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禄贞对即将揭晓的谜底充满信心,兴趣也来了:“我想起了一条对联,正好描写当前景色,考考你们,谁能对得出?”
“参议快说,什么?”都是一帮小青年,对这个博学多才又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官员满怀敬意。
“白头翁对白头山,皓首相望,一言不发。”
“好……只是……这个……”大家难住了。
周维桢顺口答道:“黑龙蛟游黑龙江,乌尾击水,二龙戏珠。”
“勉强勉强,”吴禄贞仰天大笑,“这白山黑水,正是我中华版图的雄鸡之冠,怎能让他人染指?走,勘测要紧,出发!”
一声令下,众人如打足气的皮球,小万在马上冲在前面,没行多久,他突然勒住缰绳,大叫起来:“悬崖绝壁!”
吴禄贞走过去一看,一道深堑拦在前头,深不见底,不是小万勒马快,掉下去尸骨也找不到。众人议论纷纷,向导也说,他原来就不主张走这条路的,果然走不通,另外找路,绕过去。
吴禄贞摇头,很严肃地说:“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就因为我们要找宝贝!而且是国宝!”
向导的眼睛发光了:“国宝?走过去能找到?那我们快想办法过去!”
吴禄贞叫小万下马。周维桢知道他的意思了,又要抢先一步。见他朝马走去,吴禄贞把周维桢拦住了:“别忘了,你是习文的,而我,可是咱大清国骑军第一人!”
“这牛皮可比火车大!”
见几个随员不信,吴禄贞说:“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你们问问周副官,我不仅是日本士官学校骑兵科的高材生,还是朝廷署理练兵处军学司训练科马队监督,有我在此,谁干抢功?”
见周维桢也点头,大家不敢再说什么,给他准备了绳索,见他上马,后退几步,两腿一夹,马缰一勒,眼睛一眨,连人带马,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对岸了。
众人连连喝彩、跃跃欲试,他却在对岸喊话:“休要莽撞!那几匹马还载有仪器,还是伐木作桥吧。”
尽管有人两边接应,伐木也不容易,吴禄贞选中一棵直树。砍去枝叶,栓在树头上,摔过绳子,再砍树底部一圈,叫对面人用力一拉,大树倒下,正好横在深沟上。众人解下马上的仪器带过,再打马跃沟,一个个平安过去,天色已经不早,再走不久,就找了片平坦的地方露宿了。
第二天,终于到了天池。看到那宝石般的湖水静静地枕卧在天地之间时,大家震惊了,似乎被孙行者使了定身法一样,一个个呆若木鸡--天下,竟然有如此神秘而美丽的地方?!莫非到了天庭?!天池静静地呈现眼前,四边都是陡峭高耸的山峰,中间一弘池水,发出深幽的蓝色,神秘得迷人,湖面上有若隐若现的细细鳞波,山风洗去尘世的一切污垢,太阳的光芒照耀在水上,天上飘动的云和四周的山映在池水里,展现出如梦如幻的瑰丽画面!静和净使人超凡脱俗,周维桢大叫一声:“荡人心魂呀!”。
“这是松花江、图们江、鸭绿江三江之源,因为它所处的位置高,所以被称为天池”。吴禄贞深深吸了一口气,命令测绘生,“抓紧时间工作,天池难得有如此好的天气。”
不久,大家相继报告出:“这里海拔2,700米,16座海拔2500米以上的山峰,天池水平面海拔2,400多米,水深376米……”
而吴禄贞乘机给一邦年轻人介绍它的历史:长白山原是一座火山,有史籍记载,仅16世纪以来它就爆发了3次,火山爆发口形成盆状,积水成湖,火山喷发出的熔岩物堆积在火山口周围,形成屹立在四周的16座山峰,其中7座在朝鲜境内,9座在我国境内……
“我们现在站的山头是朝鲜的还是我们中国的?”
“当然是中国的啊!”吴禄贞肯定后又问,“我们现在站的山头是否最高的?”
见测绘生回答不是的,他大笑:“哈,武木讷把康熙皇帝给骗了!”
连周维桢也糊涂了:“谁骗什么了?”
吴禄贞问大家:“你们说,为什么朝廷对长白山如此重视?”
这问题难不倒大家,连小万也知道:“这里是满族的发祥之地。”
周维桢说:“重视个屁?如此地广人稀之处,竟无重兵把守。”
“这就是他们的失策了!说不重视,能派我们来?不是他们的根,他们才没这样尽心竭力哩。”
吴禄贞接着给大家介绍,说在公元1644年清世祖福临进京后,就尊长白山为“龙兴之地”、“长白山之神”,说天池就是他们的龙潭。康熙十六年(公元1677年)四月十五日,爱新觉罗玄烨命大臣觉罗武木讷一行四人前往长白山拜谒,“详视明白,以便行祀礼”。夏天他们到达天池,秋天回京禀奏。武木讷拜谒长白山后写给皇帝的呈文,文中有关长白山天池一段是这样写的:“山顶有池,五峰围绕,临水而立,碧水澄清,波纹荡漾,池畔无草木。”
“你们看,天池周围的山峰何止五座?”
“是啊,十五座都不止。”
“长白山中的池水也不只一个。”
“所以,武木纳拜谒的不是真正的天池,因为他并未真正见到长白山主峰。我们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啊。”
向导听了以为吴禄贞怀疑他的路带得有问题,便赶忙说天池是松花江、鸭绿江和图门江三江源头,一一指给他们看去,还要带大家看长白山瀑布。往北走不久,就听见哗哗的水声,站到一个至高点上,看见天池北面有个出口,湖水由此流出,远远看去,蜿蜒流淌以后,突然断带一般,向导说那里就是长白山瀑布。
近处的水面,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也顺水飘逸,让人好不奇怪。吴禄贞问:“这就是长白三大怪之一吧?”
向导连忙回答:“参议真是博学,连这都知道?长白三大怪:木头沉下去,石头浮起来……”
大家正听得有味,向导突然大叫:“不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