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霍然睁开双眼，看着一旁玩的不亦乐乎的一人一猴。
“别玩了，该走了。”
小灰蹿上张小凡的肩头，小愚捧着小手犹豫不决。
“小虫。”
张小凡在包袱里翻出一方手帕，兜上四角。小愚小心翼翼将月光蛊放了进去。抽出一根红绳刚要扎上。小愚小声的问道，“再拿一只好不好？”
张小凡一本正经的说道，“拿完了赶紧跑，咱没钱了。”
小愚飞快的拿了一只，一把抓住张小凡的袖子，“快跑快跑！”张小凡一脸笑意，抱起小愚。
出口是一颗倒伏的枯木。四周是几座起伏的沙丘，四周散落着不少动物的枯骨。
辩辩方向，张小凡向远处一座山峦走去，没有记错的话，山上当有一座寨子。
以张小凡的脚力只是小半个时辰，便来到山脚。
一邦铜锣响，闪出十几个喽啰。
为首一个头目，横眉立目用刀点指。“站住！再向前来开弓放箭了。”
张小凡抬起头。那头目如见鬼魅般跌坐下来，手脚并用的向后逃去。身后一众喽啰四散奔逃。
张小凡一皱眉，身形一晃。一把抓住先前那个头目。“站住。”
“啊！”头目一阵惊慌，“饶…饶命！”
“我只是来借点东西。”
头目忙不迭的应到，“是是是……”
“带路。”
头目在前，张小凡在后。直奔聚义厅。一路上大小喽啰纷纷回避，实在躲不过的都不住的点头行礼。
聚义厅，几个炭火盆熊熊燃烧。两边排摆着桌椅。一个‘義’字正中高悬。
正中一张虎皮高脚椅上，一个凶恶的汉子左拥右抱着两名妖艳的女子。正然喝酒调笑，听见脚步声音头也不回的问道。
“肥吗？”
无人答言。
大汉眉头一挑，“哑巴了？老子我问你话呢！”
一旁斟酒的喽啰，一眼认出了张小凡，哆哆嗦嗦的说到，“大…当家的。张…张公子又回来了。”
“舌头捋直了说话，什么张公子李公子，到了我卧虎山就算是天王老子……”
“怎样？”
目光相对，张小凡轻轻吐出两个字。
大汉机灵打了个冷战，酒意全无。慌忙起身，却被两个女子挽住了手臂，“雷爷，这是谁啊？真是大胆。”
挣开手臂，冲着一个女子就是一巴掌。女子跌倒在地，嘴角渗血。一脸惊惶。“雷…雷爷。”
“臭娘们！想要老子的命么！”
转眼换上一副笑脸，谄媚至极。“公子，您来了。您上座，上座。”
张小凡一摆手，“不必。给我准备一套你们的衣服，小姑娘的衣服也准备一套。”
“是！是！”大汉旋即回身到，“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张小凡在侧座坐下，小愚看着桌上的酒菜抿了抿嘴。一切被大汉看在眼中，立刻吩咐人，“去！重新备一桌酒菜，还有点心。”
张小凡心中暗道，别看此人长得粗鲁，倒是很有眼色。语气自然缓和了几分。“最近你们有进城的打算吗？”
“啊，有！有！刚得到的消息。最近金城传来消息，不日将要封城。各个山头都要把今年的岁贡上交，然后采买些日用储备。这几日我们便要进城一趟。”
“封城？往年封城当还有月余，莫非出了变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进城的时候将我带进城中。”
大汉一脸疑惑，“这是为何？”
张小凡脸色一沉，“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
一桌酒菜竟是被小愚和小灰解决了大半。临走的时候小愚端走了一盘点心，小灰抱走了两坛酒。对此张小凡早已见怪不怪。
直到张小凡一行，找了间屋子暂歇。大汉这才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新入伙的喽啰小声打听着，“我说，刚才那人谁啊，雷爷见了他跟孙子似的。”
“嘘！小点声。孙子？他要是能认你当孙子，我们大伙就认你当爷！”
“你知道这方圆百里为什么数卧虎山势力最大？”
“不知道。”
“几个月前，卧虎山不过是二流的寨子，直到张公子路过。”
“据说黑风寨劫了一个商队，二寨主看上其中一个女子想抢上山去。家丁护院拼死保护，一直逃出十余里。张公子单人独行挡住去路。谁能想到，二寨主身后不下五十骑，竟然不敌他一人，尽数负伤而归。商队重新收拢，张公子远远跟在后面。寨主回山伺机报复，由于忌惮张公子，便放出消息。对先前之事只字不提，这等好事自是一呼百应，就算有人听到了些许风声也只当是夸大其词，再说一下来了十几个寨子，不少人都存了浑水摸鱼的心思。那日，雷爷也带了几十个兄弟一同前去。结果……”
“怎样？”
“近两千人将商队团团围住。商队首领愿留下货物，尽数回转。但如此形势哪里容他商量，众人一拥而上。那黑风寨二寨主一眼看见当日的女子，竟想白日****。结果被张公子肩上的小猴一巴掌拍碎了脑袋。”
“猴子？！”
“那猴子前蹿后蹦俱是一击毙命。各家寨主心头火起，下令开弓放弓箭。一时间，箭似飞蝗。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抵挡，商队死伤无数。直到一支雕翎穿透一个妇人的胸膛，护在怀中的孩子亦中箭而亡。张公子怀中的孩子，怒目而视。挣扎这想要下来。张公子无奈，招回了猴子，飘身杀入人群。然后……”
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的说到，“然后那只猴子摇身一变，足有几丈高。护住那个小女孩。箭头钉在身上至多扎破皮肉。尤其那猴子额头又生一目，猩红诡异，吓人的很！”
“三只眼的猴子？”
“那猴子来了这一出，不少人萌生退意。不过几家实力雄厚的寨子依旧不依不饶。他们看出张公子是最大的变数，遂群起而攻之。起初张公子劝说了几句，人也杀了，货也抢了。不如放余下的人离去，两下罢手。大概是他们觉得张公子眼见人多服了软。黑风寨大当家从中挑唆，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黑风寨的人又当面杀了几人。张公子立时变了颜色！手中一根短棒阴森至极，黑袍猎猎宛如修罗。每每出手便有一人恍若干尸，死相恐怖异常。由于我们寨子势弱，路途又远。雷爷又存了浑水摸鱼的心思自然落在了后面，此时便想趁乱溜了。谁想二当家分人群来到张公子面前，单膝跪地。”
“见过副宗主！”
“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二当家。”
张公子一愣，“你是鬼王宗的人？”
“鬼王宗？就是那个中原第一魔教的鬼王宗？”
“应该是吧。你别打岔啊。”
“好好。”
“二当家说……”
“属下原在燕回大人手下。”
“燕回么？可惜了。”随即又问，“你们也杀人了？”
“没有，我们寨子实力不济。只是想来浑水摸鱼。不过应当是伤了几个人。”
“原本我不欲出手，只是你们你们这帮人也未免做的太过了，虽说做了匪但也不能丧尽天良！”
“是，是。”
“趁着这个功夫，不少人想要趁机开溜。张公子说到，我让你们走了吗？该死的人还没死光。说着向二当家使了个眼色。二当家当即走入人群，手起刀落立毙数人！张公子环视一圈，一阵冷笑。”
“那还有一个。”
“寻声望去却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与喽啰换了衣服，抓了把土抹在脸上，藏在人群中向外挪。一见被发现了便不管不顾，挤出人群一路狂奔。结果黑棒出手，透胸而过。这一次连干尸都没留下，尸体栽倒化为沙尘。”
问话的喽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忍不住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看在二当家的面子，张公子放我们走了。走前吩咐，让我们护送商队余下的人进城。回到山上便封了二当家。但每次都是大当家向二当家的问好。二当家大概也觉得不合适，便借口去了黑风寨。说来二当家当真厉害，不到十天除了黑风寨，周围几个寨子也被收拢。两个寨子守望相助。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二当家叫什么来着？”
“叫…李舜，对就叫李舜！”
一夜无话。
第二天山上大摆酒宴，为张小凡接风。张小凡推辞不过，却是乐坏了小愚和小灰。李舜得到消息连夜从黑风寨赶回。
两日后山上备齐了货物，套了几辆大车往黄金城而去。为了稳妥还带了几名女眷。李舜随行压车，连同黑风寨的岁贡一同运往黄金城。
一路之上平安无事，在一条街巷的拐弯处张小凡飘身下车。小愚这才从身后的背篓中探出了头，一同冒出来的还有一颗猴头。不过小灰的身上扎满了个色的布条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箭伤早就好了，只是小愚就是不让拆下，张小凡只得随她去了。不过坚决不让这猴子再上自己的肩头。
小愚东瞅瞅西看看，“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啊。”
“是么？”小愚若有所思，忽然转脸看向小灰，小灰不住的点头。
“你也觉得是啊。”
转过一条巷子，眼前一座破庙。
小愚一脸嫌弃的说到，“来这里干什么？又脏又破。”
“拿东西。”
“什么东西，还藏在这里。”
张小凡侧身走进庙门，“怎么不走了？”小愚把头搁在张小凡肩上。小灰精神一振向不远处的人影蹿了过去。
小愚一愣，随后叫到，“小猴子，别乱跑！”
不远处的人影，蹲在殿前的青石砖上。折了一根草枝，逗弄着地上的蚂蚁。
四目相对，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是你！”
小愚忽然很是兴奋，“小狐狸，小狐狸！”
对面的女子正是小白，抱起小灰向张小凡走来。也不管被小灰弄乱了的头发。一袭白衣，风姿卓绝。
停住脚步，小白的目光略有惊诧，“好聪明的小姑娘。”
“狐狸姐姐，狐狸姐姐。”小愚冲着小白张开手。
“姐姐？呵～看来我还不算太老。”小白伸出手，“姐姐抱抱。”
小愚在小白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张小凡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自然是看到了鬼王宗的记号才找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你来了。”
“没想到？”
“我原以为会是幽姬的人。”
“幽姨？”
“你不知道么？幽姬就在烟云山。”
“知道，我到这里就是来取托幽姨打听的消息的。”
“只是取消息？”小白眼神复杂的看着张小凡，“我原以为你是来看碧瑶的。”
“瑶儿～”张小凡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白一笑，他还是他啊。也是，他怎么会忘了瑶儿。蓦然的小白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身影，白衣如雪……
小白摇摇头，自嘲到。我是真的老了么？居然也开始多愁善感了。
“东西拿了，陪我走走吧。”
张小凡走进大殿，时间不大转身出来。“走吧。”
两人走上大街，小白自然的挽住张小凡的胳膊。怀中的小愚手中多了一串糖葫芦。小白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绝对吸引目光。
张小凡有意无意的加快了步子，小白憋了他一眼，语带幽怨的说，“怎么？难道我带不出去么？”
张小凡身子一紧，“没有。”
“没有就好。”小白的手挽的更紧了，身子也靠近了几分。
在街边一个小摊坐下，要了一些吃食。小白捡了一个瓜子，看着不远处的烟雨楼，“当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我要是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信，昔日叱咤风云的鬼王宗血公子，如今带着个孩子流连于烟花柳巷。”
张小凡面无表情，他实在不敢接小白的话头，天知道这个女人还能说出什么话。
眼见张小凡这副表情，小白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吸引了街上无数男女的目光。男人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女人们除了妒忌也只能对自己的男人下手了。
小白这女人，一向唯恐天下不乱。冲着街上的男人们抛了个眉眼，“奴家可是有相公的人。”
张小凡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要不是迫于城中的规矩，恐怕这些人早就一拥而上了。
丢下茶钱，张小凡起身。“走了。”
走出两步，身后并没有人跟上。转回头。小白依旧坐在那里，小愚和小灰也没有动。不过张小凡腾出的位子已经挤上了不少人。小白跟他们调笑着，惹得男人一阵吵嚷。
张小凡摇摇头，这群男人只能自求多福了。凭着记忆，穿街过巷。
眼前三间门脸，挂着几个羊头，几副下水。铺子里一男一女正在忙碌。女的彪悍，男的瘦小。
男人手脚麻利的算账、收钱，递肉。女人下刀、剔骨分毫不差。
女人的目光扫过张小凡，冲着男人喊到，“死鬼，还不去招呼张小兄弟。”
男人蹭了蹭双手。招呼到，“张老弟随我来。”
挑帘，直奔后院。男人很是干脆，在厨房的灶壁上一阵摸索，墙壁横移现出一个洞口。
“请。”干瘦的汉子递过一支蜡烛，冲张小凡说到。
张小凡倒是一愣，“不用检查检查？”
汉子一笑，“红老板吩咐过了，若是张兄来了不必盘查。”
张小凡一拱手，“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