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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姐妹互怼(2)

“你怎么会没有能耐?在天香阁你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残忍的人。”沈萃嚷道,“我现在想起来还做噩梦呢。”

“所以我当时就不应该敲晕他们,让你和我都经历一下王悦娘的遭遇就好了是不是?说不定现在咱们还可以联手进宫伺候老皇帝呢。”纪澄讽刺道,她觉得沈萃简直不可理喻,真是菩萨都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你……”沈萃被纪澄气得跳脚,推开碗道,“不吃了。”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纪兰虽然不高兴纪澄这样对沈萃说话,但她也知道刚才沈萃的话说得过了:“她是你妹妹,即使说错话,你也该让着些。”

“如果阿萃不是我妹妹,我也不会说她。”纪澄微微垂眸道。

这倒是实话,纪澄若不是为了沈萃好,顺着她的话将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将来才有她的苦头吃,不过即使这样,沈萃以后只怕也要吃点苦头才能学会做人的。

“用过早饭了吗?”纪兰问纪澄。

纪澄原本是用过了,但听纪兰这样一说,便知她有话与自己谈,因此摇了摇头,玲珑机灵地给纪澄摆了碗筷,盛了一碗红枣薏米粥上来。

纪兰挥了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缓缓地吹着,却又不吃,等谱儿摆够了这才开口道:“阿澄,你这是打算跟我的铺子斗到底吗?”

纪澄笑了笑,她和纪兰基本是摊开牌来说话了,此时收手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白白得罪了纪兰。

“怎么会?都是做生意的,那些大掌柜的每个月赚的利润不好看,在爹爹那里也不好交代,并没有专门同姑母的铺子竞争的意思。”纪澄也学着纪兰的样子吹着粥道。

纪兰眉头一拧,将手里的碗重重一搁:“那我只能让你爹爹将你接回去了。”

纪澄抬眼道:“不用那样麻烦,我搬去兰花巷便是了,反正大嫂也要来京城陪我大哥,我正好与她做伴。”

纪兰冷笑道:“哦,那你到京师的盘算不就彻底落空了?”

“即使不搬走,我的盘算不也一样落空了吗?还差点儿被姑母给卖掉,我没有告诉爹爹,怕伤了他的心。也没有告诉老太太,毕竟当初姑母是帮过阿澄的,我心里一直敬重姑母,可是我不能没底限地任由姑母安排,那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纪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敢。你是我姑母,不管何时我们都是捆在一起的亲戚,不能叫其他人看了笑话去。姑母没有脸,别人一想起我是你的侄女儿,也会没脸的。”纪澄说的可是大实话。

纪兰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知道纪澄这是在讽刺自己呢:“你爹爹真是养了个伶牙俐齿的好女儿。”

纪澄放下勺子,肩膀往下一垮,看着纪兰道:“姑母,你和我都是纪家人,都清楚我们这样的人若非万不得已是不会跟人撕破脸的,和气才能生财。若不是逼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行此下策,让姑母厌恶我的。可是我不明白,姑母为什么就一定要将我送到宫里去?我到京师来是想帮爹爹,帮我大哥,帮纪家,也是帮我自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但是后宫那片地看着虽然繁华,可是并不适合我。”

纪澄毕竟年轻,对生活有太多的期望,还在憧憬未来生活幸福,所以当然不肯进后宫,哪怕那个皇帝俊美年轻如沈彻,也绝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我若是进了宫,要么就是我死,要么就是将送我进去的人一块儿弄死。”纪澄看着纪兰的眼睛道。

纪兰本想说你现在这么年轻,懂什么死不死的,真到了那时候,你未必就肯死,可是她看着纪澄的眼睛时,又觉得她是认真的。

其实经过上次被骗的事儿之后,纪兰多少已经绝了要将纪澄送进宫的心了。

“我已经没有那种打算了。你既然意志这样坚定,以前怎么不和我说这些话,非要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我?”纪兰道。

“我和姑母谈过的,可是你听不进去我的话,所以我只能行此下策。姑母待阿澄有恩,阿澄一直记得。”纪澄道。

纪澄一直反复强调自己不是不感恩的人,就是为了让纪兰了解她并不想跟她对着干的真心。

“既然记得我的恩情,就将铺子怎么拿去的给我怎么还回来。”纪兰道。

“铺子自然会还给姑母的,不过这还得看姑母有没有诚意。”纪澄丝毫没回避纪兰凶厉的眼神。

纪兰连着冷笑了好几声:“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爹爹吗?”

“我爹爹不会管的。”纪澄回道。

纪青的确不会管,纪兰给纪青写了好几封信,纪青都只有一句话,儿大不由娘,一切都听纪澄的。

纪兰冷着脸道:“现在不是我帮不帮你的问题。我们共同要对付的人是王家还有王悦娘。你以为王悦娘吃了那么大的亏会就那么算了吗?她之所以肯委身给皇上,定然是想报复咱们。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她的报复吧。”

纪澄重新拾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喝,冷热刚合适,让人的脾胃舒服极了。“王悦娘当初要对付的人是阿萃,毕竟是阿萃在中坛献艺抢了她的风头,我不过是因为帮了阿萃,所以连带着被收拾了而已,毕竟纪家在王家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后来王悦娘出事儿,她心知肚明是沈家出的手,要面临她报复的是整个沈家,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而已。”

纪澄将局势看得清清楚楚,纪兰想用这件事来吓她,可是打错了算盘。

纪兰这会儿才肯彻底承认是她一直小看了纪澄。

“对,她要报复的是沈家,是咱们三房。若是沈家倾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当初之所以想让你进宫,就是为了你三姑父。只要你三姑父能官至阁宰,就是王悦娘也得仰仗于他。”纪兰改变了策略循循善诱道,“上次兵部尚书出缺,我就是银子不趁手,所以你姑父才没能升职的。”

说来说去还是银子,纪澄心想她这步釜底抽薪的棋走得倒是不坏,手里总算有了可以和纪兰谈判的筹码。

“虽然我是局外人,可我也知道,姑父想再进一步,恐怕比登天还难。”纪澄道。

纪兰瞪着纪澄:“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姑母心里清楚。皇上虽然病弱,脑子却没病,他在位这么多年,帝王权术早就玩得熟透了,断不可能让沈家二房在外掌兵,而三房在内掌权的。”

“你懂什么?事在人为。”纪兰道。

纪澄道:“我不这样看。姑父若想出头,除非伯爷放弃兵权回京。但西域这些年虎视眈眈,全靠伯爷威名镇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大秦没有伯爷守疆,就有边境之患,黎民百姓不得安生,所以朝廷不会动他。”

纪兰不语,她也承认纪澄说的是实话,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见识。

纪澄轻轻一叹:“既然伯爷的位置不能动,姑父那边姑母使再多的银子也是无用的,不过径表哥却是大有前途的。”

纪澄这话一下子就搔到了纪兰的痒痒处,她拿眼神示意纪澄继续说,脸上却又摆出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伯爷年纪大了,总有退下来的一天。到时候沈家就得靠径表哥这一辈撑起来了。表哥书读得好,若是来年高中,同御表哥是有的一争的。若是径表哥前途看起来更光明的话,我想老祖宗那边一定会支持径表哥的。毕竟如今二房和三房里面,老太太是支持了二房,而牺牲了三房,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亲儿子,她心中对姑父肯定是有亏欠的。”

纪澄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老太太觉得亏欠沈英,纪兰怎么可能嫁得进来,不过是想沈英仕途不得意,总得让他娶个可心人补偿一下。

“心中有了亏欠,如果径表哥更争气,老太太自然就会偏袒径表哥的。那时候姑母什么气都可以解了。”纪澄道。

纪澄的这番话简直说到纪兰心里去了,以前她一心为了沈英,想着沈英上去了,沈径自然就能上去,可如今被纪澄这样一说,她才恍然大悟,她的确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到沈径身上才是。

纪兰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沈径的事儿,又烦心王悦娘在宫中使绊子,挥挥手打发了纪澄离开。

纪澄她们去学堂后,纪兰就去了老太太的屋里打听消息,主要是关于王悦娘的。

“这件事我让阿彻打听去了,他的朋友多,消息也灵通。”老太太道。

纪兰心想,可不是吗,就沈彻的狐朋狗友最多,可惜一个比一个更没用,她怀疑老太太是不是老迈昏聩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指望沈彻那个浪荡子?

“也好,阿径在东山书院也有些相熟的同窗,或有门路可以打听,我让他也悄悄问一问。”纪兰道。

老太太“嗯”了一声。

至于老太太寄予厚望的沈彻,此刻正在码头送别芮钰。

大概是因为和沈彻彻底没有希望了,而她又十分厌倦江南楼的那种生活。芮钰知道沈彻说得对,即使对方是他,可能五年、十年可以,但十年之后她自己未必不会后悔,后悔年老色衰,昔日恩爱不再,而她自己又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泯然于众人。

芮钰离开之后选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江南,沈彻去码头送她登船,芮钰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伺候的丫头,就像当初的方璇一样,是为了追求梦想而去的,不是为了享福去的。

芮钰在船头向沈彻挥了挥手,想着就要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京师,心里的不舍自然难解,而岸边那个衣袍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的人也是她难以抛舍的。

芮钰实在不甘心,跑下船像风一样冲到沈彻跟前:“你能不能亲我一口?”被他嫌弃得连亲亲都未有过的芮钰,实在是恨得厉害的。

沈彻摊开手,芮钰纵体入怀,感觉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像哥哥宠溺自己的妹妹一般。

芮钰大笑起来,笑得花枝凌乱,流着眼泪道:“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尊菩萨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专害人心碎的坏人。”

芮钰转身离开后,楚得在沈彻耳边道:“怎么能是菩萨呢?肯定是妖孽来收你这尊佛啊。你这色戒得这么彻底,赶明儿你再把酒、肉一戒,就可以去菩提树下顿悟了。”

沈彻扫视楚得一眼:“你这是撒什么气?”

“好不容易沾你的光可以听几天芮钰姑娘唱曲儿,这下可好了,人又被你气走了。”

“你也说是沾我的光了。”沈彻冷冷地甩给楚得一句。沾光的人有什么抱怨的资格?

楚得听了这话更加不满了:“我说这些姑娘一个个脑子都有问题吧,明明就是你始乱终弃,她们还对你痴情不悔,像小爷这样肯负责、愿意负责、可以负责的男人她们怎么就看不上呢?”

“她们眼睛不瞎。”沈彻对楚得一点儿同情心都欠奉,“宫里这几日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儿,王悦娘还没站稳脚跟,肯定要夹着尾巴做一段时间的人的,暂时不用担心。”楚得道。

“我没担心,王悦娘心里恨死了大房,比起外人,人总是更容易憎恨身边的人,她和王淑妃迟早要对上的。你看着点儿,必要时帮一帮王淑妃,王悦娘这颗毒瘤,等皇上玩腻之后,能拔就拔吧。”

“啧啧啧,你真是够冷血的啊,亏人家小姑娘对你一片痴心,你瞧瞧你是怎么对人家的?”楚得摇头晃脑地道。

“你要是心疼她,你就上啊。”沈彻道。

沈彻一句话就将楚得堵得哑口无言了。

楚得摆手道:“她就算了,现在是娘娘了,你知道我家那位身体弱,这都好几年了还没怀上,我母妃急得不得了,催我纳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家那位表妹……”

沈彻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家表妹不做妾。”

“哎,我都还没说是哪个哎。”楚得在沈彻身后追着说。

“哪个也不行。”沈彻头都没回地回答楚得。

楚得骂道:“你们家就是条狗都比别人尊贵是吧?”

沈彻此刻已经上了马车,也不知听见没听见,楚得又骂道:“一个大男人,每次出门都坐马车,你好意思吗?骑马会不会啊,装什么女人?!”

楚得骂骂咧咧地上了长随给他牵来的马,才翻身坐稳,胸口就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要不是他够肥,底盘够稳,恐怕立即就得从马背上掉下去了。

“沈老二!”楚得的嘶喊声河对岸都能听见。

两个长随赶紧上前来扶住楚得,一个托住他的腿,一个捧住他的屁股,让他重新坐稳。

楚得火大地踢开抱着他腿的长随:“看什么看,赶紧把那纸团给爷捡起来。”

打人的凶器却还不能踩碎了泄愤,还得小心翼翼地收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打开看,楚得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窝囊的人了,他当初怎么就那么天真善良被沈彻哄上了他的贼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