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明明……
他只能重复这一句话了,“未央,你是未央!”
未央冷笑一声,伸手指指自己脸上的疤痕,“看清楚了,二殿下,我不是未央,我只是司空静的妻子。在那之前我只是一个乡镇的小姑娘。我和相公还有一个漂亮可人的儿子,我绝不是你口里的什么未央。今晚你不是要女人么?听说上次你很满意我的服务,所以这次我又过来了……如果二殿下不满意的话,大不了下次我不过来了。”
这理由实在是牵强,镜尘夜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刚刚,刚刚不是还……怎么突然又不肯承认了?脸是可以易容的,他不信!他只相信这双眼睛,这是未央的眼睛!他像个孩子般紧紧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未央怎么甩也甩不掉,恼羞成怒,“二殿下!你只是一个恩客,而我只是一个卖身的女人罢了!仅此而已!请你自重!”
她怎么可以如此说自己,如此作贱自己?镜尘夜觉得好似有什么在一点点的破碎,眼前的未央陌生的令他心痛,他哑口半天,震惊的望着她,才十分没底气的问了她一句,“如果你是司空静的妻子,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与他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未央的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简直笑得她要喘不过气来,“为了勾引你呀!殿下说让我勾引你,或者服务你,不是说二殿下近来一直不碰女人么?太子殿下希望我能让你满意,能让我们俩国的关系愈来愈好。”
镜尘夜的脸色,从失望变得伤痛,伤痛变得无错,无措变得惶然,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低声下气的对着未央道,“未央……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现在好不容易你回来,你要打要杀都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未央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二殿下,我想你是真的弄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说的那样坚决,镜尘夜一瞬间甚至以为她已经失去了记忆,或者他真的判断失误?他的声音终于也慢慢哆嗦,含着丝丝的无奈和哀求,“未央,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的?你的人,你的身体也都这样的接纳我,我不是吗?”
“似乎是的……”未央若有所思的颔首,但旋即灿烂的一笑,“但是我和司空静亲热的时候也觉得非常非常的舒服,他似乎比二殿下更加温柔……”
“未央!”
未央笑眯眯的,“二殿下,我想你是真的认错人了。我走了。再见。”
她说着,当真就往外走,一点留恋也没有。镜尘夜急了,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无助的低吼,“不准走!我不许你再离开!”
“你真可笑。”未央在他怀里冷哼一声,也不推开他,挂着无所谓的慵懒表情,慢条斯理的与他说理,“谁离开了?到底是谁离开?镜尘夜殿下,请你弄清楚!麻烦你放开我,我的相公还在楼下等我,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大喊了——殿下如此英明,应该知道毕竟夭夭是祭月国祭司的妻子,若是被人知道我和风煌国的皇子通奸,那会是多严重的事啊?怕是会挑起战争吧?据我所知,最近风煌国的内部也不大太平,太子殿下蠢蠢欲动想要夺回他想要的东西呢……”
镜尘夜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消退,显然被未央说中了痛处,可是搂紧她的双手依旧没有半点松懈。
未央笑得更欢,“哟,三年前为了国家可以放弃爱情,现在又要显示你为了爱情可以放弃国家么?”
她咄咄逼人,他艰难的开口,“未央……”
她不等他说完便冷厉的喝止他,“再不放手,我会杀了你!”
他把脸埋在她的雪颈里,虚弱的喃喃,“你杀吧……”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未央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眨眼,袖口里一柄雪白的匕首陡然滑落到她手心里,她反转了哥手势退出剑鞘,没有片刻迟疑就往镜尘夜胸口扎去。
镜尘夜大惊失色,眼明手快,急速一闪——
哗啦一声,大片的衣襟被撕开,他低首一看,殷红的血渗透黑色的布料漫了出来。
痛,好痛。
好像,痛的不是这刀伤,而是,而是……
未央冲着表情僵硬到了极点的他微微一笑,那个笑容,美得炫目,仿若多年前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犯了错后用一个微笑就能抹平一切的罪过。她抬起手指拭掉匕首上闪亮的血迹,收了匕首,带着淡淡嘲讽的口吻轻声,“殿下不是让我杀么?那还躲什么躲?”
镜尘夜被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未央笑得愈发灿烂,“是不是想说现在还不能放心?毕竟,殿下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贤妻爱子,享受天伦之乐,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死在我的手里?至少,你得打了江山,等你的麟儿长大,把你手里的一切交给他,再栽培他几年,这才能放心的功成身退,为你这一世的争权多势画上完美的休止符,对吧?”
她秀眉一挑,满目含笑。
心口好似一阵抽搐,四肢瞬间麻痹,镜尘夜一手捂着胸口,尽量保持平和的表情,却难受的喘息起来,“未央,你、你是在恨我吗。”
“不,未央死了,死人是不会恨人的。”她赫然一笑,“我只是南宫夭,是司空静的妻子南宫夭,我今夜只是为了满足二殿下几年没碰女人的欲望,今夜过后我们依然是陌生人。好了,这么点点深的伤殿下也别装了,稍微包扎一下就没事了,我先走了,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