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焉支山下的山丹军马场,的确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
此刻,我正在放纵着自己的情感,享受着大自然铺展在眼前的美丽画卷。
在我的脚下,延伸着大片大片碧绿的草地。那里,有蠕动的牛羊,奔腾的马群,欢笑的游人,还有散落在绿洲上的古代烽燧。行走在清澈的山丹河畔,让人倍感亲切和温暖。祁连雪峰银装素裹,显得晶莹剔透,耀眼醒目。而它脚下的这块土地上,却是另一番生动景象:盛开的油菜花像一张阔大无比的金色毯子灿烂夺目,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与碧空如洗的蓝天遥相呼应,和青青的绿草地相连,还有雪峰、河流、山水相依,撩人心怀,让人不能不惊叹天地造化之奇妙。
我踏寻过西夏王国的故迹,欣赏过新疆的大漠连天,也领略过黄土高原的黄土风沙,感受过“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寂寞。生长在大西北,我知道莽莽的西北有看不尽的荒凉,却不知在河西走廊的中部地区,还有如此迷人的人间胜景。面对这旖旎的自然风光,我贪婪地呼吸着大自然清新的气息,让久居闹市的烦恼尽情地释放。目睹连天的碧草、油菜花海,还有悠悠吃草的牛羊,我仿佛成了这里的牧人,洒脱又自如,耳边隐隐传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妙歌声。一阵风来,花香扑鼻,宛若沐浴天然的香熏。突然,成群的马队从眼前的牧场奔驰而过,那“哒哒哒”的蹄声节奏明快,如大自然弹奏的音符扣人心弦。它们的身后,扬起了一层薄雾般的轻尘。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电影里滚滚狼烟的战争。原来,著名的山丹马就产自这里。山丹马,是中国骑兵部队的主要马种。这里还是目前世界上历史最悠久、亚洲规模最大、世界第二的军马营草场,是历代大军作战马匹补充繁衍的理想场所。
西汉时期,霍去病收复河西,驱逐匈奴后,在山丹开始大量屯兵、养马。历史上,这里培育出的山丹马雄健剽悍,因适应性强又速度快而驰名天下。北魏时,河西走廊水草丰美,朝廷便把这里作为牧草基地。唐代时,太宗李世民命太仆张景顺主持牧马事业24年,极盛时期有马7万匹以上。到了元、明两代,朝廷在此扩建牧马营房。清康熙元年(1662年),靖逆侯张勇攻打羌族,并进入山丹军马场,重设永固营,并修筑八个城寨看守。康熙十年又设置马营墩守备,在此屯兵养马。至晚清时,时局动荡,大马营草原仍有马数百匹。民国八年(1919年),马场由政府经营,后几经沉浮,于民国18年沦为军阀马少青的私人牧场。民国29年,才复归中央政府管理。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接管了山丹军马场。
据《汉书·卫青霍去病列传》载: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121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将万骑,击败盘踞在焉支山、大马营草原的匈奴各部。败退的匈奴将士曾凄然回首,发出千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可见,这里在匈奴驻守时已是一块水草丰美、牛羊肥壮、万马奔腾的天然大牧场。而李白所作的“虽居焉支山,不道朔雪寒。妇女马上笑,颜如顿玉盘。翻飞射鸟兽,花月醉雕鞍”的诗,正是对这里迷人景色的精彩描绘。
新中国成立后,这块方圆2000多平方公里的良田和牧场一直由部队军管。1980年,转归地方管理。前几年,马场引进了阿拉伯马与山丹马杂交,成为阿丹马。马场脱离军管后,马匹逐渐减少,现在仅有1000多匹,主要供影视拍摄时使用。《牧马人》《文成公主》《王昭君》《马背小学》《丝绸之路》等多部影视大片,都在这里拍摄。
山丹军马场除了优美的风景,更重要的还在于它是中华千年文明历史的延续之地。那一匹匹矫健奔驰的山丹马,从远古的强汉版图中一路飞奔而来,一代又一代,和伟大的华夏民族一起,向世界展示着生生不息、繁荣昌盛的生命力。
(原载2010年第8期《西北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