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历代的先知皆在其与普遍人格精神结合的意识中,实现其自身的灵魂自由。但是一般泛泛人类,基于他们外在的地理情况,便在他们的个别孤立状态当中,形成一种自私自限的心理形态。在对宗教真理的本能追求中,他们不是以原始的闭塞心灵来歪曲它的真面目,便是以庙墙及经典来牢系自己的神祗。他们对待上帝的方式正如他们对待有名无实的君主一样,尽管他具有传统性的荣显,但并不拥有丝毫的实权。他们精神统协的意识遭到阻塞,因此上帝的真正意义仍只是一个含糊的名词而已。
导致这种错误结果的原因之一,我们地理上的孤立性——目前几乎已经解除。而现在,开创真理的时机业已成熟了,为了真理本身以及它所能带给我们的安宁,我们必须勇敢地将形式仪式及神学谬论的不真实上帝,抛弃于九霄云外。
蛰居于阴暗洞穴里的动物,常能在它自身的狭窄环境里获得某种安全感。由于地域环境的影响,它的敏感力几乎降到最低限度。但是,一旦有一天洞墙豁然而开,强光攻入,那么这个可怜的动物不是遭到覆亡的命运,就是只有勇敢地站起来接受外界的挑战。
人类永远无法返回高墙拒外的城堡了。今日,他们无论体力上或在智力上,都处于一种声息相通的境地。过去长期给他们个别封闭体提供安全保障的外壳,如今业已支离破碎了,因此我们惟有面对这个事实,接受这个事实。我们目前的心灵还无法完全适应这种变动环境,虽然这种开拓过程也可能面临重重险阻,但是我们开展生命广阔自由的努力却不能因此中断。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传统都是我们对应自身特殊环境的一种适应法仪。这些传统因各具特殊色彩,多少都渗有地域性质,而这些色彩一方面既具有地域诗意,另一方面又具有顺应环境的保护性质。我们对自身的地方特性自然会具有强烈的爱意,倘若某种爱意仅限于一个狭隘的世界,那么只要外在环境稍一变动,我们自身的生命便很可能葬送于这种有限的孤偏之爱。
许多动物常因顾及眼前的利益,妨碍了未来的变化发展,而遭到种亡族灭的噩运。事实上,人类之所以优于其动物就在于他们具有应付极端变异机运的适应力,严冬及酷暑都无法消减他们前进的勇气。
面临今日严重的种族问题,我们要不提高警惕,加强训练我们的道德适应力的话,那么这种问题所导致的复杂性将会禁锢我们的一切行动,而将我们拖至完全覆亡的泥沼里去。
当我们的需要迫切地催促我们,或当长期支持我们的源泉开始枯竭时,我们的创力精神便会倾其全力觅寻其他更持久更深入的源泉。它能引导我们自外在的栈房走入内在的宝库。当我们的体力不足以胜任外物时,我们便开始乞灵于智力,并因此惊奇地发现智力比体力富于更大的潜力。同样,当我们的智力不济,或陷于错误之途,而有导致覆灭的危机时,我们便只有寻求一种更深切的力量,以解除我们的危机。
人类到目前为止,只要人群聚会之处,便会有强烈的自我种族意识,而这种趋势如今尤烈。今日道德的沦落、猜忌、贪婪、仇视之风的盛行几乎是前所未睹的。几乎每个人,不分强弱,都处心积虑地想伤害他人。在这种竞相残害的风气中,每个国家都陷入一种无底的敌对坑,互相残害而无以自拔。在邪风高炽之下,人类的整体性已备受摧残,而人类的激情也取代了生活的创进入格。
我们都知道,当人类的贪婪之心一意窥伺于物质的寻获时,这种贪求之心便永无终止之日。它正像疯子在追逐地平线一样。这种漫无目标的盲目追逐只是一种徒劳无益的游戏而已,它们有的只是障碍,而毫无目标。在这方面,它与一般推陈出新的杀人利器没有两样,杀人利器日新月异的出现,层出不穷的问世,而人类的命运却日渐地走向坟墓,恐怖杀人的阴影逐步笼罩着人类。处今之日的我们,由于理智运用的不当,已陷于一种空前的大浩劫,而步步地走向死亡之途。
由此看来,今日所赖于精神力的启迪尤倍于昔日。因此我们必须在自身存在的隐蔽深处挖掘新的源泉。我们亟待一些先驱来肩负起这个重任,我们必须不畏艰苦地开辟出一条坦途,以提升我们的生命价值,谋求我们的安全保障。
现在我举出一个例子,作为这种论点的佐证。印度古代曾有一段光辉灿烂的时期,那时云游寻梦之风盛行,农作不仅是一种有助生计的事实,而且是一种伟大的构想。而这个运动的’启蒙者罗梦贾特拉的英魂因此被编人民谣传颂一时。虽然后世已逐渐淡忘这些民谣的精神教训,而只依稀的记得这位英雄人物的伟大事迹。但是,很明显的,从这些传说所隐含的教训意味,我们仍不难窥见圣者对当时人民所揭示的正义之声。它把人们从原始的狂暴中解放出来,它拆除了一切限隔人类交往的樊篱,使近者悦而远者来。所有自筑樊篱刀枪相向的人群都被唤来,集结成一个相安相助的联合民众。
在吠陀诗文上,可以看到许多有关古印度土著与移民冲突的记载。他们相互残害相互猜忌,不是想将对方置之死地,就是想将敌方生擒为奴,既乏同情心也无想像力。倘若他们后来没有发现人类的最高真理就在于互爱与合作的结合上的话,这种趋势一经恶化下去,将使他们在原始的狂暴中全盘丧生。
农业上的进步可以说是导致这个觉醒的第一个外在因素。它不仅使大多数人在相安的和谐中安定下来,也为他们生活的目标立下了准则。倘若他们的精神发展不能指向内在真理原则的探寻时,那么从游牧状态之间的突然转变也不能带给人类多少利益。我们从罗马亚娜经上,可以看到移民初期唯心论的勃兴,而这种理念一经蔚成风气之后,当时便呈现出一片祥和喜悦的景象。而这首史诗便象征着人们从斗争到和平之间的一种历程。
而目前人类的处境正如往昔印度所发生的大变动一样。长久以来,种族的孤立主义受到宗教狂热性的鼓吹,强权猎夺之风得到英雄式的崇拜,举世之人竞相盈利恬不知耻,国与国之间相交以诈各逞其术,凡这种种都蔚成风气,而成为时代的风尚。但是,突然之间,隔绝种族与种族之间的樊篱豁然洞开,我们面对面的站立着。
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时代。过去吸吮狼乳,迁居野穴,抱残守缺的人终于发现他是赋有大我精神的“人”了,他终于明白他的真正力量在于,将他的野性力量运用于精神自由的开拓上。
人道精神的上帝终于在封闭部族主义的一片颓垣断墙之中出现了。人类大同的祭坛终将出现了,值此欢喜之日,我呼吁全世界的人都献出赤诚之心,以明慧及虔诚来代替过去的猜疑与狡诈。我希望人类都能以正义友善为荣,勿以孤偏的地域观念为傲。一切孤立的狭隘主义都不能见容于新世界的清风与阳光。
在地球形成的初生年代里,力大无比的巨怪横行于世雄霸天下。怒火噬人、洪流摧物、阴风怒号,整个地球都卷屈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倘若当时没有一些聪明的慧黠的有识之士起来振臂一呼团结人类的话,那么地球到今天很可能还是一片蛮荒之地。
对此,我要郑重的再提出呼吁,让我们东西两方的寻梦者,坚强我们的信心努力来开创我们的生命。我们所信仰的不是死板性的机械,而是创造性的生命,不是刀枪相向的武力,而是展露美感的潜力。需知机器的力量,只当其有益于人类时。才能成真伪善,科学的伟大在于它能为人类除害,倘若科学与邪恶两者沆瀣一气的话,人类的祸害将无终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