人,早就看呆了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忙拉着湘云就走,众人齐呼:“都还没看仔细了就拉走,卫公子可真是个急性子。”
湘云此后倒有一段惬意美好的日子,早来陪着练武,午时卫若兰就陪着湘云各处游走嬉笑。
且说宝玉,因迎春湘云等都去了。园中的姐妹一时去了两个倒显得冷清了不少,黛玉平时也不愿出来游走,宝钗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宝玉也就越发觉得孤独,平日里不过跟探春下几盘棋说聊一会也就罢了。又或有了闲暇在怡红院中呆着,就和袭人麝月等玩些雅俗共赏的玩意。
黛玉这几日来只是呆在潇湘馆内看些书,思绪宝玉多日不见却是为何,又想北静王为何数月不来等式。冬天天冷众人也都懒得动弹,凤姐却是一刻也不得闲。众人是飘着雪儿,也是日日奔走不断。幸而有平儿这个帮手,她也就省心了许多。
转眼又到了元宵节,府内上下张挂了许多各色的灯笼。贾母也出来走动走动,宝玉也出了怡红院往潇湘馆处来。黛玉道:“这会子来这里做什么,只跟前阵子一般不来倒也罢了。”
宝玉知道她是在怪自己不去看她,忙赔笑道:“这大冬天的我怕妹妹也懒得动弹,许也会倦乏若来打扰岂不是没眼色的吗?”黛玉扑哧一声倒给逗笑了,宝玉见她笑了自己也就很高兴。
元宵节最不得闲的还是凤姐,她忙着派人去置办各色的吃食,又得去请示王夫人和贾母的意见。一会子在园子里有老嬷嬷回事,一会子又是那个婆子闹了事要处理。
宝玉和黛玉一时出了潇湘馆,呼吸了一下度过了冬季之后的空气,虽然还是有些凉但是十分令人愉悦。宝玉一路上说了好些,倒是和黛玉数十年不见了一般,黛玉倒显得有些倦乏了。
一时一个丫鬟提着灯笼过来,宝玉问道:“你手里提着的,可是给我的?”
那丫鬟抿嘴一笑:“那里就是给你的,这个是北静王爷特地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林姑娘的。”
黛玉一听羞红了脸,一时接过细看只见上面画的人倒跟自己很像。
宝玉一听不悦,又看了看那个灯笼上的人儿,见画的是黛玉心里一时恼了,一把接过那个灯笼摔在地上,几脚就踩粉碎。黛玉急了便哭,又拦他不住。他的脚一下一下的踩在了她的画上,那种感觉竟跟踩在自己的身上一般让她疼痛。宝玉见灯笼损了,不得见了才罢手。
黛玉含泪说道:“此后二爷再不必见我了!”说着走远,宝玉追上去怎般相劝黛玉也不理会只回了潇湘馆去。
宝玉一时懊悔自己的行为,但又愤然道:“那个水溶又有什么好,不过是有了一个爵位罢了。想那世上的人儿不过是泥巴臭皮,数十年之后不过就是一堆白骨罢了,妹妹这般钟灵鼎秀之人如何又看不出来,倒也去攀附富贵!”说着竟自哭了起来。
却说水溶送来了一个花灯给黛玉,宝玉见了生了无名之火。一时踩踏至损,黛玉含泪而去。
这黛玉在潇湘馆哭了一阵,又想:“只道他生性愚顽,倒也这般不通灵性。往日我待他的心,倒是白费了。”说着咳嗽了起来,又想起了水溶待她,不免心下稍安了些,这个是莫名的安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