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在人们目睹下从平原上向前移动,这座山的一大块岩石脱落下来,铺满了田野,整座城堡陷入地下,一条大河没人地下,随后又从深渊里涌出;从各种迹象表明目前在有人居住的地方,过去曾经被大水淹没,成为一片汪洋;还有地面变迁的成百个遗迹,于是让人信服地认为那些破坏了地面的巨大变化是确有其事的,与一位巴黎妇人知道建造她的住宅的那块土地过去曾经是一块农田相比,更容易让人相信这一点。但是那波利的一位妇人,目睹赫尔居拉诺姆废墟,不容易被那种现在的一切跟过去一样,亘古至今没有变化的成见所相信了。
果真的有过法厄同时代的一次大火吗?再没有比这个更像是真有其事了。但是既非法厄同的雄心,也非怒气冲天的朱庇特雷击法厄同引起的这场灾祸;同样情况,在1775年,根本不是宗教裁判所,经常在里斯本点燃而招致天怒神怨的火,引起的地震而发生火灾,因为当时梅克内斯、得土安和许多巨大的阿拉伯游牧部落遭受的灾难远比里斯本更严重,可是在那些地方并没有宗教裁判所。
不久以前,圣多明各岛全岛天翻地覆,并非是圣岛比科西嘉岛更不得神心。万物都受永恒的物理规律支配啊。
硫磺、沥青、硝石、铁都蕴藏在地下。由于这些物质的混合、爆炸,颠覆了千百座城市,炸开了千百个深潭,堵塞了千百个无底洞。我们天天都经受这个世界带来的各种变化威胁着,就像在隆冬季节许多地方都受着饿狼饥虎的威胁一样。
假若德谟克利特以火是万物之源,火骚乱了大地的一部分,泰勒斯所谓水是万物最初的起源,也一样引起了巨大变化。
被马腊尼昂河、拉普拉塔河、圣劳伦斯河、密西西比河和横亘美洲大陆举世最高的巍巍崇山峨峨峻岭长年积雪所增涨的条条河流,往昔洪水泛滥,淹没大半个美洲大陆。这些洪水几乎随地积聚便成泽国。附近土地也都沦为荒无人烟的区域;而那本来用人力可以使土地肥沃,却产生了毒害。
在中国和埃及同样的情况也发生过,不知花费多少人力多少世纪才开凿那些运河渠道来排水。看到在这些长期灾难之外,再加上海水的泛滥,夺去了一些土地,荒芜了一些土地,又从大陆隔离开一些岛屿,您会发现海水泛滥从东方到西方,从日本到阿特拉斯山脉,使八万平方公里土地满目荒凉,人烟绝迹。
阿特兰蒂得岛被大西洋吞没这件事,是一个历史问题,有的人说是一种传说,二者可能都有道理。从大西洋东岸到加那利群岛,海水不深,或许可以证实这件大事是实有其事,而加那利群岛很可能就是阿特兰蒂得岛未被淹没的残余部分。
游历过埃及的柏拉图曾经在他那部《蒂迈欧篇》里,说埃及教士保存的古代纪事,记载着这个岛屿确实是沉没在海中。柏拉图说这场灾难是在他出生前九千年发生的。不能够仅仅由于信任柏拉图就把这项纪年信以为实;但是也没有人能提出任何反证来反对柏拉图的说法。
普林尼在他那部《自然史》第三卷里说,自古以来西班牙南海沿岸居民都相信海水在加尔培和阿比拉二山之间冲过,冲出一条通道:“当地居民称为赫拉克勒斯之柱,并认为它们冲开后把以前被阻住的海水放了进来,从而改变了事物的自然面貌。”
一位细心的旅游者通过目睹可以深信,基克拉迪群岛和斯波拉提群岛从前本是希腊陆地的一部分,特别可以深主西西里岛原本是跟阿布里接连的。埃特纳和维苏威两座火山,在海底有相同的山基,加里伯得的小漩涡是这片海洋中惟一的深处,两边陆地完全相似,这些都是这一地区岛陆接壤的颠扑不破的明证。德卡利翁和俄古革斯时代的洪水是人所熟知的。根据这一事实而编出的寓言传说,至今仍在西方流传,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
古人曾多次谈到过亚洲的其他许多次洪水。倍楼兹谈到过的一次传说是俗历纪元前四千三四百年在迦勒底发生的洪水。关于这场水灾的故事,在亚洲,到处流传非常之多,就像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以及条条注入黑海的河流泛滥的故事一样多。
这许多次洪水泛滥虽然仅能淹没田野几尺深,但是酿成田荒园芜、桥断房塌、牲畜死亡的灾情,这损失却是需要几乎整整一个世纪才能恢复过来。我们知道洪水给荷兰带来很大的损失;荷兰自从1050年以来失去了本土的大半。这个国家现在还天天跟惊涛逼人的大海搏斗;而它用于抵抗敌人的兵力从来也不及它为了防范大海随时涨水吞没陆地而使用的劳力那么多。
从埃及到腓尼基沿锡尔崩湖的陆路从前本来是很好走的,很久以来,早已不能通行了。现在不过是一滩流沙饱吸了一潭死水。总之,一大片土地,没有人类勤勤恳恳的劳动,尽都成了污水遍地怪兽栖息的沼泽。
这里我们不想再说挪亚时代的世界洪水了。只要用顺从的精神阅读圣书就可以了。挪亚时代的洪水泛滥是一桩难以叫人理解的奇迹。是由于一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上帝,出于正义和善心,意欲毁灭有罪的人类,并创造天真无邪的新人类。要是新的人类比原来更有罪更恶劣,一个世纪接着一个世纪传下去,改造了又改造,罪孽却越发深重起来,这依然是这位上帝伟大的作用呀。而上帝的神意又是深不可测,我们也只有依照应该做的那样虔诚的崇敬那不可思议的天机;这类天机,是几个世纪以来,通过70种译本,传给西方人民的。我们虽然进不了这类令人生畏的庙宇内殿;但是在我们那些论题中,只能考查考查单纯的自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