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她不怕疼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爱美貌,她居然毁了自己的容?
慕容悠只是远远看着,就疼的眼泪落出来。她明明想跑上前去,腿脚却震惊的动不了。
叶倾城也被这个女子震到了。当他看到女子被从土里挖出来得救时,他没有同情。因为这个战乱的世道,惨痛的事天天都有,只有知道自己活着有多幸运,才会更珍惜活着。老天太忙,无法周全每个人。
可是,此刻他却被震到了。他是男人,他的脸上有了疤一生都受到影响,更何况是女子?这个女子不仅有勇气自己毁容,还完全一声不吭,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只有麻目茫然的眼神。
一个人,要多么痛,才能这样坚忍,才能这样狠心的对自己自残?
“你怎么这么傻?”他皱眉望着她,忍不住沉重问。这世上有什么事过不了?越是没有人爱我们,我们就越要爱自己,何必要自残自虐呢?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世上吃苦最多的人,但是他的确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难,但他仍然咬牙活到现在。
慕容悠这才缓过来,像是被人解开了穴道一样冲过来喊,“丑奴,你怎么这么傻啊,好好的脸,你干嘛……”
她抬头,望着慕容悠含泪笑说:“只有这样,每当我望着脸上的疤时,我才能告诫自己,不要相信男人!”
慕容悠震了一会儿突然抱着她哇哇大哭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男人这种动物。从外婆的口中听说,父亲是多么不好,娶了多少女人进门,在外面风流的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还说娘之所以会难产,都是被父亲气的。
每次慕容悠望着别人有娘时,她也会怨恨父亲,怨恨父亲为什么娶那么多小妾。可是,每次她气的想离家出走时,看到父亲带笑慈爱的脸,又忍不住心软。
父亲亏待了娘,却没有亏待她。真正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的。虽然偶尔有大吼大叫,但那是为她好,也从没真正的对她动半根手指。
人无完人,也许就是这样吧。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得到就会有失去,我们不能一直执着完美,总要包容它一点点的残缺。她渐渐长大后,就不再想这些了。
她喜欢疯玩,那样才不会胡思乱想,才不会觉得日子漫长,每天无聊。她没有娘亲,皇后姑姑娘虽疼她,可身份尊贵,她敢撒娇的赖在姑姑怀里,但心中仍有敬畏,那些敬畏不敢让她讲出自己的心事。
很多人都觉得她没长大,没心没肺的,其实她欢乐的背后也有眼泪啊。那个姨娘当着爹的面对她好,暗中说她的不是,她不知道吗?她只是因为爹的面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和万事兴嘛。她月事来了,没有娘亲教,疼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哭,那些不能对父亲讲的随着越大越大的脆弱与敏感只有在黑夜时,才会悄悄浮现。
今天遇到了丑奴,当她这样含笑带泪的说出这句时,慕容悠就感觉好像找到了娘亲,又感觉好像同是天涯沦落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心疼这个傻瓜,所以才哭的跟个新生的婴儿似的。
杜虎皱了皱眉,小声唠叨,“怎么跟个没断奶的娃子似的,动不动就哭!”
叶倾城斜了他一眼,他连忙捡起菜刀乖乖切菜去了。
叶倾城看她哭了一会儿还没消停的意思,怕她一会儿哭差了气,拽起她说:“行了,你别抱着人家哭了,她脸伤了,要去上药!”
慕容悠这才迷迷糊糊的擦着眼泪说,“噢,对呀,姐姐,我带你去擦药……我以这样叫你吗?”她小声有些胆怯的问。她有两个哥哥却没姐姐。宫里的那些表姐个个趾高气昂的,她看着就讨厌。
丑奴笑着点点头。这一笑,扯着面皮,痛的倒吸气。
慕容悠连忙跑出去拿药。
周亮和洛恒在院子里也听到慕容悠的鬼哭狼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跑进来看,结果正好跟洛恒撞上。
她跑的快差点把洛恒撞到。周亮一把扶住洛恒,望着急冲冲的慕容悠问,“你这么急干嘛啊?”
“丑奴姐姐烫到脸了,我去给她找药!”
周亮朝里望了望说:“这里荒山野地的,哪里有什么药。就是要草药,也得去挖!”
洛恒连忙说:“我的包袱里应该有烫伤药,让我去找找,你们等着!”
洛恒转身出去叫了晴天,让他拿药。
晴天回到屋里掏了一瓶给他说:“这个!”
洛恒看了看瓶身皱眉说:“不是这个,我要的是玉肌膏!”
晴天眉毛皱成一个八,眼睛一瞪说:“公子,您怎么能这么不长心眼?他们是什么人啊,不配用这么尊贵的药。这可是从前王后娘娘都舍不得用的药。您担负着洛氏王朝的复兴,身份尊贵,如今我们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你要有个什么怎么办?现在再没有从前皇宫里的好条件了,不是什么张口一说就有的,我们肯定得省着点用啊,这玉股膏中剩半瓶了,晴天得给您留着!”
洛恒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说:“真是小家子气!”
晴天理直气壮的说:“若不是晴天这么为公子着想,先皇怎么会把照顾公子的大任交给晴天呢!”
洛恒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出去。
周亮一看到丑奴被烫到的那半张脸,就惊讶的问,“怎么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杜虎想了想说:“她估计饿了,想自己烤自己的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