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多克报告说:“冰山,船长。我向左打满舵,并开了倒车,但船距离冰山太近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史密斯命令:“关闭水密门!”
默多克回答:“已经关闭了,船长。”
木匠维修工哈金森急匆匆闯进驾驶室,报告:“船体正在迅速灌水。”
史密斯船长赶紧叫来安德鲁斯,让他迅速检查船体受损情况。
与此同时,泰坦尼克号停了下来,四根烟囱中的三根冒出白色烟雾,因急刹车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惊醒了所有人。不少乘客披着外套,三三两两地来到甲板,透过舷窗里发出的淡黄色灯光,人们惊恐地发现,一座17—18米的大冰山,就耸立在自己的眼前。
船员向史密斯报告称,游轮右舷与冰山底部发生了猛烈摩擦,右舷前部吃水线下被拉开了一条93米长的缺口。安德鲁斯也跑过来汇报:汹涌冰冷的海水正从船艏舱涌入其他货舱和6号锅炉房,舱内的水位正在迅速上升。
四
23点50分,船身摇晃加剧,船内的器皿撒得满地都是,玻璃的破碎声夹杂着乘客们悲惨的叫声。大难临头,泰坦尼克号却还没有打算发任何求救信号。史密斯船长和设计师安德鲁从船员专用楼梯通道下到船的底部检查受损情况。他们发现,虽然所有的水密门受到碰撞后都已自动关闭,但情况危急,已无法补救。海水已经高出船的龙骨水平面14英尺,船艏舱、一号货舱、二号货舱、六号锅炉房、五号锅炉房、邮件舱等至少6个水密舱已进水,有5个水密舱已灌满了水。这一切意味着,泰坦尼克号在劫难逃。
“还有多长时间”史密斯脸色铁青,问道。
“船已经没救了,我们还剩两个多小时。”安德鲁斯喘着粗气,面无血色,回答说。
为了防止恐慌心理的蔓延,这种险情,只有安德鲁斯、史密斯船长、高级船员及修理工们等极少数人知道。史密斯船长沉思片刻,果断下令:“全体船员甲板集合。”除了值班员,其余船员以最快速度集合完毕。望着面前这些训练有素的部下,史密斯船长来不及多讲,就吩咐道:“下去,伙计们。你们每个人都下去。”船员们毫无怨言,跑步奔赴各个舱面,其中325人下到船的底部,负责堵塞漏洞,其他人员各司职守,坚守岗位。
4月15日0时5分,史密斯船长发出“准备放救生艇”的命令,并发出了求救信号。
半小时后,第一艘救生艇被放下,同时第一枚遇险火箭升空,在白色火光的照耀下,乘客们成群结队,穿着毛衣、睡衣和皮装,聚集在甲板上,对突然发生的险情有些不信,又不能不信,显得十分无奈。
0时20分,卡帕西亚号电报员科塔姆第一个收到泰坦尼克号的求救电报:“CQD、CQD、SOS、SOS!快来,危险!救救我们!我们撞上了冰山。方位北纬41度46分,西经50度14分。CQD、SOS!”
卡帕西亚号隶属于老对手卡纳德航运公司。
0时35分,泰坦尼克号收到卡帕西亚号发回的电文:“已改变航向,正全速行驶,希望能坚持4个小时。”
史密斯船长比谁都清楚,危险正一步步向泰坦尼克号逼近。因为,船上载有2224人(乘客1316名,船员908名),却只配备了20艘救生艇,其中16只常规救生艇,每艘可以承载65人,其余4艘折叠艇和紧急救生艇,每艘只能乘坐40人。满打满算,救生艇只能给1200人提供生存的机会,其他1024人将听天由命。
救生艇放下了,刚开始,乘客们并不情愿跳上去。一些人认为泰坦尼克号不可能沉没,有的说:“我可不想离开温暖的房间,到冰冷漆黑的大海里去。”
后来,泰坦尼克号的船头不停地下沉,惊恐的情绪像流感一样,迅速蔓延,乘客们开始争先恐后地抢着登上救生艇。
0时25分,史密斯船长见局势混乱,果断地下达命令:“先让妇女、儿童上救生艇,分批逃生。”他还郑重呼吁,“船沉没之前,我呼吁所有男士像个英国男人一样行动,女士优先和耐心排队是英国绅士的优良传统。”
他接着命令:“船的左舷只能搭载妇女和儿童,右舷在妇女和儿童优先登船后,男士方可上船。”
命令发布以后,乘客们立即停止争抢,男士们自觉后撤,把逃生的机会让给了弱者。
一名太太哀求说:“船长,我的手臂绑着绷带,我丈夫必须和我一起走,否则,将没人照顾我。”史密斯船长的回答是:“没有一个男人允许登上救生艇。”
另外一名妇女恳求说:“我太老了,需要儿子照顾我。能让他上船吗”得到的回答仍然是:“只有女人能上救生艇。”
2时05分,最后一艘救生艇带着44人离开泰坦尼克号,也就是说,留下的1500多人,将成为死神的战利品。
对于身处绝望之中的人们,生还者阿奇博尔德回忆说:“从1000多张喉咙中发出的垂死的痛苦的呼喊,幸存者的恸哭和呻吟,被折磨疯了的人的尖叫,以及溺死前发出的骇人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我们之中不会有一个人忘却,直到我们去见上帝的那一天。”
此情此景,使史密斯船长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遗憾,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懦弱。2时17分,他遵循古老的航海传统,把船旗卷了起来,塞进口袋,对船员说“It’s
every man for himself(现在诸君要靠自己了)”,然后毅然登上舰桥,等候着与泰坦尼克号同归于尽的那个时刻。
在最后一分钟,安德鲁斯毫无逃生的意念,他痛悔地对一个女服务员说:“孩子,我没有给你造一条不会沉没的船。”
2时18分,泰坦尼克号断为两截,船艉部分几乎与水面垂直,船上所有灯光熄灭,大量的乘客和物品径直滑入水中,一些人本能地抓着船艉建筑,进行垂死挣扎。
船艏沉入水底两分钟之后,船艉也在水面消失了。冰冷的北大西洋海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就像阴魂似的,许久不消……
“起初声音很大、很多,慢慢地,它们一个个地消散了。然而,那天夜晚很晴朗,寒冷无风,海面平静。那些声音沿着平静的水面,一直传到好几英里以外的地方。”救生艇上,劳伦斯·比斯利见证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3点30分,收到求救信号的卡佩西亚号航行93公里,率先抵达事故现场。船员们只看到海面上一片狼藉,漂浮着的各种货物、木材和尸体,在波涛里不停地起伏、摇晃、颤抖着……
接到求援电报,距离海难事故最近的海港——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市迅速派出多艘船只,前往500多公里外的事发海域进行搜救,并将150名遇难者的遗体打捞上来,分别埋葬于该市的3个公墓。
五
出于“维稳”等多方面考虑,卡佩西亚号船长亚瑟·罗斯顿下达死命令:全面禁止从自己的船上向媒体泄露相关消息——船上的无线电设备只能够被用作与当局联络、生还者和家人之间的沟通。
4月18日夜晚,卡佩西亚号顶风冒雨,驶入纽约港,让船上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它还没有靠岸,就被一群大船小艇包围了。这些船只都是新闻机构租赁的,用来拼抢这一现代历史上最重大的海难新闻。记者们站在船头,手持扩音器,对着船舱上喊话,有的还为取得独家采访权开出了大价钱。罗斯顿船长态度鲜明,他大声宣布:对于任何一个敢于贸然登船的记者,他将用子弹加以欢迎。
罗斯顿船长很自信,泰坦尼克号的秘密,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向公众泄露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卡佩西亚号上,原来的乘客之一卡洛斯·F·赫德,就是《圣路易斯邮报》的资深记者。在航渡的4天中,这家伙一点也没闲着,他通过与船上的生还者聊天,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嘘寒问暖之余,就获得了许多生动的第一手素材,并偷偷地撰写了一篇5000字的独家报道:“1500条生命(这一数字在1517人、1513人等不同版本中有所浮动)在泰坦尼克号的沉没中消逝了,它在周日晚上11点45分撞上了一座冰山,在两个小时35分钟后,它就已经躺在了海底……”他要利用这一天赐良机,大显身手。但是,精明过人的赫德明白,一是要严格保守这一秘密,以免受到船方的干涉;二是要尽快地把这个“重磅炸弹”送出岸。
经过精心谋划,他争取到一个机会,向他的同事发了一封问候电报。于是,就在其他记者围绕着“卡佩西亚”号抓耳挠腮、无从下手之时,他却躲过船长的视线,将一个油布袋子扔给了接站的船只。
第二天,《泰坦尼克号锅炉爆炸,撞上冰山被劈成两半》在《圣路易斯邮报》全文刊登,引发了世界性的轰动。
冰海生死恋
“没有月亮,一生从来没有看见过更明亮的星光,它们似乎要跃出天空,像钻石一样光芒璀璨……这样的夜晚,让人为活着而喜悦。”
1912年4月14日夜晚,头等舱乘客玛丽安·塞耶眺望满天的灿烂星光,大发感慨。
然而,几个小时之后,她不得不与丈夫约翰·博兰分属阴阳二界——玛丽安·塞耶登上了救生艇,而约翰·博兰却与“泰坦尼克”号一同沉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许,有人会用这句中国古话,来诠释发生在“泰坦尼克”号上的夫妻生离死别。
事实上,这种见识,却是彻头彻尾、彻里彻外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寒冷的夜晚,在泰坦尼克号沉没前“上演”的夫妻别离,堪称感天动地的生死恋。在长达17页的回忆录里,侥幸生还的莱托勒深情地写道:
尽管喊破喉咙,却没有几名妇女愿意与甲板上的亲人分离。我根本找不到几个愿意撇下亲人而独自踏上救生艇的女人或孩子!
……只要我活着,那一夜我永远无法忘记,就是当船艉开始沉下水底时人们互相的哭喊声,我听到在那最后一刻,许多人彼此绝望地呼喊∶“我爱你,我爱你!”
一、斯特劳斯太太:你去的地方,我也去!
伊西·施特劳斯是德国裔美国人,著名的梅西百货公司的联合创办者。直到今天,坐落在纽约曼哈顿第六大道上的梅西百货公司,仍然是世界最大的百货公司之一。
他们的侍女艾伦·伯德获救之后,曾经回忆说:
我跟施特劳斯夫妇的缘分并不深。今年11月份,他们从美国来到欧洲,逗留了3个月。临走的时候,他们决定找个法国女佣带回美国。但他们找的前一个女佣临阵脱逃了,于是我成功得到了这份工作,也获得了泰坦尼克号处女航的入场券,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甚至被安排住在头等舱,船上的一切都让人眼花缭乱。
主人施特劳斯夫妇对我非常友善,是有教养的上等人。他们1871年结婚,共生了7个孩子。在我看来,他们几乎从不分开,即便分开哪怕几天时间,他们也会每天互相写信。
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收拾,而施特劳斯夫妇正手挽着手,在上层甲板上散步。他们是冰山撞击最直接的见证人。
也因此,尽管船上的官员们没有告诉夫人拉响警报的原因,但施特劳斯夫妇依然很警觉。夫人迅速赶来找到我,让我穿上舒服和保暖的衣服。她告诉我:“乘客们有可能要乘坐救生艇。”
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艘庞然大物会沉没。“他们不是说,上帝都不可能弄沉它吗”我一面嘟囔着,一面听从主人的安排,急急忙忙赶到甲板上,跟他们会合。
第一艘救生艇坐满的时候,施特劳斯先生非常绅士地站在一边。“只有所有的妇女和儿童都上船后,我才能上船。”他试图让施特劳斯夫人坐进救生艇,有一次,他确实接近成功了,但当夫人得知,先生不会一同登船的时候,夫人又从救生艇里走了出来。
“我们共同生活40多年了,我不会离开我的丈夫。要么我们一起生,要么我们一起死。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去!”
夫人与先生的争执整整僵持了一个小时,这期间,夫人至少放弃了3次登船的机会。
此后,船上的工作人员说,考虑到施特劳斯先生的年纪,他可以一同登上救生艇,但先生拒绝了,他说:“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区别对待。”
在施特劳斯夫妇的鼓励下,我登上了八号救生艇。临走的时候,施特劳斯夫人把自己的毛皮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告诉我:“我再也用不上它了。”
我含着泪,坐在救生艇内,看到他们回到甲板上。
有人说,他们坐在甲板上的一张椅子上,向救生艇上的人们挥手,直到海水把他们吞没;也有人说,看到他们互相挽着手,走回了房间。但我知道,他们永远在一起了。
1912年底,人们在纽约市布朗区,为斯特劳斯夫妇修建了纪念碑,上面刻着一句感人肺腑的名言:“再多再多的海水都不能淹没的爱。”
二、阿瑟·韦斯特:一杯牛奶表真情
当年,英国男子阿瑟·韦斯特为移民美国,携妻子埃达和两个女儿登上了泰坦尼克号,住的是二等舱。大女儿康斯坦丝10岁,小女儿芭芭拉年仅10个月。他们准备在美国打拼,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