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永远也停不了她那张唠叨的嘴,问长问短。我真担心日后娶她的那个男孩怎么受得了。她也懒得跟我动气。我知道她人又长得靓丽,脾气又好。爸妈最疼的就是她。我和她不一样。我是这样一个人,对于父母来说,是一个胆大妄为,极富个性的“坏孩子”。我在12岁那年,曾当着父辈们的面说自己一定要摆脱家庭束缚,彻底清除家庭的封建思想。他们大骂我是家族的败类,要给予我最严厉的惩罚。抄写家训一千遍,在地上跪一天一夜,不给任何东西吃。现在还年青的我就得了胃病,我想和这脱不了关系。他们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逆者彻底“洗脑”。他们错了。我有自己的理想,我希望每天早晨睁开眼睛我就能做点什么惹人注目的了不起的事。这几乎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凌末七点,我对妹妹交待了一番,然后偷偷走出了家门。坐车的感觉对我而言如同淡水的蒸发,天与地的截然分开。我以一个敲门者的姿态惊动屋里的人并送上了我的祝福。
骆勤是今晚的主角,一切由她的意思。张浩的女朋友叶娜打开了那台老式唱机。这台唱机是属于30年代老上海的流行商品,也是他们张氏家族唯一保存下来值钱的古董,具有非常意义的珍藏和纪念。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在我们年轻人的生日Party派上用场。播放的音乐都是些流行在上海二三十年代的音乐,仿佛让人又回到了昔日的上海,在浓郁的复古情调里和那些充斥着旧梦特征的生活调里心颤悠悠。
“你在走神?”叶娜突然问我。
“没有啊。”我茫然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在暗中闪闪发亮,像潜伏在灌木丛里的动物的眼睛,我惊诧于这双眼睛给我的奇异感觉。她浑身上下收拾得挺妖艳的,头发也上了足够的金黄。总之看着像从欧美回来的混血人种。
“撒谎!”她微微一笑。
我被她的笑激起了好奇心,“你是女权主义者吗?”我问。
“你干嘛老跟我作对呀,你是男权主义者吗?”,她转而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不是百分之百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是你先问我的嘛。”她说。
天气预报说得没错,这会儿下起雨来了。
我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大约在凌晨两点。张浩拥着叶娜去了他们的房间。
我信仰这灯光迷人的小屋一定存在着某种精神的孤独。隔壁的男孩和女孩的世界也许比我真实,他们只对男欢女爱感兴趣。我知道在这个道德标准相对宽松的年代,如果一个女孩同一个男孩同居,其间意味着什么?
骆勤曾经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向我透露了我和她的关系,很多场合我们俩如同连体婴儿一般,彼此互为影子。
而我宁可只想象她,怎样才可以等到我超越自身弱点那一天?
我脸望着她,她醉意朦胧,目光的相视因为无言,而顷刻停留、驻足。她轻启双唇,对我轻轻一笑:“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层水。”
“是吗?”我把头一低,“水是透明的。”
“我能听见你的呼吸声。”
“可我在水中却从不呼吸。”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瞬间我的脸上布满了近乎宗教的迷狂。后来,她告诉我这比任何力量都更容易把一个女孩的心攻破。
她把手伸向我,她的触摸洋溢着母性的温柔,我没有触摸过女性。可我知道自己对女性有种逃不脱的依赖。这种依赖完全和我的家庭有密切联系。小时候,父亲的狂暴让我感受到男人就是法西斯。母亲经常头痛,她告诉我她的头皮经常在父亲抓扯头发过狠下而渗出了血珠。那时的我萌发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把父亲杀死,然后带着母亲逃之夭夭。母亲给了我一巴掌,又响又脆。当时,母亲哭了,我在黑夜里狂奔,发泄心中的痛苦与愤懑。那个时候,只有表妹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善良美丽的她俨如一位白衣天使呵护我受伤的心灵。她用她潮湿的嘴唇吻过我淌满泪水的脸庞,我把她温暖的身体当作我偎依的倚靠。
这真是一件令人难忘的事。多年以后,我们相隔遥远,我却能时常想起她。她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地铭刻在我心中。我回家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她已经长大了,更加美丽动人。只是让我难过的是她摆脱不了父母对她的安排,初中毕业,没考上中专或高中。于是,父亲把城市户口给她买好,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等待嫁人。
也许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有着这样的一个想法,认为成天守在家里的孩子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但他们有没有想过,孩子是真的那样听话的,永远呆在父母身边就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是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孩,为何现在变得如此随遇而安,工资微薄的她和几千年来的传统女人一样听话。谁该对之负责?我想握住她的手,她却略带迟疑地抽开了,我告诉她,我很想她,她淡淡一笑:“那是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
何为男女之间的感情?难道握一下手就意味着什么吗?
“你怎么了,”骆勤用她美丽的双眸深情地望着我,“你哭了?”
我闭上了双眼,十秒钟过后。我抱住了她,她身子微微一颤。我害怕这场梦般的感觉要很快地消失。她没有动弹。我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她高耸的双峰因她的呼吸而起伏不定。她美丽的双眸含情地凝望着我。我试图做更深一步的努力,她没有阻止我的动作。我解开了她衬衣的纽扣,两座雪白的丘陵在灯光下暴露出来,我禁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我听到一种由衷的呢喃,她的羞涩更加使她显得美丽动人。她略带挣扎地扭动着她的身体,然后轻轻地推开了我,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把手伸过去,抚摸她的脖颈、肩胛,滑腻无比。我们始终无言。她默默地除掉了她身上的装束。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我痛苦地摇着头。
“为什么?”
“我不知道。”
良久,当一切变得平静,这个叫骆勤的女孩不声不响地俯下身在我肩上咬了一口。说不清是爱是恨,只是她那掠过一丝鄙视的眼神让我有了一丝惊悸与害怕。
我想逃避,却不知该如何去逃。
一切平平静静,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像我这样的封建式家庭,儿女与父母的对话只有三个话题:读书、工作、结婚。父亲对我的要求是让我能光宗耀祖。
我分析了属于这一类家庭的形势。如果把一个比喻放在18世纪的时间里,我就是维新派,他们是顽固派。
我得离开。昨晚没回家,一大清早就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木槿花是属于6月22日—7月23日之间出生之人的生命属花。据说属木槿花的男女,浑身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有天生的商业头脑,组建自己的公司既能满足自己潜在的领导欲望,也能将喜欢照顾人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适合的工作大多与日常生活有关。
母亲在我高考前找算命先生卜了一卦,事后才告诉我,说今年我与皇帝相克,考不上。家里面的意思是让我复读一学年,明年再考。
“我的命运还真高贵,值得皇帝要跟我相克?”我说,“你们不应该去算命的,现在,你们让我更加骄傲起来。”
母亲没有说过,妹妹却插上了嘴,“过分骄傲就等于自负。”
“天!每个人都自以为是,我快疯了。”我都快急哭了,“没有人可以安排我的命运。”
我宁愿诋毁自己,也不接受任何自以为是的帮助。我这样一个年轻男孩,懂得用诗意快意人生。我会跨进宇宙的黑洞寻找光明,我会因喝了圣河中的水成为一个魔鬼,把老人统统赶走,来到世上让他们到人间受苦,一个婴灵对我说话,我要降生在地球的两边,我用魔鬼的脚将之踢入一个孕妇的腹中,挥舞着双手,大声狂叫:我要离开。
“你到底是怎么了?”老是神经失常,你说你折腾来折腾去为了什么呢,难道父母说的话会害你吗?”妈妈说。她永远都是男人的附庸,她把一生都花在操作整个家务上,她忘记了自己的美貌与聪慧,心甘情愿让无情的岁月夺走她的芳华容颜,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这个“四人之家”苦苦支撑着自己,没有怨言。
“终有一天你会意识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重要性!”爸爸说。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老是担心我出去会上当受骗,担心我会在街头被混混砍死,担心我走上歪路:走私、拐卖人口,从事皮条生意......
“我们之间的想法大不一样了,隔了100条沟,还是互相尊重,不要强求我们不愿做的事,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只想走自己的路,难道这点权利你也不给我?”我有点激动地说。
“你走了,永远不要回来!”爸爸几乎是跳了起来,用他那粗实的手指着我,脸上有种被叛逆者逼得快要发疯的表情,“家门的不幸啊,出了这样一个不听话的犬子。”
“不管怎样,终究—我还是要离开。”我心平气和地说。
所有细节碎沫与我无关,我只想飞一飞,我在城市的文明中心寻找由边缘诗学给我带来的快感。我是一个两栖人,沉醉在城市的空气中狂妄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