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们从三亚归来,在清静无比的海口火车站候车。火车从海口站驶出不久便到了轮渡码头,码头上早有轮船等着运送火车。铁路工人把原本十几节车厢的火车拆成四段,每段三四节车厢,然后用机车牵引着把每段火车通过陆地与轮船相连接的专用轨道拉进船舱。本来长长的一列火车现在变成了并排放置的四段,我们所在的三号车厢被夹在中间,从火车的窗子往外看,两边分别是七号车厢和十四号车厢。
过海峡时,火车车门是关闭的,乘客只能呆在车厢内不能上到船舱或是甲板上。而且这段时间,为了船舱的卫生,火车厕所也被锁上,把一个等着上厕所的小伙子急得团团转。
等船靠岸后,机车再把四段火车一段段地拉下来,然后重新连接成一列火车。轮船渡过琼州海峡用时五十分钟,加上海口和广东海安两个码头的拆装时间,总共用了两个半小时。
琼州海峡跨海大桥工程已经通过国家审批,计划2012年开工建设,2020年开通,总投资将超过1400亿元人民币。当跨海大桥建好后,从广东进出海南将会非常方便,据说只需20多分钟。陆路交通的便捷也会使这种传统的轮渡过海方式作古,失去了便成为了永恒,到那时人们可能会像今天怀念蒸汽机车一样地怀念它。
一群快乐的“80后”
我是“70后”的尾巴,很小很小的尾巴。“80后”的吉美总说我是70年代的“古懂”,我不介意,还引以为荣。我感谢爹妈早生了我两个多月。顶着“70后”的标签,干着“80后”的事情,多潮啊。
眼瞅着二十一世纪头十年末尾的数字越来越大,我和吉美开始把婚事提上了日程。也怪父母催得紧,百善孝为先,呵呵,听老人家的吧。30岁前解决终身大事!
在整个婚事筹办过程中,最快乐的就是去三亚拍婚纱照。也幸亏吉美吵着闹着要去海边,北方的海还不行,非得去南方。结果这一家伙跑到了中国大陆最南头。
定好了拍摄地,我们又拿出做攻略的本事,把三亚婚纱摄影工作室几乎筛选了一遍。从套系、服装、价格、化妆、外景地、摄影师等众多因素权衡,最终选定了一家叫做“原野映像”的摄影工作室。
“原野映像”最吸引我们的是它的工作团队,清一色的“80后”。我们相信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化妆师的审美、摄影师的视角、服务生的态度都是能够让人满意的。再加上专业的网站和相对平民的价格,让我们坚定地作出了选择。
事后证明,三天的婚纱之旅是难忘的。没有传统影楼道具的陈旧,没有任何隐性消费和附加条件,没有一个摄影师对三四对甚至七八对新人的漫长等待。
我们提前一天来到三亚,入住距离机场和海边都不远的大卫爱情传奇度假酒店。酒店很豪华,我们的房间在一层,从露台可以直接跳进游泳池。房价并不离谱,在淡季的折扣不到200元每天。由于是婚纱旅行,所以小奢侈一把。
当天下午去了“原野”挑服装,选了工作室的四套,另一套穿自己带的情侣休闲服。接待我们的客服陈颖非常热情。她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幸福的,她的工作就是把从客人身上得到的快乐再传递给其他客人。
傍晚,天空飘雨。天气预报明天还有雨,我们正在为明天的拍摄担心时,陈颖打来电话跟我们商量为了照相效果是否可以顺延一天。我们为这次旅行预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对于如此温馨的建议开心地接受。
第二天早上,因为没有拍摄任务我们还在慵懒地睡着。陈颖的电话又打过来,说天气预报失灵了,今天应该是好天气,如果我们同意可以正常拍摄,司机会来酒店接我们。我们赶紧起床,对于计划的一再改变没有丝毫不快,而且还感谢她们的认真态度。
化妆师叫杨静,海南女孩,在她的妆扮下,吉美出落得像个新娘了。每次换装补妆,杨静寸步不离吉美,体贴得像亲姐妹一样。司机兼摄影师小欧不厌其烦地教我们摆着各种POSE,快门“咔咔”地按个不停,顶着三十多度的太阳,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助理小川也一丝不苟地做着辅助工作,运器材、搬道具、打闪光灯、买吃的,忙得不亦乐乎。
五个人一辆车,在三亚各景点间穿梭,有说有笑,不像拍照,更像旅游。直到傍晚,我们来到海边沙滩,拍最后一组夕阳西下的片子。忙活了一天,但心情格外愉悦,一点也没有像朋友说的影楼拍片的乏味和烦躁。天黑到看不见人,小欧才开车把我们送回“大卫传奇”。我们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说什么他们也不肯。告别了这群快乐的朋友,我们独自享受三亚的夜晚。
一个月后,我们收到了“原野映像”刻盘的原片和修片,还有根据我们要求放大的相片和影集。婚纱拍摄加后期总共才花了4000元,加上交通和住宿比在北京外景棚拍摄都不贵。而且有海天铺台,花草伴舞,几个伙伴的倍加关照,让我们在那天成为镜头中的主角。
每每回忆起那一天,吉美就兴奋得不得了。总说以后有机会定要带着老小再去“原野”拍全家福。
吃自助的最高境界
2007年夏天的旅行从哈尔滨开始,先游东北再下江南,打了一场“南征北战”。
从哈尔滨到满洲里,坐了溜溜一天的火车。满洲里是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满大街都是色彩鲜艳的俄式建筑和身材超棒的俄罗斯美女,即使是体态丰腴的俄罗斯大妈也因为新奇想多看几眼。走在街上,脑袋转来转去,像个波浪鼓。
在这座洋气的小城市里,浓郁的俄罗斯风情不光体现于建筑和行人,还有大街上跑的“黑牌车”。俄罗斯人开车从后贝加尔斯克或更远的地方通过满州里公路口岸来到中国,大多数人是来搞边贸的,也有人是举家来度假的。他们来满洲里比北京到天津还要方便。
做边贸生意的人从这里批发服装饰品和生活用品拿回去卖,也有人把俄罗斯的列巴、套娃、酒壶、刀具等具有民族特色的东西运进来,面向旅游者销售。满洲里就像一个国际贸易大市场,不愧为中国第一大陆路口岸。
来满洲里不能不去国门。2007年夏天,我“瘸”着脚两到国门,留下了第四代国门的最后身影。2008年初再来时,只有俄罗斯国门孤单地矗立在那里。一问才知,中国正在建设第五代国门。2011年三赴满洲里时,登上更加巍峨的新国门,望着国境内外的风景,一股自豪感油然心生。
在火车上晃荡了一天,再加上这两天发烧没有好好吃东西,感觉饿得要虚脱。我们寻找可以解馋的馆子。
金爵汉斯南美风情自助餐厅门前打出开业优惠的横幅,30元每个人,超级划算!满洲里的物价不低,吃自助餐我们正好得以施展。
由于刚开张,餐厅设施很新,环境很好,有很多外国人也来捧场。从装潢上看不出什么南美风情,但餐品的标签上都印着“南美”“巴西”“秘鲁”的字样。
看到很多种烤肉和五颜六色的自酿啤酒,我的胃口大开。进餐期间,一个大嗓门的主持人热情地邀请在座的顾客参加各种各样的游戏。其中最有意思的是五花八门的喝啤酒大赛,有男子比赛和女子比赛,还分为一饮而尽地喝、用管吸着喝、趴在地上喝……身高体壮的俄罗斯大汉竟然在与湖南瘦小伙的较量中败下阵来,老外一脸茫然的表情引得全场爆笑。
服务员轮番提着各种烤肉来你面前询问是否需要,我已经不记得吃了多少,还有沙拉、水果、甜点和每种颜色的啤酒。理性告诉我,不能再吃了,我也同样告诉吉美。虽然是自助餐,但也不能吃太多,毕竟在路上,肠胃不舒服是会影响行程的。再说,在满洲里也应该处处注意点自己的形象,这里怎么说也是个国际化的城市,言行举止不能丢咱中国人的脸。
从金爵汉斯出来,我俩还是相互嘲笑对方有些“步履蹒跚”。这让我们想起2004年的那次“饿战”。我们和好朋友猴夫妇一起去吃好伦哥,当时没有用“吃”这个字,而用的是“拼”。可见那惨烈的景象。四个人出来都是小步慢走,而且还要尽量保持上身的平稳。更不敢打车,生怕吐司机一车引来责骂。从中关村走到西苑,平时二十分钟的路,我们足足用了一个小时。事情过去了好几年,我们每次聚会提起当年的疯狂就会一起大笑。他们可爱的女儿朵朵总是在一旁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们。
年轻真好,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我们可以尽情地疯、尽情地闹,出洋相也在所不惧。2002年,我和另外七个兄弟在苏州十全街吃烤串自助,最后以数签子定胜负。结果一个兄弟以86串“夺冠”,其他人都是70多串。我们前脚出门,老板后脚关门。同年在上海,还是我们这帮人,去西餐厅吃自助,原本高雅的环境被我们吵得像个大排档。西餐上菜讲究每人一例,我们生生让服务员改成了八份一大盘,引来众多鄙视的目光。
各地的自助餐给了我们无数美好的回忆,是记录年轻时最珍贵的“笑料桶”。但也有遗憾,我们始终没有体验过那个“没出息到家”的吃自助最高境界———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哈哈!
找不着北
“找北”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话题,它的源起是因为北极星在地球的正北方,古人在迷路的时候往往通过寻找北极星来定方位。如果连北极星都找不到,那么就等于迷失了方向。现代人经常用“找不着北”来形容办事情没有头绪、没有思路。可见,北在人们心目中是何等重要。
从北京到哈尔滨,再到呼伦贝尔,而后穿越大兴安岭到漠河,我们一路北上,到达中国的北至点是此行的目标。来到北极村,我们已经无限地接近中国版图上的最北点,但还不满足,放下背包又去找北。
在黑龙江边,我们租了一艘快艇。船老大开价200,被我们砍到120。快艇沿黑龙江逆流而上,刚开出不久便靠岸登陆。其实船老大带我们来的北望亚口广场并不非要坐船,走路一样可以过来,坐船主要是为体验界江的神秘。
北望亚口广场有三个标志物:巨石、雕塑和界碑。巨石上用繁体红字写着“中国北极点”几个字,最上端有一个红点,代表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变换着角度看雕塑都是“北”字,雕塑下的地面上是一大幅中国地图,它就位于这幅地图的最北端。而且在雕塑中心,有一个三棱锥,上面刻着“北极点”的经纬度:北纬53°29¢52.582N,东经122°20¢43.482E。中俄38号界碑是官方设立的边界标志,与巨石和雕塑有一定距离,但比两者更加庄严。
旅游者到此都会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中国的“北极点”,但只要稍微想一下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如果标志物代表了中国的北至点,那标志物到江边的这片土地又算什么呢?要是沿标志物走到江边就到北至点了吗?我带着这个问题去问当地人,他们也说不清楚,都说刚刚建起的这个广场就是中国最北端。
我越发感觉旅游在误导着中国北至点的事实。就如同到了黄山市以为到了黄山一样,其实黄山景区距离市区还有60公里。现在的黄山市原来叫屯溪,屯溪改换称谓只“涉嫌”地域文化的变迁,就已经引来人们众多非议。而为发展旅游,将中国北至点任意标出,就显得更加不负责任了,这毕竟涉及祖国神圣的领土。
中国的北至点到底在哪里?中国人还能不能找到北?一个来北极村徒步的旅友告诉我,真正的北至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东北方向的北红村。后来,我通过查阅资料证实了这个旅友的说法。北红村附近的乌苏里浅滩比我们到的北极村还要再往北5.5公里,那里是中国的最北端。
有的旅友更是执着,他们还不满足这个结论。在一个冰冻长河的冬季,他们冒着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在乌苏里浅滩北面黑龙江主航道中心竖起了一块中国北至点的牌子。虽然,冬去春来冰河开化,那块牌子早已顺江而下不见了踪影,但几位旅友所做的事情却在当地流传开来,也让我们这些找不着北的人清楚了方向的所在。
一江之隔,两种生活
不爱吃冷面,更不忍心吃狗肉,来延边州只想看看图们江和对面的朝鲜。
图们江发源于长白山脉主峰,从西南流向东北,至图们市后折向东南,流经中、朝、俄三国国界,全长约520公里。其中,中朝界河505公里,唯有入海口的15公里为朝俄界河。换句话说,中国没有通向日本海的出海口。
1860年,沙皇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中俄北京条约》,将黑龙江口至图们江口约40万平方公里的日本海沿岸地区划归俄国,中国从此失去了这一战略要地。尽管在1993年时,中国沿图们江俄罗斯一侧出海权得到了恢复,但图们江出海口彻底丧失了。站在江岸,感到一种悲壮的神圣。
在国门边卖纪念品的大姐告诉我们,她们住在图们“老自豪了”,吃得好,穿得也好,对面有的朝鲜人趁冬天封冻季节还往咱们这边跑。我问她,有没有中国人往朝鲜去,她的回答是:“去那疙干啥玩儿?要啥没啥。”大姐脸上透着幸福,我理解这是一种国家自豪感。
带着惆怅和欣慰两种情绪我们继续出发。汽车沿着图们江边的公路蜿蜒行驶,向着大海的方向前进。一个多小时后,来到珲春。稍作停留后,又赶往75公里外的防川。
车开到不能再开的尽头———防川边防哨所。我们下车步行,也走到了不能再走的地方———“鸡鸣闻三国”之地。
近代中俄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使防川成了中国与俄罗斯、朝鲜三国的交界地,也使吉林省成了一个大海近在咫尺却没有海域的内陆省。