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
轻微的脚步声如蚊呐、似低语,一直跟在项磊身后。
一开始,项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到离家里不足五十米时,他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阁下,你跟我好久了,藏头露尾的有什么目的?”
颜甲心中一惊,立刻顿住脚步。跟踪项磊时,他自认已经把脚步放得很轻,可即使这样,还是被项磊发现,他的听觉该有多敏锐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惊骇的时候,他轻笑道:“年轻人,不认得我了?”
项磊转身,看向颜甲,瞳孔登时一缩。
这是接走颜馨玉的人,他自然认得,可他找自己是因为什么?感谢他?还是找他麻烦?
如果说感谢,颜馨玉已经答应请他吃饭,实在没必要多派一个人来。
至于找他麻烦,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来说,自己的屁股、大腿都被项磊给摸了,实在是奇耻大辱。如果要派人教训他,完全说得通。
更为重要的是,项磊看出颜甲的步伐很稳健,这是一个有功夫在身的人。
“我认得你,可你找我有什么事?是颜馨玉派你来的?”
颜甲摇摇头,说:“不,你别误会,我来这里和任何人无关。年轻人,你刚刚使的枪很不错,是谁教你的?”
“我的师傅是谁,和你有关系么?如果没有,我拒绝回答。当然,如果你想打败我,逼我说出他老人家的身份,那么来吧。”
项磊握枪的手一紧,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就算体力消耗了又怎样?他没有不战而逃的习惯。
颜甲迟疑片刻,说:“也好,让老夫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你晨练的时候消耗不少体力,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这样吧。我以棍代枪,如果我能打败你,你就将师傅的名字告诉我,如果我输了,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说着,颜甲在路边捡起一条木棍,缓缓走来。
那条木棍只有一米长,而且还弯弯曲曲的,表面上全是蜘蛛网般的裂缝。这是一条不知道风吹日晒多久的木棍,只怕轻轻一碰就会断掉。
项磊一皱眉,说:“你那木棍还是扔一边了,我赢了都嫌丢人。跟我回去,我跟你换武器。”
“也好,咱们走吧。”
只是三言两语,项磊和颜甲像是成了忘年之交,回家时有说有笑的。
“大叔,你的身手不见得比我差,年轻的时候也许比我厉害多了。像你这样的人,昨天怎么对颜馨玉恭敬得很?”
“哈哈,因为我姓颜。”
“那我更不明白了,你们是一家人?还是一个宗族的亲戚?亲人间不是该和和气气的么?”
“呵呵,我们的事情,你不知道那么多了。像你这么一个小**丝,谁能知道你拥有一身好武艺?这是你的秘密。我为什么对颜馨玉这么恭敬,也是我的秘密。你不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我又怎能回答你的问题?”
颜甲似乎在说绕口令,听得项磊晕头转向的。不过还好,他听明白颜甲的意思。
“不想说就算了,待会儿打败你,我不怕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颜甲笑道:“年轻人,挺有自信的嘛。可有自信是好事,自负就不行了。”
“是自信还是自负,我们打过就知道。”
五十米的距离不算长,也不算短。他们要走过去,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
进屋后,颜甲目光如炬,看向四周,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墙上的兵器。
项磊在墙上钉了很多挂钩,上面挂有刀、剑、鞭、棍、戟……十八般兵器,项磊几乎都有。
颜甲目芒微微一缩,说:“年轻人,你会使用的兵器还挺多嘛,最擅长使用的是哪一种?”
“呵呵,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正如你刚刚说的,你不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我又怎能回答你的问题呢?”
“呃……哈哈……”
颜甲爽朗大笑,声音如震耳欲聋的鼓声。
“好,动手吧,和刚刚说的一样,我用棍,你用枪,谁输了就回答对方的问题。”
“好!来!”
项磊挺枪而立,率先攻去。
枪之所以兵中之贼的称号,就是因为它刺击的速度非常快,让人防不胜防。
颜甲瞳孔一缩,连退几步说:“你小子还会偷袭,老夫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再来。”
一条齐眉棍在颜甲手中虎虎生威,舞动起来居然带起尖锐的风声。
项磊神情一肃,喝道:“小心了!”
“呼!”
和项磊练习时一样,寒光闪烁的红缨枪头如毒蛇吐舌,直袭颜甲的咽喉。颜甲抬棍一压,挡开枪尖的同时还直戳项磊的胸口。别看这木棍上没尖锐的锋芒,其实戳中胸口也是很痛的。
要是使用者力量足够,戳断他的肋骨也不是难事。
项磊不敢轻视,枪尖在地上用力一压又弹起来,撞向齐眉棍。
“砰!”
“砰砰!”
枪杆和齐眉棍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其中还带着枪尖尖锐的金铁颤音。交手几回合后,项磊感觉双手就像注了铅,晨练消耗体力的弊端出来了。
“不行,在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输的,要速战速决。”
打定主意,项磊使出浑身解数,攻向颜甲的周身要害。
因为攻击时全是使用刺击,这对使枪人的速度、眼力、力量都有很高的要求。拿着枪要刺中一个点,本来就很难,在这样的高速运动中想要刺中目标,困难程度更是大大增加。
刺出八枪后,项磊的眼睛开始花了,双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颜甲一边咬牙应付,一边说:“古时的高手可以八步赶蝉,可这赶蝉之速只能坚持八步。强弩之末,不可穿鲁缟,这样狂暴的攻击,你还能坚持多久?”
“再有一击就够了!”
项磊咆哮一声,集全身的力量扑上去。这一枪还没刺出,他就双腿用力蹬地,将大地反震的力量带到肩膀上,一并刺出!
雷霆一击!
“呼!”
项磊最猛的一枪刺出,锋利的枪尖划破空气,带起嘹亮的啸声。颜甲脸色一变,喝道:“你疯了!”
项磊没有疯,红缨枪猛地戳到颜甲跟前,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颜甲只能横棍格挡,硬接这一击。
“噗”的一声,红缨枪刺到齐眉棍上,将棍子从中间截断。颜甲瞳孔一缩,连忙使出铁板桥躲避。
前有齐眉棍阻挡,后有敏捷的反应躲避,颜甲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枪。可即使是这样,他的额头也被枪刃划中,一条血痕在他双眉间触目惊心。
“你这臭小子,老子差点就被你干掉了。”
“哈哈,谁让你自称老子,没弄死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怎样,我赢了,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颜甲黑着脸,扔开两截断棍说:“还是刚刚的问题么?”
项磊点头道:“不错,你为什么对颜馨玉这么恭敬,你们是什么关系?”
“小子,你小学没毕业么?这是两个问题了。”
“呃……那好吧,前面的问题作废,你和颜馨玉是什么关系。”
在项磊看来,只要后面一个问题搞清楚,前面的答案也呼之欲出了。这就好比有人是师生关系、父子关系之类的,表现得恭敬一点也不足为奇。
颜甲似是看穿项磊的想法,昂首挺胸道:“很简单,我们是雇主关系。”
“嗯?就这样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可是,雇主关系的话,为什么你和她都姓颜?巧合么?还有,她聘请你做什么的?”
颜甲坐下来,笑道:“年轻人,你的问题有点多。这样吧,要我回答你也不是不行,可你是不是拿东西来换?比如说,你的师傅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还有,你昨晚怎么会恰好经过,救下馨玉?”
“你……我……这……”
项磊感觉自己被坑了,难道苦战一场,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答案?太亏了吧?虽然想要的答案,他可以和颜甲换,但这老混蛋太狡猾了,真要换的话,他觉得自己会被耍。
所以,项磊断然拒绝道:“不用了,其实我的好奇心也不是很强,你既然拿那些答案当宝,还是带回去吧。”
“年轻人,你真的不要?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如果离开,你以后想问都问不到咯。还有,顺便提醒你一下,你就是想问颜馨玉的三围、身高、体重、兴趣爱好都可以的。想想看,如果你知道这些东西,和其他情敌比起来就占了很大的优势,你不想追到颜馨玉么?”
像颜馨玉这样的美女,相信世上没几个男的能拒绝她做自己的女朋友。只是,得到这些资料的代价着实大了点。
项磊犹豫半天,又看向自己的红缨枪。
颜甲会意,说:“你想再打一场也行,还是按照刚才的规矩。”
颜甲额头的伤还没止血,鲜红血珠随他动作流下来,很骇人。项磊看得嘴角抽搐一下,摇头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颜馨玉想做谁的女人,也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所以,你还是走吧。”
项磊也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劲,才说出这番话来。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颜馨玉远离他,从此消失在他的人生中。
心好痛啊!这是对美女的惋惜?还是自己已经对颜馨玉有了感情?项磊自己也搞不懂。
颜甲愕然,说:“你确定?”
“是!我确定。”
颜甲无语凝噎,看向墙上的挂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叹气道:“唉,年轻人,你够爷们儿,连我家小姐的诱惑都能抵抗住。好吧,我走了。”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正是最多人回家吃饭的时间。颜甲走出门外,还故意在项磊门前站了很久,然后叹气离开。
颜甲一走,项磊立刻跌坐地上,说:“我去,还好坚持住,刚刚那一下真的太耗体力了。可是,我的齐眉棍啊!颜甲,你赔我!我一个月的伙食费就这样报销了!”
项磊哀嚎出声,声音感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