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世界大师思想盛宴:世界大师侃幽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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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话亚当

祝酒的仪式总是一成不变,难免使人落入俗套,为祝酒而讲话确实是个痛苦的经历。面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讲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我的确感到乏味。至少这是我的体验。有些天才人物能以时兴的、愉快的方式讲述陈旧的事物——他们擦一下古老的阿拉廷神灯,就能唤出烟雾和雷鸣、巨人和妖怪,以及广阔而神秘的法术领域中的一切奇观。这些人是宴会上的救世主,没有他们,宴会就会像卡莱尔多年前说过的那样变得鸦雀无声,不再是人间的盛举和伟业。然而我不能套用他们的手法,我不知道擦抹神灯的正确方式和奥妙诀窍。所以,看来为了像我这种人的利益,祝酒名单必须重新编制。我们必须把名单上的老主题去掉,腾出地方来添进新的主题。只要看看周围,就会发现不少新的主题。

当然,有不少老主题也一直未被问津,比方说,亚当就是一个。宴会上谁谈起过亚当?形形色色新近出现的和昙花一现的知名人士都被抬举起来,捧上了天,可谁曾为亚当说过一句好话?为什么他会被忽视,为什么他会被如此无礼地忽视,你们能告诉我吗?他究竟干了什么,才使我们在一次次宴会上从不提到他?想到他给予我们和全世界的恩惠,他就该被列入名单,而且应该列于名单之首。他的地位应该高于新闻界,高于陆军和海军,高于文学界,高于我们所庆祝的重大节日,高于其他许多东西。在美国,他必须居于最高地位——高于总统,即使是在臣民们忠诚于君王的君主国,他的名次至少也应紧随王室成员之后。而且,人们也应该向他“静静地起立敬酒”。那是他应享的权利。拿我来说,我提议一定要在此安静地站着向他祝酒,直至我分辨不出一位救死扶伤的天使和一个收税员为止。这种忽视存在得实在太久了。人们常把妇女置于祝酒名单的末尾,现在,把亚当和妇女放在名单前列是完全公平的;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哪里还有你们和你们这些宴会?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而不是亚当,我就不会这么做,我心胸狭窄,看重家族关系,决不会坐视自己的亲属受到错待而不发火。人们在亲属被错待时决不会保持冷静,亚当是我的家族中惟一被埋没的名人,错待亚当的人必然会在我背后以轻蔑的态度对待我,事情只能这样。这就是我对亚当的感情。多年以前,为了给他树立一座纪念塔,我曾奔走各地募集捐款,可是没有一个人肯捐一分钱;更有甚者,他们还往往会因为我打扰了他们而大发脾气,把我赶走,并说他们才不管是“混蛋”还是“亚当”呢!我还去国会请求过,国会不肯建造那样的纪念塔。他们不肯把华盛顿纪念塔卖给我,也不肯把它暂时借给我,这很可惜。因为我想亚当可能与纪念塔有着愉快的联系,他在那时想必见过那种塔。但他还是会有一座纪念塔的,即使那只是祝酒名单上人们借以表示感激的一个地位,因为在两件最宝贵的事情上我们都受惠于他的生和死。生,年轻的、满怀希望的、未曾受挫折的人认为生高于一切财富和一切荣誉;死,是庇护和慰藉那些有过失的、被遗弃的、年老的、疲惫的,心碎的人们的最知心、最和蔼、最珍贵的朋友和恩人,而死亡给予这些人的负担是沉重的,他们总得死去,长眠不醒。

我愿意看到重新编制的祝酒名单,在我看来那是一种必要的改革,作为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开端,如果下次我再遇到宴会,我请求把亚当列入祝酒名单。我并不是在家族原因的驱使下提出这个要求的。这是我对我们或其他任何人的家族中的任何一员所愿做的一件事,只要我认为此人应该得到这种提名。可是我没有看到这样的人。如果认为我总是在试图硬使亚当跻身于显赫名流之列,那么我可以诚恳地说,那只是因为我敬重他是这样的人:一个好公民,在尚未成婚时即已是一个好丈夫,他本人从未显示过青春活力,他在不得不摸索生活道路时即已是一个好父亲,而且,如果有机会,他会成为一个好儿子。如果他愿意,他可能当上州长。倘若他愿意抬高自己并经得起别人查问,他可能当上邮政总局局长、众议院议长,或者他所选中的任何职位。然而他至死也只是一个平民,姓名前没有任何头衔,留传下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简单的名字——亚当,别的什么也没有。他原本可以毫不费劲地使自己成为亚当少将或取得其他任何称呼。他来到我们面前,他的名声没有污点,纵使有,那也只是拿走一个苹果而已,而我们中大多数人却可能拿走一季的苹果收获量。我起立向他致敬是由于他纯正的个人品行,而不是因为他碰巧是我的一个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