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节机缘再现
经过一番兴师动众的头脑风暴,我和妻终于有了一个自认为稳妥且符合自身条件的主意。此时,妻作为单位仅有的几名女性知识分子之一,已从生产科调到了党办,主编单位唯一的一份政工简报。对企业来说,这是一种有了五八没有也四十的简报,你说它有用吧,用处又看不到;你说它没用吧,缺了又好像不行,这么大的企业没有一块文化阵地怎成?
我和妻的主意是:力争把这份近视于摆设的简报办成不一份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内刊。一旦如此,必然会引起领导的注意。领导注意简报,自然就会注意到她。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于是,我开始十分用心地帮她编这份简报,不仅不厌其烦地帮她改稿子,还亲自上手,代她写稿子,以求尽快获得一个敲门砖。妻文笔好,这在她单位是有口皆碑、有目共睹的,加上我这个幕后推手不遗余力的相助,很快就把简报办火了,不仅单位领导满意,上级单位也相当认可。帮妻写的几篇宣传她们企业的深度报道和长篇诗词,都无一例外地被市公司内刊转载,市公司又向省公司推荐,省公司又全文刊用。
夫妻一心,其利断金。很快,妻就在全市煤运系统声名大振,成了上上下下公认的笔杆子。简报火了,妻随之火了,企业的此项工作也不再可有可无了,领导们甚至将此作为一项政绩对外、对上宣扬。面对如此大好形势,若按原先设想,妻就可以乘机向她们领导推荐我了。不料,此时我却意外地被楼台市SW局录了去。与大名鼎鼎的SW局相比,一个企业单位肯定要逊色一些,且楼台局在市里,级别、规格都更高一筹,而我又给局领导当秘书,看起来前途更好。既然我有了更好的去向,原告的计划就只有到此为此了。不过,这些工作也没白做,妻远扬的声名使市公司领导注意上了她。市公司的党委书记是个女的,姓李,叫李雨芳,人称李书记,李书记所分管的党办正好缺一个写材料的。李书记找妻谈话,希望她能去市公司党办工作。这下,夫妻俩可乐坏了,这可是彼此多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绞尽脑汁都求之不得的好事啊,想不到竟出乎意料地歪打正着了。
但世上有了小人,就有了好事难成的几率。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本来顺风顺水的坦途突然杀出一个小人。妻单位有个叫肖兰的女人,与妻是高中同学,也是好朋友。最初,肖在办公室工作,妻在生产科工作,两人都是单位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中的佼佼者,虽只有中专学历,但因工作能力和水平高,而深受领导喜欢和器重。所以,妻工作不久,即被抽到党办主编知识含量较高的简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妻即将去市公司领取调令的前两天,肖兰居然不辞辛苦地专程跑到公司李书记处,“举报”了妻,说妻政工简报上的稿子,凡写的好的,都是她老公操刀带笔写的。好话没人信,赖话谁也听,李书记当即信以为真。就此,我和妻几近到手的成功立马就泡了汤。从此,妻和肖兰这对曾经最铁的好友,一夜间反目成仇,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而肖兰的丈夫赵家,居然是我的粮校同学、曾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因这事,我和赵家的关系也出了问题。怎能不出?在决定我们命运的关键时刻,他妻从背后给了我们一刀,我怎么可能再和他以朋友相待?都说,男人们应该宽宏大量一点,但这事如何让我大量起来?搁谁头上能大起来?
听说,肖兰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去市公司上班。我就不明白了,妻想去市公司是因为我在市里工作,是想解决长期以来夫妻两地生活的不便,而肖兰和赵家,夫妇俩皆在玉水县,她去市里干吗呀?她若去,岂不是故意制造夫妻分居的不便?再说,市公司的李书记并不认可她,即使妻去不成,也轮不到她呀?她要是想去,可以向李书记毛遂自荐,尽言自己不为人知的闪光之处,摆出自己的能耐,或者可以动用社会关系往过去调呀,用得着干此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吗?事实很快就见了分晓,妻没去成,以害人为目的的肖兰同样没有去成。
肖兰在单位,本已大名鼎鼎,尽人皆知,但经过这事,名气一下更响了,几乎响彻云宵。几年前,这个与妻同时学校毕业的女孩儿,几乎又与妻同时进入玉水县煤炭集运站。昔日同学,再加上今朝同事,这双重关系,使得彼此曾有过一段情同手足的亲近关系。我和妻结婚时,肖兰不仅应妻之邀参加了婚礼,还鹤立鸡群地为她买了一块高档毛毯。赵家作为我的朋友,在登门祝贺时,还即兴为我做了一中午婚礼司仪。我婚后不到一年,肖兰和赵家也喜结连理。婚礼在七月一号党的生日那天举办,原因是两人是在县委党校夜班结识,并快速发展关系的。婚期定于此日,自然有感谢党为红娘,成就天作之合之目的。当然,我肯定去参加了,好朋友的喜日子岂能缺席。但妻没去,因为她刚好有了身孕。我们那地方有规矩,有身孕的女人是不能出席婚礼的。
肖兰在婚前,曾有一段传得非常盛的闲话,有人说她跟单位的王书记有艳。人们观察说,王书记晚上一值班,就或去宿舍找她,或用大办公室那部电话打她宿舍的分机。之后,两人就长时间地呆在书记室,半天不出来。当然,这事一次两次,估计谁也不以为然,但次数一多,肯定会使人产生联想,一个男领导晚上频频去找一位未婚女下属,人们怎能没有联想?即使想象力差的猪估计也会浮想联翩的。有了想法,相应地,就会产生说法。有了说法,难免就会让个别对此兴味盎然的人去求证。如果事情属实,求证的结果自然也属实。很快,求证者不仅证实了事实上存在的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还耳闻目睹了其它看得见摸得着的明目张胆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之一,是从电话中直接偷听到了两人绵绵不断的情话。办公室的那部电话与隔壁屋子串着一部,肖兰与王书记通话的时候,可以被隔壁的闲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接起来,听个一清二楚。之二,是肖兰突然从职工宿舍搬到了站长值班室,单拥一支大双人床,一大床被子,且王书记不时委托手下给她送来一箱箱鸡蛋、奶粉等各种吃喝之类的东西。之三,是王书记一出差回来,肖兰立马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那种新潮的服饰是当地小县城绝无仅有的。
这些闲话疯传的时候,妻并不知情,直至有一天,被领导安排跟肖兰一起住在那个值班室时也浑然不知。也许是她太孤陋寡闻,也许是人们觉得她跟肖兰关系不错,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所以,当领导这么安排时,妻不仅没什么说法,反而还十分高兴呢。高兴的原因,一是领导看重,二是能跟昔日同窗再处一室,再叙友情。但她做梦也想不到,领导之所以这么安排,是为了“避闲”,是将她这个局外人拉来做挡箭牌用的。这时,妻还没有结婚。
一个单位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人,即便瞒得一时,也瞒不了太久,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没多时,妻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说来可笑,真相竟是这样被曝光的。肖兰与单位一位女同事因工作之事发生了口角。既然是工作矛盾滋生的口角,所以起初双方指责对方时,都还算客气,措辞并不严厉,也严格将范围限定于工作之内。但随着战事的不断升级,指责就演变成了近身攻击,攻击又很快发展成了不顾一切的谩骂,破口大骂。“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嘴”这话一点也不假。到了这个阶段,都失去理智了,还有什么恶毒的语言用不上?肖兰的绯闻在单位早已传得满城风雨了,但她这个人居然小聪明地认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肯定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在人们心目中肯定还是清清白白的玉女身。
所以,当指责转变为不折不扣的骂仗时,肖兰一剑封喉就骂在了对方的“七寸”上,说人家跟男人那个那个了。这个女的,当即还口,说自己要那个,也只跟年轻人那个,不像有的人饥不择食,专跟老货那个。这一下,可戳在了肖兰的短处,她终于明白自认为瞒天过海、无懈可击的所作所为其实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恼羞成怒之下,疯子一样,扑上去就跟那个揭她短的女同事拼了命。女人们打架,不是抓脸,就是抓头发。两人很快就伤痕累累,成了一对大花脸,连地上都撒了一堆头发。直至让身边几个看不下去的男同事拉开。
听说肖兰的风流韵事后,妻非常气愤。生气的原因是,自己一直信赖的好朋友肖兰竟是这号人,而自己竟毫不知情。不仅不知情,还成天与人家形影不离,不知不觉地同了流合了污,甚至还住在了藏污纳垢的领导值班室。妻怒不可遏地跟我说,她想搬回原宿舍去住。当然,我很支持她。不过,此时,距我俩结婚之日已寥寥无几。我劝她,结婚之后,再说吧。这样,既为自己找得一个合理借口,让领导无话可说,也算给了肖兰一个面子,不管怎么说,和她都同学一场。后来的事情就好说了,结婚之后,妻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再也不在单位住一天,这样,就自然而然地将行李又搬回了原宿舍,摆脱了这个是非之地。妻搬走后,肖兰的闲话更盛了,盛得不得不匆匆、草草结婚了事。以肖兰之心性,正常情况下,是根本看不上我同学赵家这个房无一间地无半垄的穷光蛋的,但她那种身份了,如何再去高攀心目中那种梦寐以求的、有背景的大户官户,过那种长期以来她一直追求的锦衣玉食的生活?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是,找了赵家。
两人张罗着结婚时,妻曾跟我说及这事。我心里很苦恼,原因是,不知该不该跟赵家道明实情,因为赵家是我的知心朋友啊,我不想让正直的他戴这顶虽说低碳、节能、环保但却为人不齿的Green帽子。但妻说:这事最好别说,人家赵家把个肖兰喜欢得都成掌上明珠了,你这么一说,叫人家怎么办?是娶,还是不娶?或许赵家早就知道,但并不在乎,贫不择妻么。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的事实一步步证明,赵家对肖兰婚前婚后的所作所为是知情的,了解的,但却故意装糊涂,甚至干脆不在乎。不仅不在乎,看上去还非常支持,不然的话,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如何在如此世风下青云直上。这让我颇为不解,也颇为感慨,看来这世上,有那种女人,必然就会有那种男人。不足为怪,要怪只怪我少见多怪。
肖兰的那一手,令人惊讶,但这一手,则更出人意料。人们都说,想不到这个女人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心计与手段呢。一个屋檐下,岂能不碰头。后来,我与赵家见过几面,赵家始终对我热情如故,好像压根没这回事似的,而我则时刻对他冷嘲热讽,极尽挖苦,心说你老婆那样做,肯定与你有关,一个床上不睡两等人。你对我再好,也是表面上的,你恩将仇报,得了便宜来卖乖,别以为我愣得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楚着呢。但无论我怎么对待赵家,他都始终对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脸。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具体什么原因,本书将在后文为您道出真相。人不可貌相,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和妻低估了肖兰的能量与特质。路遥知马力,路遥还可知人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肖兰逐渐表现出了其更加难得的过人之处,用一个女人独有的性别优势和以柔克刚的巧劲,以石榴裙为兵器,在单位横扫千军如卷席,在人心险恶、步步有坎的仕途中青云直上,不仅自己一天天飞黄腾达,还亲手为丈夫赵家摆平了前进路上的一个个大坑小坑,将其送上了楼台市煤运公司楼城区分公司一把手的位置。
这些事情,使我和妻感慨万端,心说早知不是人家的对手,还不如在失败面前心平气和呢,免得伤了和气。我们俩啊,总是把正义当作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
接下来,咱再说我的事情。劳心费力,却换来了如此事与愿违的结果,我和妻顿时没了主意。不料,妻单位的领导王站长,却出乎意料地伸出了援手,居然主动出面为妻说话。这让我们非常高兴。我们清楚,依王站在煤运系统的地位和他与市公司领导的关系,办这事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高兴之余,也感慨不已,心说这世界真够特别、真够丰富的啊,小人层出不穷,贵人也不乏其人哟。出于感激,也出于为这事上一道万无一失的保险,我和妻当即去王站家,登门拜谢,送了3000元感谢金。之所以说是送感谢金,而不是送礼,是因为按当时的行情,要办成这样一件大事,没个三几万根本想也别想。
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一年乃至两年也过去了,但这事仍然没有结果。我和妻找了王站好几次,每次见面,王站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句“办呀办呀,快了快了”之类的话,但就是拖着不办。我和妻都明白,肯定是嫌钱少。但多了实在送不起,如果能送起的话,也早送给SW局的张局长了,也不至于在SW局混不上编制。这件事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直至王站调走,也始终没影。王站离开集运站的时间,在九九年十月份。
正因为这样,我在SW局才更渴望成功,更渴望混出个样子。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的背后,有一个又一个需要亟待解决的大大小小的问题。不过,后来我也想开了,人家王站跟我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仅那点钱就办事呢。人家当初主动帮忙,一是看在妻人缘好、工作努力,二是看在我这个一鸣惊人的准SW干部将来或许会有出息,才动了恻隐之心。办事是真办,但绝不会白办!这社会,纯粹一个金钱社会,没钱乘早什么都别想,想也是白想;这社会,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有吃午餐的白痴。
但有一天,妻忽然笑着跟我说起了王站的一件令人发笑的事情。什么事呢?妻说,有一次,王站把她叫进站长室谈工作,谈着谈着,忽然凑上前来,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说看你这衣服,做工一点也不精致,还有一个小线头头呢,我给你揪一揪。王站不仅凑上前来,还嘻嘻笑着,妻大惊失色,吓得赶快借故而去。但她一直将此事藏在心里,没跟我说,直至事情什么也没办成,才告诉了我。我一听,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这个被我一直视为好心人的领导居然安的是这心,怪不得拖了两年不办事。我不明白,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与SW局的大张是同龄人了,还有这种想法。
之后,妻又跟我说了几起她单位领导心怀叵测的事情,说有个副站长,夏天大中午,把她叫进站长室,让她抄资料。她伏在写字台上抄的时候,人家却展悠悠地四肢伸开仰面朝天睡在床上,让她不得不打开屋门,一中午敞着。另一个副站长则隔几天,就去党办找一下她,且是在她身边没人的时候,不是搭讪着说几句费话,就是讪笑几下,在地上兜几个圈子,然后遁去。直至一无所获,才再也不去了。妻说这些衣冠禽兽,看上去像个人,内心却一个比一个龌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感慨,也有一种愤慨,什么世风呀。
买房之后,妻每周五回家,每周一再回单位上班,单程一次一百里,有时坐公交车,有时坐火车,公交车比火车更方便一些,小区门口就能乘上。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催她坐火车,不是为图火车票便宜、省钱,而是出于安全考虑,生怕公交车有个什么意外。妻一走,我的困难就来了,女儿的照顾成了大难题。做饭倒是不愁,在面粉厂上班时,单位没有食堂,我曾一直做了四年。比较为难的是,女儿觉重,早上不好叫醒,幼儿园每天早七点半接园,然后组织孩子们做早操,七点五十准时开饭。这样,每天最迟也得七点钟叫醒她。叫女儿的时候,总得连呼带唤,带拽。女儿迷迷糊糊地起床后,自己能洗脸,能刷牙,但不会扎辫子。我的扎辫水平不好,后脑勺那两瓣头发老是分不匀,发缝歪歪扭扭,且整个头发都毛毛的、乱乱的,非常粗糙,不像妻在时,给梳得那么光溜、那么齐整。好在女儿的班主任王莉老师很喜欢她,待她如慈母,经常为她重梳。幼儿园离家不远,离SW大楼也不远,这样,我送完女儿也不误去上班。最让我头疼的是,女儿体质弱,三天两头感冒,一发病就高烧不已,退都退不下去,让我又着急又害怕。妻在时,有她与我共担,还好说;若她不在,真能把我急死。好几次,因女儿生病,妻不得不中途请假赶回。
但带女儿也有带女儿的快乐。如晚上接的时候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差事,完成一天学习生活的女儿非常快乐,牵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发间那枚带有弹簧的蝴蝶结一颤一颤,像真蝴蝶落在了上面。女儿非常喜欢这种蝴蝶结,手里所存不少于三枚,款式一样,但颜色各异,每天轮换着带。女儿能歌善舞,极具表演天赋,在班里乃至整个年级都不俗,全园老师包括园长,同年级的学生以及家长,没有一个不认识她。不同年级的学生、家长不少也都认识她。开家长会时,我和妻总能招来家长们羡慕的目光。这让我很自豪。我说过,妻始终是我这个穷光蛋不二的自豪,刚来SW局,SW局成为我的第二自豪,但来于SW的这种自豪正渐消渐失。好在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出色女儿,又大大地弥补了这种“损豪”。市局一位同事,曾称赞女儿说:宁枫那个女儿呀,真漂亮,跟他爸爸长得一样样的。哎哟,夸女儿就行了,为什么还搭上我?!
女儿从小就非常乖巧,不哭不闹,除非生病,一整天都欢天喜地,手舞足蹈,使家庭气氛始终弥漫着甜蜜、温馨与喜庆的因子。但年轻气盛的我,脾气来了,常常不问青红皂白,揪过来,就是一顿暴打,“啪啪啪”像劈材一样。上幼儿园前,她懂事不多,挨打时就懂得哭,自上了幼儿园,懂得跟我理论了。一次,她不听话,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听我的话呢?”女儿回敬说:“你怎么这么不听我的话呢?”我生气地说:“你气死我了!”女儿说:“你气死我了!”还有一次,挨打后哭着说:“妈妈不打我,老师不打我,小朋友不打我,就你打我。”我一下心疼得直想打自己,上前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擦泪,又地在小脸蛋上亲,又是安慰说:“爸爸不是打你,爸爸是在教育你。”这以后,一遇上挨打,就哭着说:“爸爸,你怎么就教育我呀?”
当然,女儿挨打的事,一般只发生在妻不在家时,妻在的时候,一般很少发生,否则她不会依我。妻什么事都依我,唯独不许我打女儿。若遇上我打女儿,那双温柔的眼睛一下就能喷出一长串令人生畏的火舌。不过,妻在家时,我一般也不易发脾气,不仅不发脾气,还一直为这种平和、恬静、和睦的家庭感到幸福呢。有时,我也想,人这一生,当个普通人也不亏,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可理想这东西、所背负的东西,却非要将人逼得拼着命干出点事情才行。
这不,现实又给我添乱了——喊了无数遍狼来了的“三讲”教育终于来了!没办法,为解决我的难题,妻只能向单位请长假,回家照看女儿,接送她上学了。
虽说这几年我一直办不上编制有点委曲,但妻觉得,自己跟自己比还是进步不小的,毕竟实现了从农村到城市的飞跃,还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新房。况且,来日方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很难说什么时候机会再来,就像当初考入SW局一样。当她听说向来看重我的郝局长将在“三讲”教育期间被重点考察后,高兴的说:看,看,你的机会又来了,一定要好好干啊!不光这次,自我来到SW局,几年来,一遇上夫妻间在工作上发生冲突,她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付出与牺牲。在支持我工作方面,向来都做到了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她认为,我的工作重要而神圣,决定着家庭的兴衰,只能支持,不能拖累。
“春去春回来,花谢花会再开,只要你有情,只要你有情,让梦滑向你的心海……”
春天来了,“三讲”来了,看来,我封冻的事业之花能重焕生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